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大了!
怎么会这么大?
吾辈读书三十载,今日始知何为大。
他看向朱雄英的眼神,古怪中带着惊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部。
“皇孙何故,何故……”
在脑海中整理词汇,方孝孺不知道怎么和朱雄英开口,毕竟,他只是个八岁的孩童。
是啊,皇长孙年芳八岁。
那鲁王朱檀,也不过十二岁,正是少年心性,贪玩好胜的年纪。
只是,二人比试便溺,这个……
方孝孺不由想起自己幼年时,也曾和同村的稚童比过迎风招展,彼时的方孝孺也曾意气风发过。
多年以后,方孝孺又回忆起了那个下午,那个春光灿烂的下午。
他和村里的稚童各持一枪,在一个蚂蚁堆上,任青春横流,任童趣肆意……
可是,皇孙和鲁王的这个比试,明显有些不太一样。
“伴读想说,我这般行为颇为不雅,有辱皇家威仪?”
朱雄英瞥了他一眼。
方孝孺道:“然也,教有方,行有规,皇孙身为皇家子嗣,理应循规蹈矩,恪礼复己,有所为,有所不为。”
朱雄英瞥了撇嘴:“就不爱跟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絮絮叨叨教育个不停,皇爷爷曾说,我朱氏本淮右布衣出身,吃喝拉撒睡,乃是布衣孩童天性,难不成我拉屎撒尿还得符合儒礼?”
方孝孺毫不迟疑道:“那是自然!”
朱雄英冷笑:“儒礼大,皇明大?”
“那自然是……”
话没说出来方孝孺便紧紧地皱眉,皇孙虽然年幼,可是很喜欢诡辩,方孝孺有心和他争论,又自觉乃是伴读身份,于礼不合。
“好了,你不用说了,说太多话费神,太不养生了。”
不在理会方孝孺,朱雄英朝着寝宫走去。
一边走,他的表情却凝重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淡然。
“周大伴,知道是何人给鲁王殿下进献仙露金丹灵芝等物?”
朱雄英的话忽然冷了下来。
前世自己这位十二叔,就是因为荒诞不羁,吞食金石药物结果修仙把自己修没了,他人虽然讨厌一些,但朱雄英自然不会跟他计较,毕竟年轻人嘛……
可是这么小的皇子,就开始服食丹药,就有些离谱了。
周宽摇头道:“回禀小主,奴不知。”
朱雄英眸子闪烁,背负双手,沉声道:“你拿我腰牌去拜访一下毛骧,我感觉有人在暗害朱檀,他年纪轻轻就开始服食丹药,他不懂事,身边的人还不懂事?我看那丹药和玉盘仙露,有些大明教的影子,搞不好,跟浙东那帮老家伙有关……”
大明承天十五年,可一直不太平。
就拿老朱家来说,朱元璋是红巾军明教出身,但是自大明立国第一年,就下诏将那些什么巫假邪神,书符咒水,扶鸾祷圣之事定为左道乱正之术,点名将白莲教,明尊教,弥勒教这些教派定为左道邪教,一律禁止。
根据大明律,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前元末年时,就有明王降世之说,且流传甚广,朱元璋深知这类秘密组织和谶言的用处,所以国号谓之“大明”。
可是直到如今,这些歪门邪道,还是屡禁不绝。
甚至就连朝中内部,某些达官贵人府上,也都藏有踪迹。
宫中也不那么干净……
就比如说浙东等地流传的“大明教”,此教自从南宋年间便开始流传,近些年更是在浙东等地建造许多殿堂,民之无业者咸归之。
因为这个,朱元璋去年下令将宋元时期就存在的“明州”,被改名为“宁波”。
取“海定则波宁”之意。
很多官员,不思咸绝旁左,反而甘于为伍,并勾连成党,上欺朝廷,下刮民脂民膏。
自从胡惟庸案之后,这些旁门左道全都转为地下秘密活动,而且隐隐约约有许多朝中大员支持,皇爷爷重用毛骧,发展锦衣卫监管群臣,这些朝中大员就结为乡党抱团,并且在自己的家乡秘密发展势力,明面上就有浙东党,西北党,淮右乡党。
我大明苦哇。
我朱雄英苦哇。
朱雄英小脸,愁出了一个愁字。
身后的方孝孺,眼睛微微一张,震惊地看向朱雄英,他乃是儒学种子,读书种子,岂会不知皇孙言语厉害,略一思索,他惊讶的发现,这皇孙朱雄英,居然是在藏拙。
“皇孙果真聪慧过人。”
“只是皇孙你为何要在众人面前,装作童稚天真模样么?”
方孝孺还是忍不住问。
朱雄英撇了撇嘴。
“我若是不童稚天真,可能活过十岁?”
“如今我已八岁……”
“江山信美,终非吾土……”
“若我能渡过八岁大劫,方伴读……”
朱雄英背负双手,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可愿与我一道,为大明之崛起而读书?”
朱雄英最后一句,声音哪还有童稚,略带萧瑟。
方孝孺眼睛微张。
明制,亲王嫡长子年十岁,授金册宝,立为王世子,凡王世子必以嫡长子。
难不成,是太子妃吕氏?
方孝孺越想越心惊。
他当即正色,面色肃穆大礼参拜。
“微臣方孝孺,愿为皇孙赴汤蹈火!”
……
奉天殿。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折,间或皱眉。
毛骧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好似一尊雕像。
直到一个锦衣卫,将一封密折送至。
毛骧拱手接过那书信,恭敬地递给了朱元璋:“皇爷,乃是江西锦衣卫来信。”
朱元璋眉毛轻轻抖了抖,他伸手接过那密折,拆开火封,伸手端起朱雄英吩咐下人给他换的清肝火的茶汤,边看,边抿了一口。琇書網
“弥勒教在江西集党成祸,地方官吏不思整治,还进献财货,秘密入会。”
他将眼镜抚了抚,两道眉毛皱在了一起。
垂眸扫视片刻,朱元璋放下这密折,道:“西北小明王余孽如今什么情况?”
毛骧道:“那小明王余孽王金刚奴自称四天王,在河南陕西一代山林游蹿,其党田九成自称后明皇帝,仍以龙凤为年号,高福兴自称弥勒佛,率众撮香结社,攻破城寨截杀官兵。”
“西北的官员,还是那般?”
毛骧轻轻点了点头。
“哼!”
朱元璋重重地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咱驱除鞑虏,恢复华夏,国祚已有十五年,这帮官儿还是元朝的尿性,当咱是那扎头木偶坐在神龛上不会动弹?吃了西北卫所的缺儿,吃了西北转运的钱粮,吃了西北百姓的血汗,连几个小明王的余孽都剿不清!”
“若不是云南初平,国库空虚……”
他放下眼镜,负手而立看向窗外,双眸沉凝,面无表情。
“这帮狗官儿,是当咱的刀不利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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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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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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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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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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