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厨之前受了伤,被李律用清水洗了伤口后,身体便大不如前。
养了几个月,才恢复了一些。
为此,他非常内疚。
他一直将头酒留着,店里的各个角落,也随时摆着一坛。
这不是给人喝的。
这酒的度数,在七十度以上。
就是为了预防店里谁磕伤碰伤破了皮,至少消毒的,不至于一病便大亏身体。
然而,他在三楼找到最大的一坛,抱着酒刚到一楼。
陈庆便迎面而来。
他面色冰冷如霜,上来便扣住柳明的手,道:“掌柜的,老大说了,让你跟我走。”
“为什么?”柳明不解道:“哪儿有遇到事,掌柜先跑的道理?”
“你听我的,走!”琇書蛧
陈庆近乎是咆哮一般,手上用劲也变得更大,捏得柳明的手腕生疼。
柳明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被他捏着手腕,直接从后厨通道拖了出去。
而此时,朋远观正拉着银子,走到了正店门口。
他的兄弟们见他出去后,便一哄而散。
柳明,也混在了人群中。
见陈庆没上主路,柳明疑惑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从主路走容易被他们追上,咱们沿着里头的路走,走一会儿便能到万亩农田的农人居住区,再往里走便是荒郊野岭,躲进去后,我负责吃喝,保你饿不死,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来。”
陈庆说得严肃,柳明却分外不解。
不就是山贼么?刚才他也听到了,山贼是求财而来,大不了给钱便是,难不成求财之人还能要命?
更何况,就算要命,那也不过十余人的山贼罢了,店内七八十人难道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成?
然而,陈庆却根本不给他解释,而是拉着他,闷着脑袋混在人群里,往万亩农田方向跑。
与此同时,食馆外的朋远观,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他拖着银子,走到了旁边的空地,一拱手道:“柳记掌柜的柳明,奉上白银一千两,孝敬各位大王!”
对面的马儿跑着圈,山贼仅用一只手拉着马儿的鬃毛,另一手举着火把,在没有马鞍的马背上,骑乘稳如泰山。
朋远观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群山贼,绝对不是附近盘踞的流民。
流民只能拿到驽马,根本不可能有这般熟练的骑术。
别说落草为寇的流民,就算是他,若是马儿没有马鞍,跑起来他坐都坐不稳。
这群山贼却能稳如泰山,还仅用一只手抓住鬃毛维持平衡。
如此精湛的骑术,整个东城只有一处之人可能做到。
军队。
这帮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脱了衣服,弃了军械,为防被看穿身份,连马儿的缰绳和马鞍都没装。
但还是让朋远观一眼认了出来。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朋远观也有必须如此的理由。
柳明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对自己的承诺,已经做到了。
兄弟们再也不用当地痞度日。
不仅如此,他也改变了整个明阳。
明阳县,因为他的各种豪量采买,打破了曾经被摊贩们垄断的格局。
几个月里,老百姓变得有钱了,明阳县的县民们也不似曾经一般面色枯黄,形如将死之人。
反而变得红光满面。
人人都觉着,挣钱不再难于登天,活下去也有了希望。
这些都是柳明改变的。
知道柳明面的秘密的,不只是杨大厨与刘看山。
他朋远观作为柳记管账,进出采买多少,他也是一清二楚。
已经几个月没进过面粉,每日还给自家兄弟以外,两千个农民供面。
这面哪儿来的?
他不想问,也懒得问。
他只知道,这几个月的观察下来,柳明是个不太贪财之人。
赚了钱,他也不太乐意独吞,而是各种找借口找理由给大家伙发钱。
说的是月三钱银,但自己这帮子兄弟哪个月没拿到一二两银子?
自己这七八十个兄弟,能跟着他,以后生活会更好。
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有什么事,就由自己来挡!
朋远观这般想着,心头反而生出了勇气,再度对着山贼喊道:“柳记掌柜柳明,奉上白银一千两,孝敬各位大王!”
接连吼了两次,山贼队伍中终于走出一骑。
缓缓而来。
靠近了,朋远观才发现,这家伙虽穿着山贼的破衣烂衫,但盖在衣服下的腱子肉,根本藏不住。
山贼吃饭都难,怎么可能有如此壮硕的腱子肉?
山贼没有下马,拿起木枪戳了戳布袋,道:“这里有一千两?”
“千真万确,大王可以过称。”
一边说着,朋远观抓住布袋尾巴,猛力一扯。
白花花的银子,全倒了出来。
一百锭雪花纹银,在月光下,反射出诱人光芒。
后头的小山贼投来羡慕的目光,甚至忍不住便想上来拿银子。
带头山贼当即横枪一拦,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山贼似乎颇为畏惧,默默将马儿往后退了些许,不再往前。
朋远观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柳明讲述他被劫之后的事。
劫他的山贼,为了五两黄金,也就是五十两白银,打得头破血流。
就这么五十两银,给杨大厨争取了拉车逃跑的时间。
但现在这群山贼,一千两白银摆在面前,却纹丝不动。
上行下效,军纪严明,肌肉遒劲,骑术了得。
这群山贼,是精锐部队!
朋远观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你在啊什么?”靠近的山贼问道。
“有些害怕,没忍住。”
朋远观再度作揖,将脑袋埋向地面:“各位大王,请笑纳,今日之后,每月柳记都当奉上供银,只求各位大王能保个平安。”
保平安,是黑道上的规矩。
山贼收了供银,便宣告了这片地归他们所有,别的山贼敢来抢,二者便要血拼一场,再度决定供银归属。
然而,一杆长枪,却挑起了他的脖子。
那人皱着眉,看着朋远观道:“你?就是柳明?”
“对,我是。”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对着朋远观接连看了几次后。
突然长枪一抡,抽在他的肩膀上。
“他妈了个逼的,你敢糊弄老子?”
朋远观心头一惊,冷汗,也顺着额头滴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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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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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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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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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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