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报警了吗?”
宋瓷问他,睫毛还沾着泪水,眼里红了一片。
“没有,应该是陆九观报的。”
宋瓷不认识陆九观,也就没有多问。只是看着警车上的人下车去查看男人的伤势。
男人胸口都是血,钢管尖端没入肉里,伤口很深。
“下手这么重?”警察没带他回警局,直接送上了救护车。
“重吗?”周漾低头看宋瓷,怕宋瓷嫌他暴戾,出声问道。
宋瓷摇摇头,说:“不重。”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可以随着周漾来,但是有法在,她必须要拦他。
周漾这么好的人,她不可以让他有污点。
宋瓷想下车,一只脚碰地时,脚踝一阵痛,踉跄了一下。
周漾慌了神,急着去扶她,忘记了手上有血。
直到宋瓷站稳,他才回过神,把手抽了回来。
“周漾,你躲什么?”她皱了皱眉。
周漾敛下眸,闷着声:“手上有血。”
宋瓷脸上泪痕未干,笑着,语气很温柔:“我又不嫌弃你。”
每一个堕入深渊的人都有一个可以陪他一起的人。
而宋瓷就是这样一个人。
周漾长睫颤动,没有说话,径直将宋瓷打横抱起,动作轻柔。
她脚踝有伤,刚刚被绳索绑得紧,勒了一圈红痕,破了皮。
到车前,是宋瓷开的车门,周漾把她放进车后座。
—
要到警局做笔录,到了地方。周漾抱她下车,放到警局里的椅子上。
他没有急着说案情,反而问警官:
“有没有药箱?”
周漾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声音清冽。
那警察是个男人,长得人高马大,五官深邃立体。
他拎来药箱,打趣:“你很紧张你女朋友。”
周漾洗过手,接过药箱,半跪在宋瓷面前。
眸子沉了沉,解释道:“不是女朋友。”
他不想否认,但还是去否认了,只是怕宋瓷听到会不高兴。
警官摊手笑道:“很可惜。”
他说:“你看这个女孩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同为男人,他懂得周漾看宋瓷的眼神。
周漾在给她上药,手抖了一下,药液撒了点。
他没敢抬头看宋瓷,只勾着头给她涂药。
宋瓷一直勾头看着给他上药的男人,也听到了警察的话,微怔。
突然想看周漾那双眼睛。
“周漾?”宋瓷唤了一声,见他抬头,笑了一声。
他的眼睛很好看,藏着星星。
宋瓷唤着他的名字,用法语问了一句:“有爱意吗?”
药水涂在脚踝上,有些凉。外头的夜色也掺着凉意,微风透过窗子徐徐进来。
周漾收拾好药箱,并没有急着站起身,半跪在地上,反问她:“你看呢?”
—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时,宋瓷的脸就一直红着。
车没走多远,天就下起了小雨,宋瓷看着窗外的雨滴,脸上的红才消减些。
回酒店要经过那个演奏厅,从那里路过时,宋瓷一直看着。
那里,本来有该属于她的一席之地,她不该在台下,该在台上。
如果宋与白还在,她应该还能继续弹钢琴吧。
周漾透过后视镜,注意到她的反常,明明已经路过去了,又倒了回去:“想进去吗?”
十一点了,夜深,演奏会已经结束了。
“不了,都关门了。”宋瓷移开眼,声音淡淡,掩不住的失落。
周漾没把车开走,反而打了个电话。
那个演奏厅,周漾记得很清楚,七年前,宋瓷在那里演奏过。
钢琴,是宋瓷的命脉。
而宋瓷,是他的命脉。
几分钟后,有工作人员陆续进了演奏厅,大厅里,又有了灯光。
“好了。”周漾下了车,去开车门。一只手扶着车框,担心她碰到头,另一只手伸在那里,打算扶她。
他问:“宋瓷,下车吗?”
他的手就在那里,宋瓷想也没想,搭了上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漾开始闯入她的生活,打乱了她的节奏。
宋瓷一身白色晚礼服,及地。腰间有淡淡的血迹,是周漾刚刚染上去的血。
演奏厅正中央是一架钢琴,舞台上的光撒上去,光影斑驳。
宋瓷走过去,周漾这次没去扶她。
他知道,她在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信仰。
宋瓷伸手去碰那架钢琴,轻轻摁了一下琴键,熟悉的琴音在大厅里回荡。
她眼眶微红,磨砂着那架钢琴。
周漾没去问她,只站在观众席前看着她,舞台上的光打在她身上。
在周漾眼里,她还是和七年前一样,一身光芒。
他看到宋瓷坐下。
琴音慢慢响起,和着漫漫雨声,熟悉又陌生。
七年间,她没有在众人面前弹奏,只在周漾面前弹过琴。
只有周漾知道,宋瓷没有放弃过钢琴。哪怕从了医,她所热爱的还是钢琴。
窗外夜色微浓,雨声淅沥,从演奏厅门口往外看,细雨铺湿了一层路。
宋瓷一曲终了,才抬眸看台下。
周漾一身黑衣,和那天在片场一样,直直看她。
看着他的眼睛,宋瓷突然想起警察的话,笑了笑。
这一次,宋瓷看到了爱意,藏在他眼里。
周漾起身,走到她身旁。
他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开口。
宋瓷眼角有泪花,她说:“周漾,这一次,我看到了爱意。”
“什么?”周漾坐在钢琴上,略微弯腰,听她讲话。
宋瓷抬手,细细誊画他的眉眼,外头的雨声清脆,像琴音。
她说:“在你眼里,我看到了星星。”她的话顿了一下:“还有爱意。”
舞台上有光,照在他们身上,温和不刺眼。和外头的雨一起,都堕入夜里。
周漾长舒一口气,看着她,眼里有光搁浅。
他问:“宋瓷,接吻吗?”
他的问题太过突兀。
宋瓷愣了一下,只知道颤着音唤他的名字:“周漾?”
看他的眼神盈了一层水雾。
下一秒,他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周漾贴近她的唇,轻笑道:“撩了人,不能不负责,姐姐~”
他的吻很轻柔,呼吸声呐在她颈间,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而至,宋瓷的脸色更烧,周漾笑了笑,缠绵着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宋瓷唤了他的名字,他才停下,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外头有车奔驰而过,周漾移开了眼,叹了口气,说:“抱歉。”
他失了态,没有忍住,就是很想亲她。
他抬眼,看到外头的雨,心里才了然。每次到雨天,他的情绪就难以控制。
周漾打算起身,却被宋瓷拉住手,她的手很软,指尖有凉意。
“周漾。”她语气顿了下,脸颊一片红:“你亲了人,也不能不负责。”xǐυmь.℃òm
周漾回头看她。
宋瓷站起身,握住他的手却没有松,她说:“周漾,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她又问:“怎么办,你要负责吗?”
------题外话------
来晚了哒哒哒
豆子可以备上了,终于亲了。
【来自老母亲的欣慰】
树林:不过告白这种事,为什么是我家宋瓷来说【微笑】
周漾:你要是再给我几天,我也可以说的,告白要郑重。【真诚的眼神】
树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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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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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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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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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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