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几日,孙如林被封为中书省主书,虽只是个七品小官,可常常被刘傑召见,无人敢小瞧。
这日在金华殿中,刘傑与众臣议事。
江陵提到易水王还在逃窜中,有遁入赵家残党的趋势。
刘傑抚掌微微一笑:
“不急,有孙如林在,他跑不了。”
程普捋须一怔:
“陛下如此相信他?”
“他啊,跟撵兔子的狗一样,最喜好抓人之事。”
刘傑笑着说道,接着说起孙如林以前抓捕敌军副将的笑话。他也是听孙如林自个说起的。
孙如林以前在淮南东面镇守过,东面有胡族,这族人虽然骁勇,可他恰好碰到脑子一根弦的副将。
孙如林带领一千骑兵,绕着一座山头追杀这副将。副将慌不择路,不知不觉围着山头打转。谁知副将跑得太慌太快,竟然一圈绕了回来,撞到了孙如林骑兵的尾巴。
孙如林身后的骑兵立即调头,将他捕获。
这话孙如林说起来活灵活现,甚至还模仿着副将懵逼失措的模样。刘傑被他逗笑了一场,今儿重新提起,仍然觉得十分好笑。
其他大臣默然,陛下,您忘了您不适合说笑话?
刘傑笑完了,看着大臣们勉强的笑脸,一叹,哪天让孙如林自己来说说!
程普道:
“看来此事非他莫属了。”
刘傑点点头,朱海瑞几人躬身垂手没有反对。他们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汉帝用人有自己一套准则。
此事一定,几个臣子各忙各的去了。
刘傑行到偏殿之中,差人去召孙如林。
此时骄阳似火,蝉鸣声声嘶哑。即便已经换上了最薄的丝质缓袍,还是挡不住炎阳烈日。
宫婢们端上了碎冰,以团扇轻扑之。
刘傑看了许久奏表,还没见孙如林的影子,不禁问道:
“怎么回事?难道要朕候着他不成?”
方云海忙出去遣人看看,孙如林恰巧出现在殿外。不过他嘴角肿了一块,身上的官袍沾了不少尘土赃物,甚至胸口还有一点血迹。
刘傑见他模样,顿时皱眉:
“怎么回事?”
孙如林可不敢睁眼说瞎话,苦着脸道:
“陛下恕罪,微臣去政事堂的时候,被人揍了一顿。也许是那人认错人了,大日头的,怪晃人眼睛。”
刘傑冷哼一声,合上奏表:
“你想清楚再回答,朕有那么好糊弄?!”
孙如林拱了拱手:
“陛下不敢,说出来丢脸,因为欠了情债,被人给打了。”
刘傑眯起眼睛,有了点寒意:
“哦?这人胆子真够大的,你是朝廷命官,穿着大汉的官服,他都敢打你?来人,将此人抓捕归案,交给刑部严审!”
殿前的内侍们刚要动,孙如林噗通跪在地上,正儿八经的磕了几个头:
“陛下恕罪,微臣一定老实交代。”
刘傑心中涌起一丝怒气,这孙如林仗着自己最近的宠爱,竟敢随意糊弄他?!他未言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孙如林。
孙如林顿时浑身冒汗,陛下唬起人来,还真有压迫感!
他不敢抬起脑袋,连忙说道:
“陛下,微臣在淮南时,曾有一好友叫季容。这人曾经做过冲锋将军,后来犯了军纪被革职查办。谁知革职流放还没半个月呢,安玉华就被陛下收拾了。”
呵,原来是淮南的叛党残留!刘傑冷声:Χiυmъ.cοΜ
“既然他已现身,更应该缉拿归案。他现在能揍你,将来有机会肯定会杀你。”
孙如林闻言只觉得腰部火辣辣的疼,不禁暗暗苦笑,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季容刚刚就动手了。
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偷偷命下人撒上止血散,裹上纱布,先把汉帝这一关过了再说。
孙如林面色发白,刘傑也只当他被左贤王射的一箭还没好。
“你平身吧,方云海,赐座。”
“谢陛下隆恩,不过微臣还是站着吧,不然程普那些老臣子,以后就找到借口要求御前赐座了。”
刘傑这时没有跟他玩笑的心情,看着他一脸冷肃:
“到底怎么回事?季容可被抓住了?”
孙如林答道:
“陛下,您啊喝口茶,听微臣慢慢说。”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幸好腰部刀口不算深,不然还真瞒不过汉帝的眼。
孙如林解释,季容虽然被安玉华流放了,可他对安玉华是真心敬佩的。当他听闻是孙如林亲自抓住了安玉华,便气愤难当。
恰巧在今日上完朝,孙如林要去京城南面办事。季容在京城中撞见他,立即怒火中烧,扭住就开打。
这架还没打完,宣召孙如林的内侍就到了。
孙如林在刘傑面前一拍手:
“陛下,您瞧,多巧啊!”
刘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其中有太多疑问孙如林没有说出来。比如依照孙如林的武功,能被季容揍得如此狼狈?
这季容恐怕是下了死手吧?!
刘傑问道:
“是挺巧的,你何必遮遮掩掩,朕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既然想护他一命,就应该坦诚告诉朕。他殴打朝廷命官,京府衙门和刑部肯定回去查,到时候你还能保得住他?”
孙如林一震,面色越发发白。刘傑看不过去了,让方云海将他摁在椅子上。
孙如林坐下时震动了伤口,疼得皱起眉:
“陛下恕罪,微臣慌脚鸡似的,一时间没想这么多。”
刘傑喝了一口茶,翻开一张奏表,假装没看见他痛苦的模样。活该,让你遮遮掩掩,那就受着吧!
刘傑施施然说道:
“他都对你如此狠心了,你还给他留一份情面?”
孙如林暗暗喘息了一口,叹道:
“安玉华那样的人,最会收拢人心。若是别人抓了倒也罢了,偏偏是微臣,他自然气不过了。”
刘傑冷冷一笑:
“如此说来,他是淮南王势力的残党,而你宁死也要保这残党?”
孙如林急道:
“陛下恕罪,微臣不敢!他绝没有反叛大汉的心思,只是对微臣心怀怒火。”
刘傑一抬手:
“朕只问你一句,大汉和季容之间,你选择谁?”
孙如林一怔,随后笑嘻嘻回答:
“当然是大汉,不然微臣怎么会抢夫子庙的黄金呢?”
刘傑盯着他看了一会,那张嬉皮笑脸上,一分真诚十分笑意,他还真没法看出来真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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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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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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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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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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