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后,中年男人小跑过来,对着谢平一拱手,道:“家法执行完毕,请管家过目。”
谢平轻轻点头,道:“送医吧。”
经他许可,中年男人方才高喊起来:“来人!送医!”
院内再度跑出两个家丁,将挨打家丁扶起,缓缓向外走去。
这还是柳明第一次见到家法。
现代社会,是不存在家法这个概念的,老子打儿子,打狠了都得被抓去拘留,更别说打佣人。
还打得这么狠!
“掌柜的,可还满意?”
谢平微笑着,仿佛打了一条看门狗一般稀松平常。
柳明只得点头,不敢多言。
只怕自己露出些许不满,谢平再打那家丁一顿为他出气。
谢平再度将手往院内一指,微微躬身:“掌柜的,请。”
柳明跟着谢平走了。
被扶着的家丁却突然喊了一声停。xǐυmь.℃òm
他回过了头,看着谢平与柳明的背影,恶狠狠道:“总有一天,老子也要狠狠抽打你们!”
“别说了,别说了。”
旁边的家丁怕惹祸上身,赶紧阻止了他:“先去上药吧……”
不多时,柳明跟随着谢平,到了主厅之内。
谢平摆了摆手,两个下人立马跑了过来,一个给柳明掌椅,一个给柳明端茶。
如此热情的服务,搞得柳明好像个乡巴佬一般,手足无措。
“掌柜的需要老奴陪侍吗?”
所谓的陪侍,便是陪着聊天。
柳明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我们柳记食馆没有搞这些上下之别,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谢平当即了然:“那老奴便告退了。”
走到门口时,他又叫来一个家丁,在其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家丁接连点头后,转身便跑了。
柳明等了些许,突然,一个身着绸缎的美女,缓缓走了进来。
她在柳明面前站定,屈膝作福,道:“小女子乃谢府掌香客顾盼儿,奉管家之名来为柳公子解乏。”
尔后,她竟然拿出一盏纯金香炉,以及一截沉香木,当着柳明的面,开始刮起了香。
动作,姿态,皆是柔美得紧。
柳明就不明白了,谢安家里这么大个美人儿,为何还要养外室?
论长相,论身段,他那两个外室都和顾盼儿差得远。
难不成,谢安就好这么一口?
想到这里,他龌龊地笑了。
“柳公子可是在嘲笑小女子?”
笑到一半,被顾盼儿这么一问,柳明惊得哆嗦,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很好笑的事。”
“能开心,那便是极好的。”
顾盼儿香粉搜集齐了,开始摆弄香炉。
沉香木的香味传进鼻腔,当真沁人心脾。
有钱人真会享受啊……
柳明靠在了椅子上,闭起了眼。
不多时,一段琴声传入了耳内。
他惊讶地睁开眼,却见顾盼儿不知道从哪儿搞出一架五弦琴,端正地坐着,手指在琴弦上拨弄。
这……
如果没记错的话,赵倩兮曾经说过,只有贱籍才会去学乐工……
岂不是说,这位顾盼儿,也是贱籍?
“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柳明的思路。
谢安向来如此,人未至,笑声先到。
他赶紧站了起来,对着门口作揖。
紧接着,谢安出现在门口,他快步走入,将柳明双肘托住,道:“弟弟不必如此,不知今日弟弟前来,老哥哥未曾相迎,还望弟弟不要见怪。”
“哪能呐,我这是有事来求你呢,漕运爷。”
“弟弟请讲。”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漕运爷,我知你漕帮家大业大,我想向您打听个人?”
“小事,说,谁,我看我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话,只要是东城人,三日之内,给你查出来。”
谢安倒是答应的爽快。
毕竟这里是东城,漕帮想打听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人姓仇,名庆之,江湖人称仇老七。”
听得柳明报上名号,谢安顿时皱起了眉:“你问他干什么?”
“怎么,不方便?”柳明不解道。
“也不是不方便,这人是个土匪,胃口很大,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说到这,谢安看到了柳明求知欲旺盛的眼睛,顿时嗨了一声,道:“被他抢了几次,好吧?”
“原来你也被他抢过!”柳明惊道。
“何止是我,马行,车行,粮草行,谁没被他抢过?”
虽说丢人,但谢安却没生气,反倒是琢磨着:“但这人挺有意思,抢过我五次,每次都只取银钱,不取货物,还跟漕帮兄弟留了话,说只为劫财吃饭,不为断我财路。”
“那他真挺有意思的。”柳明也点头道:“老实说,昨日他来柳记食馆吃饭,从我这儿每样酒提了二十斤,拍了两锭银子……”
“两锭?二十两?那哪儿够啊?”谢安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啊,我把银子塞进了酒里,他没发现,拿着酒便走了。”
柳明学着仇老七模样,两手张开,道:“就这样,一手抓三坛,一手抓两坛,硬是给提走了。”
“我知道,那家伙天生神力,还和我们漕帮开过战呢,把我的兄弟们打得可惨了。”
谢安继续说道:“不打不相识,后来我亲自登门,去了一趟狂刀寨,和他喝了一次酒,相谈甚欢,当夜他便决定交我这个朋友,不再抢我漕帮的货。”
朋友!
“那敢情好,我果然没白来!”柳明激动道:“漕运爷,替我引荐引荐呗,我想见见他,和他谈谈。”
柳明的逻辑很简单,东城最大的黑帮是漕帮,谢安作为帮主,对东城各大牛鬼蛇神了如指掌,是他分内的事。
明阳距离东城如此近,一个仇老七这般的人物,谢安怎么也应该了解他。
然而,谢安却皱起了眉头,道:“近期恐怕……不行。”
“为何?”
“哎,你不是漕帮人,这话本不该跟你说……”
听他这么一说,柳明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但是吧……这事儿可能还真得拜托弟弟帮个忙。”
“漕运爷,你的事,我柳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到柳明的回应,谢安松了口气,道:“这件事有些麻烦,根结还是在钱上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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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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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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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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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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