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说题外话，聊电影外的事情。
姜纹其实挺喜欢摸鱼，和人闲聊，不然也不能有那么多婚姻，出轨也需要起码的时间成本——和现任老婆周芸在一块儿的时候，情到深处的姜纹撇下了整个剧组，几个月不回来。
这是连墨镜王都干不出来的损事。
姜纹入戏颇深啊，“你以为的真相，可能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看着方沂，他又笑道，“但是，现在的年轻人接触得多，有思辨能力……我不是说他们会赞同我，但他们会开始质疑，是否这一切，从来就如此吗?”
“我小时候觉得，古代离我们很远；现在觉得，古代离我们很近。”
方沂：“希望你这片子五年十年后，能够被人翻出来，你要让人思考的，他们那时候就会去思考。”
姜纹大笑得抹胡子，“我等不了五年十年了，今年都等不了，这片子没有很多特效要做……赶得上贺岁档，我希望今年就大放光彩。”
剧组开机第五天，白河峡谷的戏份彻底结束，一行人从北到南，来到了鹅城。
鹅城确有其名，而且还不止一处，粤省某市的别名就叫做鹅城，里面有一处景：五座碉楼及其连带的步行街，融汇中西风格的梅家大院。
步行街原先隶属于印尼某黄姓华侨，这也是“黄老爷”这个角色名字来源。建国后，黄老爷被打倒，因为此地水运发达，有各种金铺、当铺、中医、银行、旅馆经营，相当繁荣，人气旺盛。
如今随着城市发展，已经变得荒凉了，剧组花了钱修缮部分建筑，满足最基本的拍摄需要。其中，作为“黄老爷”寝宫使用的碉楼，恢复如新，富丽堂皇超过了以前。
当一行人赶到时，看到黄老爷豪气的大宅子，门前聚集起早就等在这儿的工作人员，好像穿越到了民国年间；而离他们不远处，那些废弃了几十年的商铺，墙体开裂暗沉，爬山虎遮住窗户，散发出阴郁的气息。
不免有跨过了两个时空的感觉。
姜纹要了方沂三个月时间，实际上用不了这么久，大部分时候，方沂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姜维给他的台词很少，往往要早上才口述给他词。
只是方沂作为大配，他必须要按照三巨头的拍摄进度来。
陈昆同样空出了三个月，他，方沂，以及沪戏的廖帆，没有戏的时候，三人就会举起来找地方喝酒，聊天。
遗憾的是，陈昆和廖帆都不喜欢出片场，性格比较沉闷，所以方沂没办法像前几次拍戏一样，下了班就聚起来进城玩。
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太小，又成就太高，遭遇了刘天仙一样的尴尬呢？
答桉未知。
这天晚上，轮到了廖帆请客。廖帆年纪最大，目前的成就却最低。他的父亲是湘省话剧团的团长，老婆是圈内知名编剧（《将爱情进行到底》），开局抽到了上上签。
但他却很需要金手指，原因是廖帆的长相，不仅低于演员圈的平均颜值，甚至在普通人当中，都不算好看的，凶神恶煞，毫无观众缘。他老婆和刁一男合作过《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剧本，刁建议廖帆，“你演坏人吧。”
可怜的廖帆，心不甘情不愿的往这条路走。陈昆和方沂的外貌都占便宜，尤其是后者足以坐火箭起飞，他心里自然羡慕。
廖帆是08年金马奖的提名影帝啊，他现在演国产谍战剧，竟然还要给别人作配！但凡他有一个贵圈标准线长相，怎么会遇见如此委屈的事情。
“砰！”
一饮而尽。
廖帆道，“姜导拍电影啊，不喜欢写本子，让我们自由发挥，他只有个梗概……就连邀请发哥和葛大爷这俩，都是用的亲笔信，用的是他自己的人情……据我所知，他们是开拍前三个月以上，就被姜导主动联系上了。”
他顿了顿，忽然眼睛一亮，“我是前一周，当时他没有给我剧本，但给我大概讲了我的角色。”
陈昆脸有点黑：“我是开拍前一天。”
廖帆和陈昆碰了一杯，显得高兴，但却安慰陈昆道，“因为你的戏份比我多，要写的也多……所以你反而比我晚。”
两人的目光放在方沂身上。
从《建国大业》算起，到现在至少五个月了。
原来姜纹照顾自己师弟，还真不遗余力啊。说起来，方沂自己找演员的时候，也是往央戏帮里面找。
方沂伸出五根手指。
他俩恍然大悟：“五天！”
廖帆说：“差不多也是一星期了啊，说明姜导早早的就定下了你，把你的角放在心上，我佩服！”
陈昆一语不发。
三人又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这种酒是当地的一种果酒，并不醉人，但度数极高，怕耽误了第二天的戏，大家都不敢多喝。
此后，又聊了阵圈中的八卦。因为是在南方，天黑的比北方慢，快十点的时候，陈昆被经纪人打电话提醒。
他惊道：“这么晚了？！”
“走，走，回去了。”
廖帆问了句，“回去干什么？鹅城那么寡澹，全是男人，回去了也没得玩啊！”
“外边儿至少呼吸点空气吧，来看一下我们的盛世！”他张开双手，豪迈道，“和电影可不一样啊。”
陈昆瞥他一眼，在方沂那微不可闻的停留，摇头道：“我入戏起来了，不喜欢和剧组外的接触，更不愿意说话了，会让我出戏，影响我发挥。”
“这么认真啊，那什么……我们都是剧组的，出什么戏？来，你叫我老三，他是老六。”
陈昆仍然摇头，“到睡美容觉的时候了。”
丢下这句话，陈昆对他俩客气告辞，他的经纪人，竟然开车来接他了。陈昆和他那女经纪人，有点过于亲密，但大家见怪不怪，装作没看到。
廖帆下意识想点烟，却又看到了方沂，他于是强压下了瘾儿，“方沂，我没想到，陈昆竟然还睡美容觉……怪不得他长得好看，他这保养习惯，我就远远不如啊。”
“还有那出戏入戏……”他咋舌的惊叹，“还是很讲究的。”
“你呢，我没看你出戏入戏的，也没见你睡美容觉。”
方沂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微笑。
廖帆瞪大眼，胡子都在配合表达感情，“哦，我懂了，你还年轻，你没到有危机感的时候。”他说着沮丧起来，“你到底多久前拿到的剧本，不要骗我，我不是陈昆，我演了13年配角，我的心早已经和我人气一样冰冷。”
“五个月。”
“你先回去，我抽根烟，刚才外面人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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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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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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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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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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