秦羽可无声的哽咽,肩膀瑟瑟颤抖,泪水滴在桌上,砸出一朵朵无声的花。
蒋遇一脸疼惜,将手轻轻盖在她头顶,安抚的揉了揉。
谁也不会知道,她这具瘦弱的身体里,到底装了多少悲怆。
如果……没有如果就好了。
每个黑夜都藏着一个人的寂寞或悲哀,但蒋遇想告诉她,黑夜总会过去,天明在等着你。
她睡了,蒋遇却睡不着了。
关上房门前,他借着客厅的光,看眼床上的人。
手一拉,门阖上。
第二天中午,秦羽可睁开眼,满室寂静。
她下床先去拉开窗帘,外面灰蒙蒙的,光线不足时,她视觉更差。
“蒋遇,”她叫了声,房间没人。
“蒋遇,”
“……”
客厅里也没人。
她穿过客厅时,落地窗装着满城的街景,她摸到厨房,接杯水喝。
按下手表报时,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五分。
秦羽可刚走出厨房,钥匙拧动锁芯的声音让她脚步一顿。
蒋遇推门进去,一抬眼看到站在门廊中的人。
“醒了。”
“……嗯。”
“我买了饭回来。”蒋遇回手带上门,把钥匙放在玄关台上。
他换好拖鞋走进去,把餐盒放在桌上。
“过来吃吧。”
餐盒被撕开,蒋遇把人扶着肩膀按坐在餐椅上。
“我去给你拿勺子。”
他人走开了,到厨房取了勺子回来放她手里。
“餐盒在这。”
然后坐在她对面,拿起筷子,“我只跟我妈学了包饺子。还不会做饭。”
秦羽可舀起一勺饭慢慢的嚼着。
“我把你医院里的衣服拿来了,一会儿你洗个澡好好休息下。”
“……”
“呃,”蒋遇解释道,“你现在无需用药了,外一的床位又比较紧张,院里考虑下,建议你出院。”
“我,”
蒋遇知道她要说什么,“阿姨没回来,你一个人住的话,我不放心,暂时就先住在我这吧,也方便我观察你的恢复情况。”
为了堵住她拒绝的话,蒋遇又说:“我早上给阿姨打电话了,她也同意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又问她,“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一会告诉我,我上班的路上去买。”
秦羽可说:“我的洗漱用品。”
“我都收拾过来了。”蒋遇说,“就在浴室的盥洗台上。”
秦羽可点下头。
吃过饭,蒋遇带她熟悉下房间的格局,走之前告诉秦羽可,“我今天是白班,晚上五点半下班。你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秦羽可不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
“你想吃什么,顺便帮我带点就行。”
蒋遇拿起房门钥匙,“我看着点了。”m.χIùmЬ.CǒM
“好。”
蒋遇走了,房门关上的一刻,秦羽可整个人松懈下来。
她靠着椅背,安静的坐着,脑子里全是这段时间的画面。
坐了会儿,手机响了。
秦羽可接听,“喂,”
“小可,你嗓子怎么了?”
听到妈妈的声音,心里有种特别踏实的归属感,亲情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无可替代。
“没事。你怎么样?奶奶身体好点没?”
栾瑛说:“我挺好的,你奶奶还是老样子。”想起刚才的电话,栾瑛心里高兴,“我接到严律师的电话,才知道你的事情洗脱嫌疑了。”
“妈……”说到秦羽可的痛处了,“廉景被抓了。”
‘唉……’栾瑛先是叹口气,“廉景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当初为了你把人伤了坐牢,妈心里感激他,也觉得咱们一辈子亏欠他的。”
秦羽可攥紧电话,廉景就是她心底的伤。
“这么多年,妈心里都明白,你无非是想陪着他为当初的事赎罪。”说到此,栾瑛又叹口气,“可廉景这次路走歪了,不是你一个人能替他扛的。人各有命,他犯了法,你帮不了他。”
“妈……”秦羽可沙哑着嗓子,不想跟母亲就这个问题再争辩了,事实摆在眼前,还需要说什么,他没坐牢的话,就不会认识那些人了,“我头有点疼,想休息了。”
“小可,”栾瑛就怕她钻牛角尖,“你不能什么都往你身上揽,这样你很累的。”
她现在听不进去这些,“妈,你也好好保重身体,再见。”
“小可,你,”
声音戛然而止,秦羽可先一步挂断电话。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脑子里很混乱,她想帮廉景,想一切办法,可当你想得越清楚,发现自己越无能。
原来,她什么也做不了。
晚上,蒋遇下班回来,手里拎着几个餐盒。
一进门,看到卧室的门开着,客厅里没人,他把餐盒放在桌上,解开风衣的扣子脱下。
他喊了声,“小羽毛。”
“我在这。”
声音是从阳台方向传来,蒋遇把衣服挂上,往阳台走去。
窗开着,冷风吹在脸上凉凉的。
她站在窗前。
“不冷吗?”蒋遇问。
“头有点疼,吹吹冷风舒服些。”
蒋遇把窗户拉上,“别感冒了。”又说:“我买了晚饭,去吃吧。”
“嗯。”
俩人往餐厅走。
“肉沫茄子,西蓝花小炒,樱桃肉,还有一份干锅娃娃菜。”
蒋遇跟服务员似得报菜名,把饭和勺子放她手里,坐在对面。
“一个人在家无聊不?”蒋遇又拆开一副筷子,专门给她夹菜,“樱桃肉你尝尝。”
“没有。”秦羽可闻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你也吃吧。”
“姨夫这几天在帮廉景到处跑证据,爆炸案事实基本清楚了,他确实没参与银行前的持械抢劫,只负责切断安全报警系统和接应,负责运钱的车也找到了,在方向盘上提取到他的指纹,后期他主动配合警方找到被劫巨款。现在的问题是周刚,他没抢救过来,昨天下午死亡了,周围没有目击者,无法证实他是正当防卫。而且,”蒋遇眉心皱起,也很无奈,“他有前科劣迹,可能在量刑上要从重。”
秦羽可捏着筷子一紧,“他……他会被判……”
死刑那俩字,她终是不忍问出口。
蒋遇也问了严政逍同样的问题。
“目前看,不好说,但他会尽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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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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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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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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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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