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傑一笑:
“那你便去甘州叶城,替朕将李略找回来。”
高毅面色灰暗,额头上的皱褶犹如沟壑:
“可是陛下,李略武艺高强,而草民只是一个废物,绑也绑不来啊!”
“不是叫你绑,是让你说服他!”
高毅苦笑,弱弱回答:
“陛下恕罪,草民这嘴皮子,只会喝酒!”
刘傑深吸口气,忍住吓唬他的冲动,一挥手:
“罢了,你下去吧。”
高毅的话提醒了他,一定要选好去甘州的人,否则,惊扰了李略,只怕他深遁草原,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高毅躬身退下,目光却恋恋不舍的盯了一眼刘傑放在案桌上的酒杯。
刘傑无奈一笑,对方云海下令:
“赏他两坛宫廷琼浆,再给他找个住处。”
方云海领命,高毅呆呆傻傻的看着刘傑,怎么回事?汉帝不是暴君吗?怎么还赏他酒喝?!
方云海走到他身边,低声斥责:
“还不谢恩?!”
高毅恍然惊醒,噗通跪地连连谢恩,刘傑朝他露出一抹笑意:
“少喝点吧,酒可会损害神经的,老了瘫痪谁来照顾?”
高毅震惊的看着刘傑,方云海的拂子甩过他面前,带他离开了殿内。
在宫道上,方云海对他说了一句:
“这大汉,也就陛下能匡扶,任何一个稍微文弱的帝王,都没法做到!”
高毅没有说话,默默走在后面,陷入了沉思。
此时,天空布上了黑色的云块,明亮的光从云块里投下,明亮得晃人眼睛。刘傑看着这些黑云,暗暗一叹:
“又要下雨了。”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果然下起了大雨,雨水在宫殿前汇聚成水流,落进下水道中。
本是刘傑去演武场的时间,今天却是没法去了。
刘傑取出宝剑,按照汉帝的记忆,练了几遍。现在他没了手枪,只能学习冷兵器。
好在他有特种兵的底子,加上汉帝的武学功底,长期练下来,武功底子非常不错!
他刚刚练完剑,宫人捧着打湿的软帕奉上,方云海在旁边低声问道:
“陛下,严无悔侯在廊下求见。”
刘傑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不用拦着他吗?朕说过教他射箭。”
方云海立即将他带入殿中,严无悔穿着朴素整洁的束袖交领深衣,下身青色的裤子。待他叩见后,刘傑命内侍将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个双杠,用来锻炼双臂力量的。
严无悔甚是好奇,乌黑的瞳仁不住打量。刘傑给他示范过后,又让他自己尝试,接着定下他每日需要做的。
刘傑笑着说道:
“这东西给你了,带你自己府上去吧。”
他想起严如深只有这么个儿子了,若万一哪一天去了,留下这么个小孩怎么办?
严无悔做着引体向上,刘傑走到他面前道:
“你家中有多少仆人伺候?”
“回陛下,一个厨娘、一个总管、一个粗使下人。”
看来这个总管就管着三个人!
刘傑沉默片刻:
“这也太少了,让人看见,以为朕苛待将军。待会朕赏你四十个宫人,带回去伺候你吧。”
严无悔撑在双杠上,瞪大眼睛:
“陛下,我们家没钱发月银。”
刘傑微微讶异:
“不可能啊,骠骑将军的俸禄可和一品大臣一样!”
“父亲大多接济病伤的旧部去啦!”
刘傑心中一痛,这个老将军可算是做到了极致!这原本是朝廷应该管的事!他面色凝重,负手走到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大雨。
方云海候在他的身边,等着他的吩咐。
果然,不过片刻,刘傑说道:
“方云海,命户部拨出一笔银子,妥善安置好旧部将军、士兵!”
方云海有些迟疑:
“户部不知能否拨出这么一笔银子?”
刘傑怒道:
“为什么拨不出?!先帝与朕都未大肆建造宫苑、行宫!这国库里的银子哪里去了!?”
方云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陛下息怒,这两年赵恒南征北战,恐挥霍了不少军饷!”
刘傑盛怒未息,他气急道:
“那就命刑部去查!吃了、浪费了、扔了!总会有迹可循!”
“是,陛下!”
方云海不敢再多说什么,领命退下。严无悔走到刘傑身边,一拱手认真道:
“陛下,您若执意追查银子,恐又会牵扯出不少贪污的臣子。而今朝堂缺人之际,不若先度过今年再查?”
刘傑微微低头看着这个刚刚长成的少年,露出一丝微笑:
“朕说过你有大才,果真若此。那也罢,让他们多活几日,等朕空闲了,再来好好查检一番。”琇書網
“陛下,若他们改了,能否恕罪?”
“至少比不改要好上一些。”
两人相似一笑,想必这番对话,迟早会传进大汉臣子的耳朵里。
刘傑拍拍他脑袋:
“你有一颗赤子之心。”
严无悔虽年纪不大,但聪慧早熟,还能保持一颗正直的心,也许这孩子的路,比他爹走得更远。
刘傑无比怜惜这孩子的天资,想了想,取下自己的一块玉佩,系在他的腰上: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刘傑单膝跪地,挽弓谢恩:
“终不负陛下之意。”
刘傑满意点头一笑,将他一把拉起来,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便是教他射箭。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刘傑教导聪慧的严无悔,几乎忘记了时间。
直到严如深出现在殿中,两人这才作罢。
严无悔终究是个少年心性,忍不住向严如深汇报进入所学。严如深眼中虽有笑意,却一把扣住他肩膀,郑重道:
“无悔,父亲有事禀告陛下,你且下去。”
严无悔立刻收了喜意,躬身退下。
严如深见了圣恩,对刘傑道:
“陛下,老臣听说高毅到了京城,还进了宫,便前去拜访了。”
刘傑有些惊异,没想到严如深还认识高毅。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都曾征战沙场。
严如深眼中满是落寂,他没想到昔日威风凛凛的斩马将军,会沦落成一个酒鬼!两人一见面,各见对方的沧桑和无奈。
高毅笑着问他:
“骠骑将军,身体安否?若陛下召见,能战否?”
严如深很想铿锵回答,可!
但就这么一个字,在他的嘴边犹如千斤重,他只能沉默以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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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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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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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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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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