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典雅的迈巴赫稳稳当当的停在周家老宅外,经过水洼,溅起涟漪。
后座下来个女人。
穿着女士西装,里面的内衬略短,露出一截软腰。修长的天鹅颈,锁骨乍现。
栗色的头发半长,略显慵懒的垂在肩上。画了点淡妆,耳上的耳饰引人注目。
她一进门,就问道:“周漾呢?”
周家的人今儿一早都陪周老太太去寺庙拜佛。至今还未回来。
只剩沈浅眠一人在客厅里修剪草木枝叶,刚巧听到她的话。
她擦了擦手,站起身要上前迎:“妍妍怎么来了?”
她年过四十,仍然保养的很好,皮肤水嫩,说起话来很文静,端庄优雅。
池妍瞥了她一眼,冷讽了一句:“沈伯母还真是好心情。”
沈浅眠不知其意:“妍妍?”
“池医生?”清冷温润的男声响起。
周炎憬坐在轮椅上,唤了一声。略微感到寒意,喊来下人拿了条羊毛褥子给他盖腿。
看到来人,池妍周身的嚣张气焰才灭了些。
周炎憬脸色苍白,手握拳轻抵唇边,咳了几声,他腿脚不便,不甚喜那些佛法。
周老太太也没强迫他,领了两个儿子去了。
他道:“池医生来得有些晚了。”
窗外夜色深浓,雷声续续。偶有闪电打过,亮了整个屋子。
“少爷,池总的手机关机了,我们联系不上他。”管家过意不去,出声解释。
池响有个习惯,每个月的二十五号都会手机关机,找不见人。
前两年,池妍时而不时的嘲讽他两句,笑他像个山顶洞人。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任他去了。
管家又道:“池小姐的医院——”
池妍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的打断他的话。
她笑:“来的晚?您要是在我这挂号排队,估计要等到下个月。”
言外之意格外明显,池妍觉得她这样做,还是给了周家一个面子。
“人呢?”她又问。
周炎憬被她无故噎了一句,脸色也不太好:“阿漾在楼上。”
池妍径直上了二楼,临走前又看了沈浅眠一眼。
声音不冷不淡:“周家小少爷生病了,您身为伯母,还有闲心玩弄你的那些花花草草。”
周漾生母早逝,周季北念旧,不忍再娶。沈浅眠作为周家的唯一管事儿的,这么做属实过了些。
二楼的屋里终于亮堂起来,灯开着,窗帘大敞。
外头下着大雨,雨声如雷。
房间内空无一人。
池妍有些恼:“连个人都看不好吗?”
外头有汽笛声响起,车灯闪着。
周季北刚刚从寺庙回来,裤脚上沾了零星泥点,也上了楼,环视一圈房间。
他沉着脸色,声音压的很低,隐着怒气:“还不派人去找。”
-
深夜,雨下得急促,阴云遮掩了淡淡的星光,余下大片大片的昏暗。
两把伞落在地上,泥迹斑斑。
宋瓷被人一把拉进胡同里,踉跄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撞进男人怀里。
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夹杂着一丝烟味。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处,有些痒。
宋瓷想挣开那人的手。
“别动。”左耳,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像含了一块冰片:“再等等。”
不远处,黑衣人仍然未走,在原地徘徊着,似乎是在找人。
雨势渐渐大了,点点水花溅上鞋边。她贴近他的心口,能听见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静止,雨声不停。
终于,宋瓷侧过身子,看着那群黑衣人出了巷子口:“人走了。”
周漾依旧没放开她,靠在她的肩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
他身上很烫,在发烧。
“周漾,”宋瓷抬起头看他。
少年带着黑色棒球帽,一身黑衣。站在阴影处,身上淋了雨,唇色惨白。
这是宋瓷第一次喊他名字,周漾微微怔了一下,松开扣着她肩膀的手。
宋瓷弯腰捡起地上的伞。
盯着手里的伞看了两秒,果断的把粉色的伞递到他手里。
黑色的是别人的伞,那个少年的。
周漾愣了,轻启唇:“为什么给这把?”
宋瓷解释道:“这把也能避雨。”
周漾视线落在她手里,另一半伞好像是他的伞。
他弯唇一笑,接过她手里的粉色伞,长指握住伞柄。
宋瓷盯着他的手,失了神。
想起上次公交车的少年,也是一双这样好看的手。五指修长,修剪的干干净净。
她拢回思绪,想起刚刚有黑衣人追他,淡声问:“你得罪人了?”
周漾抬起头,藏在帽檐下的那双漆黑瞳孔对上她的眸子。
干净清澈,一望见底。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眸子深黑,眼底有着很淡的乌青。
良久,他才哑着嗓子:“没有。”
雨丝滴在伞上,结成一股股流下。
他白皙的颈上滴上不少雨水,顺着着喉结的滚动,流进衬衫领口。
“为什么不报警?”宋瓷问。
周漾没答话,只是歪着头看她。
宋瓷见他不语,叹了口气,想转头走。
“宋瓷,先别走。”周漾倚在墙上,语气懒散的像只猫:“能陪我去报个警吗?”
夜里刮了凉风,吹鼓了他的黑色衬衫,身上被淋得半湿,凉意顺着脊背蔓延,渗透了毛孔。
周漾见她停下步子,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急。
只是直直的望着她,又唤了一声:“宋瓷?”
他和那日在片场不同,少了冷淡,多了几分温意。
像被雨淋湿的小猫,模样可怜的不行。
宋瓷唇线绷紧,眉头微皱,终于下定了决心:“嗯。”
夜空净朗,耳边的雨声错落有致,抹平了夜里的一抹燥热。
-
警局
“还记得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周漾倚在椅子上,闭了眼,思索了几秒,脱口而出:“一行十一个人,个子大概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二,口音不是本地人,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还有吗?”警察停下记笔录的手,抬头问道。
周漾:“天太黑,没看清。”
宋瓷:“还有。”
警察看向宋瓷,微微昂了头,示意她继续。
“为首的男子左腿有一点跛。”
她是医生,有些细节周漾可能没注意,但她可以看出。
那警察笑了笑:“眼还挺尖。”
“行,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江厌合了笔,将笔录递给一旁的人。
“江队。”一名女警进来,笑道:“门口有人找。”
“谁?”江厌站起身,一把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剑眉星目,五官硬朗,透着一股严肃,下颚线轮廓分明。
女警笑:“指不定是什么时候欠下的桃花债。”
江厌扫了她一眼:“工作少闲的了?”
“不少不少。”女警一边应着他的话,视线落在了周漾身上。
少年黑衣黑帽,气质清冷,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怎么还有伤呢?”女警道。
------题外话------
树林:装惨卖乖,周小少爷真是打的一手好扑克。
周漾:过奖wWW.ΧìǔΜЬ.CǒΜ
宋瓷:好不要脸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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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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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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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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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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