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导,咱们什么时候开拍?”
周漾坐在桌前,电脑开着,屏幕显示的是几张夜景图片。
巴黎美食街。
他没看来人,点了根烟,语气不冷不淡:“这几天你看着点,我去一趟巴黎。”
“周导,怎么……突然去了巴黎?”
周漾抬了眸,笑了笑,烟火点点。
他没去解释,只记得宋瓷的话。
“我在这里见过无数个日出和日落,可一次也没去过那里。”
周漾刚挂了电话,就订了飞往巴黎的机票。
他只想去巴黎,带他的宋瓷去美食街,仅此而已。
—
次日清晨,天大亮。
房间的窗帘只拉开一条缝,阳光泄进来,屋里半明半暗,捎带了暖意。
徐南方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窗外看。
太阳升起来了。
她欣喜一下,就去隔壁叫宋瓷下楼吃饭。
宋瓷笑问她:“徐南方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徐南方朝她道。
她看了眼手机日期,提醒:“对了,今晚是伯母的演奏会,你要不要给伯母打电话确认一下时间?”
“不了。”宋瓷的反应淡淡,轻声拒绝。
她不是不想打,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到晚上,白以祝打来了电话。
“宋瓷?”
宋瓷知道她在选礼服,因为她身边有服务员的声音。
“你来巴黎了吗?”白以祝问她。
“来了。”宋瓷听到她的声音,眼眶有些涩。
她们总是这么生疏,客套的近乎冷漠。
“我想给你买了套礼服。”白以祝犹豫了会,声音带了点歉意:“你的尺码?”
宋瓷抿了抿唇,眼尾一点红,报了一个尺码。
“你在哪?我等下让人给你送过去。”
“酒店。”
—
白以祝买的礼服很快就被人送了过来。
白色,露背,裙摆很长。
徐南方把她送到演奏厅门外,没去跟上。
一是她不喜这种场合,坐不住会犯困。二是……
白伯母应该和宋瓷有话想说,她不想去打扰。
—
演奏厅很大,座无虚席,装修的金碧辉煌。
宋瓷一身长裙露背,显出精致的蝴蝶骨,腰线收的极细,束腰上勾勒出精致的花纹。
裙摆很长,有些不方便。
有人见她眼熟,索性提了句:“这位小姐是?”
“宋瓷,白老师的女儿。”有人答。
前排有宋瓷认识的前辈和老师。
她犹豫了下,还是上前打了招呼:“前辈。”
“宋瓷?”那人见她,欣喜一声,唤她入座。
入耳,是众人的讨论声,声音压得很小。
“可惜了。”她们感叹:“多好的苗子”
当年的宋瓷,被称作钢琴才女。
巴黎一场钢琴比赛,一曲成名。
各大报纸杂志接连报道,年仅十八岁,在国际上享有盛名。
却在一夜间,宣布退隐。
当时,热搜头条是她,众人谈论的也是她,各地方公关去压,无济于事。
那条关于她退隐的热搜赫赫挂了小半个月。
“后悔过吗?”宋瓷回头,听见有人问她。
宋瓷只是笑,说:“都过去了。”
白以祝在台上,灯光微暖。
她今年四十余岁,风韵犹存,眉间仍能看出年轻时的模样。
台上的灯光微转,都倾斜在她身上。
玉手轻佻,指尖在琴弦上风快跳跃,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
似细流,沉淀着澄澈的光,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宋瓷听出了神,眼眶一点红,却再无任何表现。
只是在一曲终了时,和众人一起鼓掌。
“最后一首曲,我需要人来帮忙。”
白以祝的声音淡淡,温婉适耳。
灯光正好印着她的侧颜,气质出众。
台下一片哗然。
她抬眸,望了台下,视线定格在宋瓷身上,停顿了好一会。
“宋瓷。”她说:“你要来试试吗?”
大厅里很安静,视线集中在宋瓷身上。
宋瓷没说话,只是淡淡抬了眼。
“宋瓷?”白以祝在台上,喊了她的名字:“上来试试?”
她想让宋瓷重拾钢琴,却太急于求成。
宋瓷眼眶微湿,澄澈的眸子印了光,潋滟着水波。
“抱歉。”她起身道歉,去了门外:“失陪。”
外头夜深,车辆飞速驶过,割裂风声。
“宋瓷!”白以祝忘了礼数,追了上去:“你为什么不可以再把它拾起来?”
“我做不到。”宋瓷回过头,看她的眼神很冷漠,声线几分颤抖。
她做不到,不能像几年前一样,在台上演奏,泰然自若的接受他们的掌声和赞叹。
光芒万丈是属于过去的。
“如果今天让你失了颜面,我很抱歉。”宋瓷的话太过客气,又说:“我先回去了。”
“你和我要生分到什么时候?”白以祝受不住她的冷漠,问。
“那你要恨他到什么时候?”
宋瓷在说宋与白,自宋与白去世后,白以祝作为妻子,一次也没去看过他。
白以祝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看着她,一字一顿:
“宋瓷,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
宋瓷招了辆出租车,见是一张华人面孔,对他说了汉语:“师傅,去酒店。”
司机一身黑衣,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宋瓷思绪太乱,脑海里还是刚刚白以祝的话。
“宋瓷,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电话铃声响起,在寂静的夜有些突兀。
黑衣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
“周漾?”她接了电话,鼻音有些重。
“心情不好?”周漾刚下飞机,一身倦意,但还是皱眉问她。
“没有——”宋瓷摇头,却未见话音落下。
周漾笑了笑,却突然听见那头车子突然停下来,尖利的刹车声回荡。
然后是碰撞声,有玻璃碎裂。
周漾顿时慌了,唤宋瓷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没人理他。
“陆九观。”周漾打了个电话,沉着声音,眉间凝了一抹薄怒:“找宋瓷的定位。”
陆九观听出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问他:“怎么回事?”
周漾冲到了路上,拦了一辆车,坐到驾驶位。
车在路上急速行驶,街边的路灯泛着微光,沁了冷意。wWW.ΧìǔΜЬ.CǒΜ
夏末的巴黎,燥热未减。
周漾眸色晦暗,又重复了一遍:“定位。”
陆九观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看着屏幕上的红点松了一口气
“在巴黎演奏厅旁边。”陆九观报了定位,又嘱咐他:“你小心行事。”
巴黎,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容不得周漾胡来。
周漾没应声,自始至终都沉着眸子,阴郁的不行。
“大概要多久?”周漾问。
“从你这里出发,大概要五分钟。”
------题外话------
周漾:我想带她去美食节
话说,宋瓷一个人从小就在全世界各处演出,见过各地的日出和日落,却没有时间去一趟美食节。
也是挺悲哀一事,毕竟那么多好吃的。【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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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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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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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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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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