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看着元帝神采焕发的面色,心中也是十分开心,皇祖父身体康健,待二哥的孩子出生,皇祖父一定会更高兴。
去年的阴霾逐渐散去,如今皇祖父的脸上多了许多笑容,眼中都是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期盼。
宫中太医得力,平日都尽心尽力地为元帝调理身体,只要不再受什么大的刺激,皇祖父一定能健健康康的。
元帝看着满桌的丰盛菜肴,欣慰地笑笑:“老了老了,也没什么别的愿望了,就希望来年风调雨顺,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希望小乖孙平安出世,健康长大。”
元帝说着,眉目间都是慈祥。
楚娇笑说:“皇祖父,新年心愿都给了天下百姓和小侄子,您自己呢?”
元帝摇摇头:“人啊,不能太贪心的,希望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已经是天大的愿望了,怎么还敢奢求其他啊?”
楚娇笑说:“皇祖父圣口龙言,既然已经代百姓祈祷过了,那娇娇就希望皇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看见一旁的傅云归,接着道:“希望公爹能快快苏醒,身体健康。”
傅云归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的光,心底充实的不得了,在桌子底下牵住她的手:“我也是如此的愿望,还望你我平安。”
真诚又炙热的眼神,让楚娇心里也满满的,回握住他的手。
“那我们的愿望就是皇祖父身体健康,寿与天齐,孩儿平安降生,我们都能得偿所愿。”楚墨临举杯说,话落便仰头一饮而尽。
夏瑾禾有孕在身,楚墨临特地提前为她准备了果子酿。
几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今年的事情,言语之间全是对未来的企盼,今年收成尚好,没有战乱,所有贸易也都正常,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只盼来年顺遂平安。
此时的北渊王府,气氛却很是微妙。
偌大的厅中,只有北渊王妃和傅文檀兄妹二人。
北渊王妃看着空着的两个座位,紧抿着唇,神色阴沉。
母女两个人在年前都断断续续病了一段日子,此时脸色都不是很好,唯有傅文檀面上一直挂着笑,说起一些外面的趣事,想要逗她们开心。
傅文芮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家母亲阴沉的脸,勉强笑了笑:“母妃,今天是除夕夜,您大病初愈,多吃些。”
北渊王妃斜睨了她一眼:“没想到你倒是还肯惦记着我这个母妃,我还以为除了那个丫鬟,你心里就没有别人了呢。”
傅文芮脸色一僵,低下头。
傅文檀笑笑:“母妃,您责怪芮儿不爱惜身子尽管直说就是,何苦这样拐着弯儿地说呢。”
“芮儿,你在病中,不知道,母妃在病榻上,还特地叫二哥寻了人给翠芝做法事,你放心,她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人家,衣食无忧。”
北渊王妃看了他一眼,傅文檀眼神凝重地冲她微微摇头。
“还不快谢谢母妃!”傅文檀碰了碰傅文芮。
傅文芮低声道:“芮儿代翠芝,谢谢母妃。”
北渊王妃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往兄妹二人碗里夹了些菜:“还是你们贴心,哪像那边的人,大过年的也不在,也不知是谁放了他们的碗筷座位,这不是诚心给我添堵吗?”
本侍立在一旁的侍女闻言“扑通”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请罪:“王妃恕罪,奴婢,奴婢不知道今天世子和公主不在。”
那是北渊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用了也有五六年了。
傅文芮不想过年还如此,便柔声道:“杜鹃姐姐别怕,今天是除夕,母妃不会怪罪你的。”
杜鹃感激地看了一眼傅文芮,却还是不敢起身。
“母妃,多了让人撤了就是,今日除旧迎新,女儿给杜鹃姐姐求个情,您就别罚她了。”
北渊王妃放下筷子,阴森森地看着她:“你是觉得,你的母妃是那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要人性命的人?”
傅文芮笑脸再度僵住:“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母妃刚柔并济,恩威并施,驭下有方,今日是杜鹃姐姐做错了,本该罚的。”
北渊王妃诡异地笑了笑:“是该罚,芮儿说的对,除旧迎新,将晦气的事情都留在今年,明年就会好起来的。”
傅文芮闻言,以为她答应了放过杜鹃,刚咧嘴笑了,可是接下来北渊王妃的话就让她的笑再度僵在嘴角,浑身发冷。
“既然如此,那就打死了事吧,大过年的给我添晦气。”北渊王妃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好像说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蚊子苍蝇。
“子时之前打死,扔到照云居去,叫他们知道,是他们害死了杜鹃。”
北渊王妃眼神森冷,慢悠悠地叨起一块鱼,优雅地放进醉了。
“嗯,今年的鱼做的不错。”她夸赞一声。
杜鹃此时已经抖的筛糠一般:“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
这样的求饶声却唤不起北渊王妃丝毫的怜悯,置若罔闻。
看见傅文芮一动不动,笑笑:“芮儿怎么了?吃啊!”
傅文芮看着北渊王妃,觉得眼前的女人越来越陌生。
明明一年多以前,她还是个温柔的人,除了面对大哥偶尔暴躁以外,平时都是很安静的,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文檀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杜鹃在凄厉的求饶声中被拖远,直到听不见任何声音。
傅文芮浑身发冷,背后冷汗涔涔,觉得胃中翻腾,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檀儿,新的一年,母妃希望你把傅云归拉下马,坐上北渊王世子之位,日后,做一个风光无限的王爷。”
傅文檀看着北渊王妃有些诡异的脸色,紧张地咽了一口酒,母妃这是怎么了,她不怕这里有大哥大嫂的眼线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这话。
周遭的侍女下人们纷纷脸色一白,恨不得自己现在是聋子瞎子,什么都听不见,王妃在这里公然说要二公子跟世子争位,难道是没想留他们活口?
傅文芮也惊的手心都是汗。
可北渊王妃似乎没有丝毫察觉,又给傅文芮夹了一块鸡肉:“希望我的芮儿,嫁个好夫家,扶持哥哥!”
“你们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我也就安心了。”
这两句话听上去很正常,可傅文芮却不知道为什么,寒意从脚底一直爬上头皮。
她想马上离开,马上就走,可是又害怕母妃生气只能强撑着坐在椅子上,低头吃饭。
傅文檀被北渊王妃的两句话说懵了,还没缓过神来。
这时,方才把杜鹃拖出去的侍卫回来了。m.χIùmЬ.CǒM
“回禀王妃,杜鹃已经没气了。”
“没气了?这么快?”北渊王妃微微有些讶异。
傅文芮感觉自己似乎能闻到侍卫身上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滚,在也忍不住,“呕”了一声,捂着嘴跑了出去。
她靠着墙,一直觉得恶心头晕,可是今天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根本就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扶着墙干呕。
“芮儿!”傅文檀追了出来,靠近傅文芮想看看她的情况,傅文芮却觉得恶心,不想让傅文檀触碰自己,往旁边一躲,就栽进了白日里扫起来的雪堆里,冰凉的触感席卷全身,才让傅文芮稍稍好一些。
生怕傅文檀起疑,傅文芮连忙说:“二哥,我没事,你赶紧去陪母妃用饭吧,不然母妃要生气。”
“那你呢?”傅文檀没有察觉到什么,有些担忧地问。
“我一会儿就来。”傅文芮喘着粗气说。
傅文檀点点头,转身回了正厅。
傅文芮一脸的惊魂未定,冷气钻入肺腑,此时此刻的她越来越想念翠芝了,往年过年时,母妃尚还对大哥保留着三分情面,不会闹的太僵,她回到凝雨阁,翠芝会提前准备好她包的饺子和买来的烟花,而母妃是从不喜欢这些活动的,每年都是翠芝陪着她。
刚刚母妃要打死杜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好像他们不是人,而是可以随意踩死捏死的蝼蚁,就像翠芝的死。
若是翠芝也是个身份贵重的人,二哥,就不会那么草率拿她开刀,对她动手了。
冷风将她吹清醒了一些,定了定神,回到正厅。
正厅里十分暖和,北渊王妃神色平静,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傅文芮却总觉得有一股血腥味萦绕鼻尖,一张口她就犯恶心。
此时的朝阳殿里却是另一番光景,祖孙两代其乐融融,有说有笑,桌上的菜因为桌下的火盆烤着,一直都是热热的。
傅云归身在其中,有些舍不得这个时刻,只是他出生以来,过的最好的一个年了,不必面对着母亲冷冰冰的神色和傅文檀虚伪的问候说笑,轻松自在。
临近子时,外面开始想起了烟花和鞭炮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听上去十分热闹。
楚墨临问元帝:“皇祖父,可要出去看看?”
元帝想了想道:“也没怎么同你们一起热闹过,出去看看。”
吉福手里一直捧着斗篷,连忙给元帝披上,笑道:“也就太子和太子妃,公主和世子在了,皇上才有兴致出去凑凑热闹。”
元帝笑:“一把老骨头了,整日凑热闹,岂不是要散架?”
楚娇挽住元帝的胳膊:“皇祖父可不许胡说,娇娇看您龙体康健,是那么容易就会散架的吗?”
此时门外宫女禀报:“皇上,贤妃娘娘请见。”
元帝“嗯”了一声,倒是忘记把贤妃请过来一起过年了。
“走,咱们出去!”元帝大头走在前面,几人出去看见贤妃,也是穿着红色的斗篷,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皇上,臣妾特地亲手包了饺子过来。”贤妃上前笑道。
“臣妾知道太子和公主夫妇都在,便多包了几碗。”
说着,身后的几个宫女走上前,手里都提着食盒。
楚娇见状笑道:“多谢贤妃娘娘!”
边说边挽住一旁的傅云归,将元帝身边的位置留给了贤妃。
元帝高兴地道:“贤妃来的正好朕正要跟几个孩子去看烟花呢,你把饺子给宫女,我们一起去看。”
贤妃闻言颇有些惊喜:“是!”
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宫女。
皇宫的齐泰殿是整个盛京城最高的地方,贤妃扶着元帝,楚娇和傅云归,楚墨临和夏瑾禾夫妇都紧握着手,跟在元帝后头往齐泰殿走去。
各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盛京城的夜,五彩缤纷,喜气洋洋,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绚烂。
烟花绽放的声音传的很远,楚娇靠在傅云归怀中,觉得无比的安心和喜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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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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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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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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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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