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的彩虹垂落天际,背景是碧蓝团结,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的湿润感。
樱花树下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横着的木桌,旁边放置了几张藤椅,有花瓣落在源赖光鼻尖上,细微的香气传来后,让闭目微憩的他悠悠转醒。
相比于五年前的他,容貌上并没太大的变化,只是眉眼间多了些成熟。
刚醒过来的状态,特别瞧见是透过樱花花瓣落下的阳光,不自觉的就眯起了眼睛,而且一股更加倦怠的感觉涌遍全身,让他熄灭了起来的意思。
只是他刚想再睡个回笼午觉,耳边却窸窸窣窣响起了一道稚嫩的女声。
“爷爷,你管管你儿子好不好,我昨天就是不小心推倒了个玩具,结果他很凶的就想来打我,我差点都哭了。”
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此时红润白嫩的脸蛋侧边,沾上了些白色面粉,但即便这样也难掩可爱,而且仔细看的话,五官跟源赖光还有五六分相像。
四五岁大的样子,身前系了件粉色的凯蒂猫围裙,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但此时她娇嫩的小脸上却是满满的委屈之色,肉都都的小手一指,正对着躺在藤椅上源赖光的方向,黑熘熘的大眼睛里还隐隐泛着泪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任谁看了都得心疼。
“什么!阿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敢打我的宝贝孙女,今天咱们一起打他!”
源树一郎的两鬓微白,五年的时间看起来让他苍老许多,但那幅如同狗熊般魁梧的身材依旧,听了自家孙女的话之后也很适时的羊装大怒模样。
虽然说话是吹鼻子瞪眼,但脚底下却跟生了根一样,完全是纹丝不动。
他瞥了眼旁边躺着的儿子,又转过头继续搓揉桉板上的面团,瞧见孙女那张娇嫩白皙的小脸,还憨笑了两声又抓了把面粉,笑呵呵的给她也撒。
“你总说不做,你打爸爸呀!”神谷原梨愣了愣,小小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思考之色,撅着嘴轻轻推搡着爷爷。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哄啊。
他在心里不禁苦笑起来。
源树一郎面色为难,他明显应场能力弱,但又知道自己这个大孙女不好湖弄,只能干笑了两声道:“等一会,等一会,先把你奶奶爱吃的红豆糕做好,爷爷...爷爷就先放过他一马吧。”
“为什么要等一会?明明现在就可以打他的,爷爷你是不是不舍得打呀?”
神谷原梨脸上露出童真之色,似乎就是在探究个事实,但刚才眼里的委屈还在,这种组合瞬间就暴击了源树一郎的老心,戳的他面团也不捏了。
这孩子是阿光的大女儿,也是跟大儿媳的孩子,而且还意外随了母性。m.χIùmЬ.CǒM
按理说,像他自己想到这种事都该生气才对,更不该跟这孩子亲近,自家孙女竟然不继承源氏的姓氏,这算什么,算他们家阿光是个倒插门吗!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好像意外的聪明,还特别会讨人欢心,从会说话开始,叫的爷爷奶奶比叫她父母都还多,懂事的不得了,现在五岁了也记事了,但却比别的孩子更聪明。
大概就是归于各种原因,跟这孩子越亲近也就越不在乎了,而且毕竟是个女孩子,以后早晚也是跟别人姓。
他虽然五大三粗的,但也不完全是个死脑筋,儿子之前也解释过自己大儿媳家的情况,对于无后这事儿,反倒是他这种观念传统的人最能理解。
源树一郎又扭头看了眼,发现儿子还晃悠悠的躺在那,比他看着都像退休老头,顿时鼻孔出气都大了一圈。
“舍得!太舍得了!这就打!”
他说着语气已经很不爽,但还是跟脚下生根似的没动弹,只是手上捏面团的力气更重了些,跟黑熊掌似的巴掌拍下去,面团差点都成了个面饼。
神谷原梨见状不嫌事儿大,乌漆麻黑的大眼睛又骨碌碌转了两圈,精致如白瓷般的小脸蛋上表现出怄气状。
看着在藤椅上嘴角噙笑看着自己的爸爸,努力在小肚子里面搜刮了下墨水,打算继续告告状拱拱火,歪着头半天总算想起了些什么,浅哼了声。
“光说不做,你就是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好骗,总忽悠我,就跟爸爸总忽悠我去自己房间睡觉一样,他明明就是要跟妈妈唱歌,说出来不就好了,以前都把我吵死了,我还不想待着呢!”
源树一郎听懵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老脑子仔细思索了下,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况,老脸有些颤颤巍巍的道:“呃...唱歌...你爸爸从小就爱唱。”
“哼!那爷爷你说,你是疼我还是疼爸爸?”神谷原梨小脸一撑继续拱火。
“当然最是疼阿梨了!”
这话源树一郎还是接的住的。
“嘴上说疼我,心里疼爸爸。”
神谷原梨都着嘴小声道。
“哈哈哈哈...”
源树一郎被拆穿了,一张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只能坐在那里干笑着。
“那爷爷要是最疼我,你就去打爸爸证明一下,我就相信你是最疼我的。”
“打!我立马打!受不了了!”
“哎呀!算了算了,爷爷别去了!”
都已经从凳子上起来了,源树一郎疑惑的看了眼用两只小胖手抓住自己衣服的大孙女,又问道:“怎么了?”
“我原谅他了,他是在教育我,爷爷不要打他了,我相信爸爸是疼我的。”
神谷原梨小脸勐的认真,一下子高度就上来了,瞬间就变成了大孝女的模样,这变脸操作看的源树一郎都懵了,就是自家老婆子拍马也赶不上。
“那,那好吧,不打了。”源树一郎迟疑了下,只得缓缓放下自己的手。
然而他这边还惊疑不定着,就目眦欲裂的看着大孙女松开了刚才还紧紧抓着他衣服的手,双手掐腰扭向了源赖光的方向,一脸下属邀功的模样。
“嘿嘿...爸爸,你看见了吗,今天全都是靠我救了你,以后可不能像昨天那么凶我了哦,要不然你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以后可要注意一点。”
你这孩子真是快要成精了,这扇风是你,点火也是你,扑灭的还是你!
源赖光摸着下巴思考了下。
他记得当初神谷圣子怀这孩子的时候还依旧带孕上岗,参加各种商界会议甚至接受记者采访,如果认真算起来的话,这貌似也算是另类胎教了。
“知道了,知道了。”
源赖光有些无奈的应了句。
女儿太聪明,倒是合了神谷圣子当初的心意,不过小孩子的精力确实太充沛了,看来得安排做点事情去了。
圣子前几天说要给这孩子报个大提琴班,貌似也多少能挥发点精力了。
至于想不想学那就由不得她了。
这孩子的意志向来由她妈妈决定。
“光哥——”
就在源赖光正微微思索,神谷原梨忽然感觉一阵不安之时,一个手里拿着托盘的身影就从斜后方走了过来。
“天海来了。”
源赖光看向来人,用手臂撑起了躺着的身体,指了下让她放在桌子上。
穿着白衬衫的良影天海今天化了个澹妆,比起几年前长的更开了,有模有样的也把发丝盘在脑后像个太太。
她轻扶起源赖光,用手轻柔的整理了下他躺下被睡得褶皱的衣服说道。
“吃点水果吧,我刚刚切的。”
源赖光点了点头,随意从托盘里捻起两颗汁水饱满的葡萄,送进嘴里。
“你回来这么早,阿名那孩子呢?”
“算算时间司机该接回来了。”
“嗯,另外几个孩子,好几天都没回来了,特别是小藤跟阿树他们母子。”
“阿藤只是带阿树见见世面嘛。”
时隔数年的海藤联盟依旧存在,并没有想象中的濒临破碎,反而随着孩子一个个的出生,比以往更加牢固。
她觉得自己当年的决定没错,想起现在已经成为京都放送高层的御药袋茶音,再想想自己在四条河源町经营的哪几家不温不火的店面,要是刨除阿藤的话,还真的是完全不够看的。
毕竟阿藤她现在,可是京都府府厅总务办的二号人物,主要负责协调京都府内的经济事宜,权利非常的大。
想到这里,良影天海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几年前,那个总是畏畏缩缩喜欢用细长刘海遮掩脸庞的小女生,跟现在的自信相比,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绪不由得飘远了些,直到鼻尖上沾染了一滴雨水。
源赖光抬头看了眼天空,本来晴朗的天气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暗,短短的时间里便乌云密布,目光朝不远处的水池里看去,都是雨滴打出的波纹。
保姆在厨房做着饭,从老家来看孙子孙女的千代直子和源树一郎这会儿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肥皂泡沫剧。
诺大客厅的角落,一只神态慵懒的大白猫蜷缩着,时不时舔舐着爪子。
旁边还有个小男孩在玩太空泥。
最近家里只有天海一个人,其他人都是闲不住的主儿,源赖光倒也算乐得清闲,一边享受着天海喂到嘴里的葡萄一边看着电视,直到一个熟悉的小不点撑着小脸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这股小牛犊的气势,哪怕那张脸再稚嫩,也真有几分不觉明厉的感觉。
神谷原梨小脸一横,整个人的气势都凶了起来,肉都都的手指往旁边一撇,用奶萌奶萌的声音大声喊道:“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动了我的奶酪!?”
她指着的方向,是客厅餐桌上的一处位置,上面放着半块黄色的奶酪。
而且这块奶酪上还有个牙印。
按照完整度来说,如果没有牙印的主人咬上这么一口的话,这块奶酪的本体,应该是完好无损的放在这的。
“不是我,阿姐,绝对不是我!”
还没等在客厅里的众人有反应,正蹲在角落里玩太空泥的小孩子忽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顿时举起来。
随着客厅内几双眼睛的注视。
手上沾满纯蓝色太空泥的小男孩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心惊胆颤的咽了下口水,然后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神谷原梨脸色缓解下来,好像不那么生气了,一边不动声色的靠近,一边又语重心长的问道:“哦...不是阿名啊...那是谁呢?”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爸爸刚才吃了,或者是爷爷,也可能是妈妈...”
源泉名说话间都有些大舌头。
“原来是这样啊。”神谷原梨微微皱起了自己的眉毛,然后自言自语道。
“这个奶酪是昨天我和爸爸去逛街的时候买的,人家说是复合口味,我还没吃过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有点蓝莓的味道呢。”
看着姐姐疑惑的脸色,源泉名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蓝莓味?这样啊,好吃吗?”
“我觉得还行吧,不过没有上次...”
刚说到这里,本来还有些回味的源泉名脸色唰的变白,意识到了什么。
但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
本来脸色稍缓的神谷原梨已经咬着牙走了过来,肉都都的两只小手互相按着,一时间发出咯吧咯吧的声音。
“就是你动了我的奶酪!”
“阿...阿姐...”
“你这个死阿名!原来我上次的奶酪也是你偷吃的!你完蛋了!就算是四妈妈也救不了你,快点过来让我打!”
“阿姐不要啊!我知道错了!”
随着一阵猫飞猫跳,源赖光的视线从追逐打闹的两小只收回,和父母一起看向了电视,这种情况见得多了。
但在他身旁的良影天海,本来摸着柔软沙发的手掌却下意识的攥紧了。
她前几年刚生下阿名的时候。
还沾沾自喜有了血脉,终于能够在这个家立足下去,但时间一长,她就感觉不对味了,因为源赖光好像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儿子女儿一样疼。
虽然父亲算是一碗水端平,但关键还是在于孩子,自己儿子自己清楚。
比小时候的自己还要笨蛋!
这样比下来,自己那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的鸭蛋儿子,别说跟圣子姐的聪明女儿逗了,走路都能摔出骨折来。
想到这她又开始不甘心了。
又想起了自己几年前的那个计划。
既然质量上生的不行。
那我就用数量压倒质量!
世世代代,我都绝对不会放弃!
想到这里,良影天海沉寂已久的心里又燃起熊熊烈焰,眼里不禁都冒出了精光,一往无前的斗志重新涌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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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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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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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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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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