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见着主人,立刻挣扎着想要离开那人怀抱,好在那人并未相阻,圆圆便即朝着景言飞去。
它原来并未受伤!太好了!!!
那鸮一头扎进主人怀里,不住地来回蹭着寻求安慰。景言一颗心落了地,忙不迭地亲吻抚摸爱鸟:“圆圆圆圆!我的好圆圆!你没事吧!”
景言抱着它上下左右从头到爪翻了个遍,果然未见丝毫受损,想来刚刚只是被吓着了,圆圆向来胆小的很。心下大松,才想着那人:“是你救了圆……”
“人呢?”景言急忙四顾,满目白蒙,却哪里还有那一道黑。他几时走的?她满身心都在圆圆处,竟是丝毫未察。
她收了收心,上前查看地上众人。横七竖八哀嚎不止的那些想来只是些外伤并无大碍。她直接略过,去检查最后倒地那人,果不其然,右肩骨已完全碎裂,这掌力委实惊人!
最后又去翻看那不省人事的什么狗屁少主,却并未见任何外伤,这是吓晕过去的?景言心下鄙夷。琇書蛧
她心里虽然气急了他们,但……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置地上:“这伤药对外伤药效极好,你们快用上。另外此地有瘴气,你们都已中毒不轻。这瘴毒无药可解,唯有日后断绝肉腥,慢慢便可自解。”说罢她神色徒然转厉恐吓道:“你可千万千万要记得切莫开荤,否则立刻会引发瘴毒暴毙而亡,听清楚了嘛!!”
让你们打我圆圆的注意,活该一辈子吃斋,也算是帮你们积德了!
那人虽不知什么解毒之法竟然还要当半个和尚,但小命要紧,连忙点头如捣蒜。
景言满意地道:“尽快离开,带那人去看大夫,看这胳膊还有没有救。”
感觉自己仁至义尽,心里想着那人,抱着圆圆抬脚欲走,又听见一旁淅淅索索的声音,喝道:
“谁在那,出来!”
“女侠,别激动,是我是我。”旁边树后慢慢探出一个脑袋,确认现在站着的只剩下景言一人后,方才放心地走了出来,正是卓子越。
却原来地上这伙人见着那‘流离兽’即忘了他,他便就近藏了起来,倒正好躲过刚刚那人。
“天爷啊,刚刚那人就是咱们先前?”他走到景言跟前虚声问道,仿佛担心那可怕之人随时会再杀回来似的。
“太可怕了,幸亏酒肆里景女侠沉稳警觉,稳住了仙女姑娘,否则……”卓子越打了个寒颤,想想都后怕。
“不过他为什么要救这‘流离兽’呢?”
“你再敢叫它流离兽,信不信我揍你!”景言怒气冲冲地道。她此刻也是无比后怕,却不是怕那人,而是为着刚刚圆圆坠落那刻,直觉心脏骤停。
“啊……是在下失言。这鸮,叫,圆圆是吧?”卓子越看着景言怀里那只纯白的鸮,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此刻正失魂落魄委屈巴拉地躺在主人怀里,哪还有刚刚在天上看上去的那般威猛无双。
“真是好名字啊!”他真诚地赞道。又从袖子里取出折扇,抵着嘴谦笑,竟即刻又恢复了先前在酒肆里谈笑风声的那股闲逸气质。与刚刚抱头鼠窜狂呼救命的狼狈判若两人。这自我调整的速度,景言倒是有几分佩服。
流云谷中有瘴气,本地人尽皆知,所以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前来。湘阴是个小地方,极少有外人,就算有个把外人到了此处,看到这谷中浓雾大作的异象,但凡有点脑子的也都会绕行,这群人可真是又蠢又不要命了。可是不对啊,景言望着一旁就差把狡猾二字刻脑门上的卓子越……
流云谷地处远郊,离着湘阴城甚远,近旁就只有他们景家庄,一般有外人也根本不会走到此处。
“你是故意的!”
“什么?”
“别装蒜了,你是故意将他们引到此地,又故意引他们入谷。”
卓子越倒也不做隐瞒,讪笑了两声:“女侠不但武艺高强,更是冰雪聪明,在下佩服佩服。”他当然不信什么妖兽毒气,只是知道南方多瘴气,猜测这流云谷中的浓雾怕是有些瘴气。
“好一招以身诱敌,那你自己不怕这瘴气么?”
“我有神药嘛!”
却原来那仇老头的神药也并非完全骗人。卓子越走南闯北的活命的本领不少,一闻便知这药可抵抗瘴气。而这些人是北方口音,却哪里经受得了这南方的瘴气,对他们而言可不就是毒气!这谷中的瘴气越往里越浓,此刻他们并未深入,还不至于致命,但头昏眼花是跑不了的。若是再深入,浑身麻痹生疮流脓,若无解药及时相救,毙命都有可能。
“啧啧啧!阿钰说的对,你可真是个祸害啊!”
“哪里哪里,在下孤家寡人势单力薄的,行走江湖但求个吃饭活命罢了。再说我这小伎俩,也只够对付这几个没脑子的。他们之行,不就还有人留在谷外,没上当么?”
“你说什么?他们外面还有人!”不好,景钰!景言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之前急着进谷救人,竟没看见谷外还有其他人。这些人不知是何来历,但显然绝非善类,景钰功夫不高……细想更是心惊,连忙拔腿往外奔。
“女侠,你怎么了……”
“阿言——阿言——你在哪?”
“阿钰!”景言听着景钰的声音如常,登时松了口气。
“仙女!”卓子越亦是一脸喜色,“仙女也来啦!”
景言白了他一眼,便又循着景钰的声音找去,但见白雾中隐隐绰绰地看到有两条人影,走进一看正是景钰。只是她身旁那人是谁?似也是位女子。
“女侠,那个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代我向仙女问好,咱们有缘再见啊。”
边说边往后跑,不,是逃。
景言不知就里,也懒得管他,朝景钰跑去,停在她跟前拉着她手:“阿钰,你没事吧,你怎么也进来了?”见她一脸愠色并不作答,景言有些尴尬,又看向她身旁那人:“这位姑娘是?”
“不知道,不认识!”景钰这才没好气地冲她道。
刚刚景言撇下她不管,却一头扎进这流云谷中救人。景钰一回头突然见身后站着一人,面无表情,却又像覆着一层薄霜,正盯着她。
她吓了一大跳,往后大退,边退边指着那人大喊:“你你你……你是谁,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你你你有什么企图?”说道最后竟双手抱胸……
“……”那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懒得理她,不发一语的又走到谷外一颗树荫处的大石上,一屁股坐下。
景钰才反应过来她也是个女的!忙又把手放下:“喂!问你呢!你是谁?”
那人抱剑胸前,竟就闭上了眼。
景钰生平第一次被人当做空气,从来都是人群焦点的她,只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步走到那人跟前:“你你你……跟你说话呢,你别想装聋作哑的。鬼一样地站在人家身后吓唬人,现在又这般目中无人,真是没礼貌,没教养!”
不料那人猛然睁眼,直直地盯着她。景钰被她这如冰刀霜刃的眼神,吓的又是连连后退。这眼神可比景言那厮厉害太多了,简直要跟今日酒肆里见着的那个黑衣人差不多,又凶又狠。
她咬着唇,强忍着不再言语。突然听到流云谷里有打斗声传来,又回头往那流云谷张望,心下惊慌:阿言不是去救人的么,怎么打起来了?阿言不会吃亏吧?
回去找人?此地隔着她们景家又还有一段路,她轻功又差;进去相助?可是,可是这流云谷……她可不敢进,想起上一次进去……连着打了几个寒颤。
犹豫之间,又听见一阵鸟叫,她自语道:“是圆圆么?”抬头一看,只可惜流云谷巨树参天,云雾缭绕,她站在谷外什么也看不见。便如一眼望进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根本望不进去。但是声音却能传出来,又听几声咻咻咻的声响,“这,这,这是什么?”
“袖箭。”
树荫下那冰冷诡异的女子突然开口,景钰回头……
“啊!”
“你走路到底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啊!你是属鬼的嘛!”
却见那人哪里还在树荫下,根本就在她身侧。景钰见她不再毫无表情,而是微皱着眉也看向那云雾。
“你是景家庄的人?”她突然问景钰,却仍是看也不看她。
“是又如何?”景钰真的很不想理她,可不知为何,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那你必定有抑制这里面瘴气的药?”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瘴气?”她问完朝自己翻了个白眼,这人刚刚可不就在这‘偷’听么。
“拿来。”那人终于转向她摊开手,却是向她要东西,还要的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不容拒绝……
景钰伸手便去腰间……不对!
“我为什么要给你啊!”她这次终于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你想不想救你同伴?”
景钰:“……”
“都怪你景言!!!”景钰咕咕囔囔着,伸手去腰间挂着的锦囊里取药,“就你爱逞能!”
不情不愿地倒了一颗给那人,见她往嘴里一塞便头也不回地往流云谷里走。她咬了咬牙,一跺脚自吃了一颗,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了上来。
*
那女子看着景言,一样不作答,径直越过她往前走。
“看什么看,叫你热脸贴人冷屁股!”景钰对着景言撒气。
“仙女,不雅啊。”
景钰用力甩开她,怒不可遏地也往前走。只是才走了两步,不对啊,我还跟着她做什么。又一跺脚,正欲掉头往回走,却又听前面震耳欲聋地大呼:
“救——命——啊——”
没错,又是卓子越那厮……只是这次他跑的更急更没形象了,因为他身后竟跟着一只大!老!虎!
“吼!!!”地动山摇!
卓子越当头看到的便是一又冷又飒的紫衣女郎,正是那一路追着他的那群人中,唯一有脑子的。不过他这会再也顾不上是谁了,美女与野兽?这题我会!脚步半点不滞急朝她奔去,“美女救命啊!!!”他放声大喊。却见美女面无表情,利索地抽出长剑,直冲他而来。
“……”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同类不该先团结,一致对外么?
嘭!紫衣女子纵身而起,正踏在他肩上用力一点,再次借力起飞,举剑带风,直向他身后那只张着血盆大口,也正飞跃而来的吊睛白额虎劈砍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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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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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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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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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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