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这儿生活了四年,以前从没有单独来过,今天算是回味吧。”董忻扯开嘴笑笑,满是苦涩的笑容显得僵硬。
方妤脚下踢着路上的小碎石,默默开口道:“有这个机会回母校已是很值得庆幸的事了,我连个家都回不去,别提学校了。”
董忻转过头看着方妤,今天的她很不一样,从来这些颓丧的话不曾说出口,但是今天……
“以前自己太不成熟,以为逃避所有问题就能干净利落的活着,但是,好像并不是这样……我逃离了这么久,他终究还是找到我了。”
“谁?”董忻下意识地问。
方妤从包里抽出一包烟,点燃一根静静看它烧着,并不吸它。
“赐予我手上这个烟疤的男人。”
“男人?”董忻不可置信。
“他是我养父,我不肯认他。我妈是个贱人,在我爸得癌症刚过世2个月就跟了这个男人,但是他并不好,常常打我妈。我虽然恨我妈,但是我见不得她被别人欺负,那天晚上他又打我妈,我就举着凳子砸他。想逃走可是没逃成,被他绑起来打了大半夜,在我手上烫了这么两个烟疤。”方妤说话的时候并不带多大的情绪,时间推算起来也有了四五年的时间,只是在董忻听来,依然还是那么惊心动魄。在父母眼里,她是个掌上明珠,这些责骂与虐打她从未感受过。ωωω.χΙυΜЬ.Cǒm
“为什么不说?”
“说?说什么?说我有一个丧心病狂的养父,还有一个自甘堕落的母亲?”
董忻无言以对,方妤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泄露情绪的人,对于她的神伤,她懂。
“你养父为什么来找你?”
方妤自嘲地笑笑,“我妈跑了。”
这些回忆都是旧伤疤,5年的时间她逃避的是责任,背负着母亲自作自受的孽债。那一夜,方妤妈妈放了她,让她走,方妤头也没回走出了家门。
“我知道,她迟早有一天是要逃的。我应该是开心的吧,可是她没有来找我……”
“你妈是不想你再受到你养父的纠缠吧,其实是为了你好。”董忻抓住方妤的手,她的手有点凉,想必心里更凉吧。
方妤转过头,蓦然展开一个笑容,“这应该是比较好的结局了吧,见到我养父的第一眼我很担心我妈不是跑了,而是死了。”
“怎么,你把我找来不只是为了听我的过去吧。”方妤一改之前的态度,眼神犀利地看着董忻。
董忻张开双臂舒展了下,大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有点看不清楚现在的局面。”
方妤点点头,“我了。见到孙益了吧。”
“嗯,见到了。以为可以忘记的,可是,忘不掉。”
“你在纠结的是乔蘅该怎么办吧。”方妤一语道中了董忻的担忧。
董忻默然,“乔蘅对我很好,我能感受到,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我清楚他对我的感情,在见到孙益前我以为我可以尝试去爱他,可是在见到孙益之后,想起曾经跟孙益的那些过往,我怕我以后跟乔蘅在一起的每一刻,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我想起孙益。”
方妤站起身,拍了拍董忻的肩膀。“你知道我看见乔蘅最颓废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不等董忻回答,方妤自顾自地说:“最颓废的时候就是知道孙益要向你求婚的那天,他就站在我酒吧厕间的落地窗前,无力地告诉我他爱你。”
董忻呆呆地坐着,心里的那份沉重一寸寸增加,知道乔蘅爱她,却不想爱得那么沉重那么无力。
“爱情是最不讲道理的,跟爱情讲道理是傻瓜做的事。孙益他没犯过多少错,可是他犯的错都是致命的错。董忻,过日子不是靠时间,如果你现在就趋于平淡,那么你能想象十年后,二十年后的你们吗?”
方妤讲了很多,也很对,生活如果太过于平淡,甚至从今天就能看到百岁后的自己,董忻摇了摇头,不敢想象。
方妤忽的抬起手在董忻脑袋上给了一记爆栗,董忻被她敲得发懵,等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
方妤却开心地大笑:“生活啊,就是要时不时有这样的惊喜。”
董忻哀怨地摸摸自己的头顶,不满道:“还惊喜呢,是惊吓吧……”
“哈哈,有惊吓也是件不错的事啊。妞,是吧。”方妤整个人都挂在董忻身上,扯得董忻气都喘不过来。
“是啦是啦……你快放开我……咳咳……”
“算了,饶了你吧。”
董忻挣脱了方妤,大声喘着气,“别光说我了,祝至善今天可是被你气得不轻。”
方妤却满不在乎地样子说:“他那是自找的,不知道姑奶奶我最讨厌人管我的事啊。”
“嗨,人家可是为了你好,你倒真是狗咬吕洞宾啊。”董忻为祝至善打抱不平。
“死女人,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你少心。”方妤甩甩手,一脸嫌弃地模样,董忻自然也就不再多提,这女人如果发飙起来,死无葬身之地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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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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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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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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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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