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大量红影钻入他体内,绿戒冰凉化作温热,刷刷刷,大量烟气在他周身腾起。
许舒通身酸爽地说不出话来,大大延迟了他奔行、跳跃的速度。
数秒后,小贾追到近前,抬手就朝他头颅轰来。
慌乱间,许舒拳架不乱,一招“独抱金钟”,牵着小贾的巨臂打塌一堵墙。
与此同时,他左手闪电般扑出,使出点穴神通,连续点中小贾数处大穴。
刷的一下,正抬臂的小贾猛地定住不动。
一招制住小贾,许舒拎起扳手就要朝小贾头颅砸去。
霎时,无数红影扑入小贾体内。
扳手才要砸中,小贾猛地激活,挥臂一挡,许舒被震飞出去,哐当一声,扳手砸落在地。
小贾竟不趁势追杀,周身冒着红光,冲许舒嘶吼一声,向东追去。
许舒怔了怔,一咬牙,发足追去。
东边再是危险,他也不能放任小贾走脱,一旦失去小贾踪迹,对整个云海小镇还未疏散的几千居民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他全力追赶,却越拉越远。
眼见便追丢,小贾忽然停住。
许舒定睛看去,那处是一座破旧的城隍庙,庙门都塌了。
他又向前追进几步,这才看清,小贾围着院子里的一口井绕来绕去。
忽地,小贾周身红光再盛,他纵身一跃,跳入井中。
没听到水花四溅的声音,许舒不敢贸然上前,砸了几块石头进去,听见闷响,才追上前。
这是一口枯井,井底根本没有小贾的身影,他砸的几块石头却在。
“这也太怪了,凭空消失。”
许舒心头的烦闷越来越重,只好搬来一块巨石,压在井口,快速离开。
才走出百余米,西侧脚步声,他心中一惊,以为是小贾追来,猛地一个错身,箭步冲上,挥拳便打,拳风已到那人面门,硬生生止住,“秦老师,你怎么来了?”
漫天风雪中,秦冰身孤影单,两枚杏黄符围着她周身旋舞。
她抿着嘴,一言不发,一把抓住许舒胳膊,朝外拽去。
出了矮墙,许舒问,“段队怎样了?”
“若不是服了镇源丹,一准也要化作异魔,现在还在恢复期。”
“您,您没事儿吧。”
许舒问。
秦冰定住脚,想起自己明明要异化,却又恢复正常,盯着许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许舒盯了一眼她腰上缠着的外套,连连挥手,“您,您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没……”
“胡说什么。”
秦冰俏脸飞红,“我问你我是怎么挺过来的?你做了什么?”
许舒道,“我能做什么,镇源丹在老段那里,我又不会造。
我也以为您交代了,没想到你天赋异禀,挺过来了。”
秦冰郑重地道,“以后,再发现我要异化,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切下我的头颅,是对我最大的关照。”
“说什么呢,怪吓人的,您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会有那天的。”
许舒道,“您这回再进来,可还烦闷?”
秦冰道,“说来也怪,挺过来后,再进来,轻松多了。对了,你怎么样,我看你的源力似乎稳固得很。”
许舒道,“也许是当初帝坟叶都撑过来了,在这里受的影响不大。”
秦冰放下心来,“小贾呢,可曾找到?”
许舒赶忙和她说了枯井的异象,秦冰是辨阴士,对这些怪力乱神,应该精通。
“井,跳下去消失不见?”
秦冰皱眉深思,“带我去看看。”
许舒道,“不如等老段康复,一起来。”
秦冰道,“段队情况不妙,就是撑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恢复的。
此案事关重大,久拖,云海镇怕要化为废墟。
谷春奸诈,回到站里,定要搬弄是非。
此间案情不了,只怕九队要遭灭顶之灾。”
“还能解散九队不成?”
秦冰点点头,“不是没有先例。”
许舒悚然,九队解散了,他的编制肯定没了,事关乌纱帽,必须拼一把。
当下,他带着秦冰返回城隍庙,一片断壁残垣中,压在井上的巨石最为显眼。
许舒才挪开巨石,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许舒和秦冰送目朝井下望去,石块仍在,别无异样。
秦冰道,“得下到井下去,找绳子,送我下去。”
许舒不动。
“你愣着作甚?”
“您自己下去?得了吧,还是我跟你下去吧,撞上那异鬼,再后悔可来不及。”
“乌鸦嘴,赶紧找绳子。”
秦冰撩了撩鬓角的发丝,转过身去,将腰里的外套系紧,想到那尴尬场面,还是忍不住害臊。
找了一圈,许舒无功而返,秦冰就近钻进一个院里,拿了个床单回来。
许舒一看上面的补丁,微微撇嘴,果然轻轻一扯,床单化作碎片。
秦冰皱眉,“你不会轻点。”
“我倒是想轻点,两人好几百斤……”
“谁好几百斤,我九十二斤……”
说完,秦冰转过脸去,悄悄吐了吐舌头。
“得,别麻烦了,我送你下去,你抓紧了就是。”
说着,他跳进井里,秦冰唬了一跳,从地面到井下足有十二三米深。
她探头朝井下看去,却见许舒挂在井口,双足双手撑着四面井壁。
许舒冲她点点头,秦冰一咬牙,从井口滑下,双手按着许舒的头,左脚踩着许舒的右腿,右脚踩许舒左腿,站稳后,又向下滑动数分,整个人如藤萝依大树一般,挂在许舒身上。
许舒双臂奋力,缓缓向下攀去,浓重的雄性气息,冲在秦冰脸上、脖颈,痒痒得厉害,她忍不住转来转去。
“您能不能别动来动去,动得我不舒服。”
许舒被她的发丝擦得痒得不行。
秦冰没想到许舒先抱怨了,立时火了,“你能不能不呼吸。”
许舒惊了,连呼吸权都没了,只好悬息,缓缓下攀。
攀下三米多后,秦冰的身子整个儿向下滑去,正在下攀的许舒猝不及防,双足踏稳,慌忙伸手抓去。
勉强抓住秦冰,许舒整个人被带得向下滑落,鞋底磨得快冒烟了,总算控住身形。
一瞬,许舒腰间嫩肉剧痛,许舒急了,“乱动什么,抓不住了不知道说?”
话才出口,手掌传来惊人的弹腻,他大手赶忙向上挪动数寸。
秦冰忽然没了声音。
许舒奋起勇力,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支撑墙壁,拼着鞋不要了,双足缓缓下踩,速度快了很多。
不多时,两人到得井底,秦冰推开许舒,白皙的脸上如升烟霞。
她赶忙蹲下身来,假装检查井底,心里的尴尬几要泛滥成汪洋。
许舒则没多想,认真搜检,一会儿敲敲墙砖,一会儿拍拍地底,沉声道,“除了格外阴冷,没发现什么暗道机关。wWW.ΧìǔΜЬ.CǒΜ
“阴冷?”
秦冰念头一动,一张杏黄符从袖口滑出,杏黄符绕着她周身盘旋一圈,忽然朝井底扎去。
杏黄符才和井底接触,许舒脚下一软,下意识一把抓住秦冰。
许舒感觉自己在一片茫茫雾气中穿行,耳畔有呼呼风声,十几个呼吸后,雾气消散,眼前一片灰蒙蒙。
定睛看去,他和秦冰置身于一条黄土路上,四周树枯草黄,天色昏暗。
“这是什么鬼地方?阴间?”
许舒心中打鼓。
“哪有什么阴间,志怪小说看多了。”
秦冰一挥手,两张杏黄才升起,便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
许舒忽然觉得眼前的旷野,山峰,树木,草地都变得面目可憎。
秦冰表情凝重,微微摇摇头。
许舒心念电转,指着脚下路道,“瞧,这黄泥道上有车辙,沿着走,肯定有出路。”
当下,两人并肩前行,走出小半里路,背后传来喊声,“劳驾,劳驾……”
两人转过身来,便见一个当兵的疾步走来。
他头上缠着绷带,肩上背着杆钢枪,许舒认出那杆钢枪,是洪咸四年汉川铁厂出的。
“劳驾问一下,塔山怎么走?”
青年士兵浑然血污,风尘仆仆,目光却无比地坚毅。
许舒眉头紧皱,“塔山在北方,距离咱这儿,少说两千里……等等,这是哪儿?”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秦冰,未必还在云海镇。
“不可能,我才从塔山下来修整,休要胡言,前面在打仗,你们赶紧回去……”
当兵的说完,疾步朝前赶去,转瞬没了踪影。
许舒悄声道,“是人是鬼?”
秦冰捏着手里的杏黄符,摇摇头。
杏黄符在此地失灵,她的本事就消了八成。
许舒指着黄泥路上的脚印,“是人无疑,不然哪里会有脚印,可,可咱们到底在哪儿?塔山附近?”
秦冰道,“再往前走走,再遇着人就清楚了。”
两人继续前行,又走出一里多路,背后传来车马轰隆。
十几名骑士扈从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驰来,马上骑士雄壮矫健,马车的两面车窗大开着,宽大的马车内,坐着五人,四名俏婢正伺候着一位富态老者。
许舒远远拱手行礼,正要问路。
富态老者哈哈大笑,轻轻摆手,两名俏婢掩嘴轻笑,各取一个托盘,往外倾倒。
马车呼啸而过,哗啦啦,上百银元洒在地上。
许舒拣出一枚,放在唇边一吹,赶紧放在耳旁一听,“殷”的一声传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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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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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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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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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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