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到底是不是炎煊的!”
唐老爷子突然出声喝斥道。
唐炎浩的心虚让他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唐炎煊虽然聪明绝顶,有手段有心机,但却心不狠。如果真是其亲自的骨肉,纵使再讨厌叶微玲,也不至于下这么毒的手!
仔细想来,能让唐炎煊如此心狠手辣的对一个腹中胎儿下手,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断定这个孩子来不了这个世界!
而让他做出这个断定的依据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叶微玲不会让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拆穿一切真相!
唐炎浩被唐老爷子一吼,浑身一抖,“我……我……”
“那个孩子其实是你的,对不对?”唐老爷子替他把话说出口。
唐炎浩闻言脸色一白,直接扑通一声跪入地毯中,“爷爷,其实我也不想的。当初不是你说要我看情况吧,万一不行就充当炎煊的影子。那天……我让人在他的房间里喷洒了迷情水,等时间到了就让微玲进去,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不在房间里。我本来是想叫微玲出来,不想,那群不长脑子的记者又他/妈的那么准时……没办法,我出不来,就只能躲在他的房间里,结果那药水……”
唐老爷子静静的听着唐炎浩声泪俱下的解释着。知道他的这番话真假掺半,但有一个绝对是真的。
那个孩子是炎浩的!依旧是他唐时的重孙!
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炎浩啊,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爷爷都不知该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到头来,这个扼杀胎儿的罪还要炎煊来替你背……”
他心底清楚,无论如何,他的这个重孙都是来不到这个世上的。即使炎煊念在叔倒情谊放其一马,叶微玲或炎浩都不会让他平生降临这个世上的。
“老爷,这事也不能全怪大少爷。依我看,那个凌沐星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如果不是因为她,二少爷绝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见唐炎浩挨训,李正则急忙出声为其说话。
不出所料,他的这番话成功的再次引燃唐老爷子的怒火。
啪的一声,钢球飞出,砸破墙边的观赏花瓶,散落一地琉璃。
“没错,她才是害死我重孙的真正刽子手!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孙子彻底的毁在她的手里。正则,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必须给我将她给除了!就趁现在炎煊没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除去她!”
此刻的唐老爷子简直就像从地府里走出来的死亡使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你胆颤心惊的阴冷气息。
“爷爷,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唐炎浩小心问道。
“说!”
“我知道有一个人,只要他同意,没有除不去的人!”
“谁?”唐老爷子问。
唐炎浩:“项昕!”
“那个顶替欧阳宇称霸B市的项昕?项有惟的儿子?”唐老爷子眯了眯眼。
唐炎浩点头:“没错,是他。”
唐老爷子:“听说他的脾气很是怪异,会同意帮我们?”
唐炎浩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一股邪气:“这个世上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的。只要给到位,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再说,那个凌沐星又不是什么多难收拾的人物。我之所以不想自己动手,还不是为了以后炎煊追究的时候,我们可以轻松的洗脱嫌疑。为的就是不破坏你和炎煊之间的爷孙情啊。”
唐老爷子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想的周知。爷爷很高兴!好,就这么办。记得,让那个项昕的人手脚麻利一点,最好别让炎煊查出我们。一定要办得跟当年除去欧阳宇一样干净漂亮!”
“爷爷,你就放心吧。狡猾如狐狸的欧阳宇都斗不过我们,何况她一个不成什么气候的凌沐星!”唐炎浩笑得张狂。
唐老爷子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愉快了许多。“正则,陪我去看看炎煊。这个傻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是,老爷。”
经过两夜一天的抢救,唐炎煊终于被推出了拯救室,转到普通病房接受下一步的治疗。
月色如水,凌沐星徘徊于医院大门外,心里很乱。
几次想进去看看他,却又都在最后一步收回脚。
他真的是个傻瓜,大大的傻瓜!这哪是什么完美的计划,分明就是一个天坑!
他是没有伤害她一丝一毫,却伤害了他自己!难道他不知道,万一这一险棋走偏了,他真的就此长眠,她怎么办?
要她抱着怎么的心态度过那漫长的余生?
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替她想一想呢?
傻瓜,大傻瓜!
“别动!往前走,不准回头,不准出声。”
突然,一个冰冷的物体顶上她的后背,同时响起的一道阴沉的声音。
她浑身一僵,心下一凛。
“你是谁?”
“不用管那么多,乖乖的往前走,不准回头,不准出声,否则……”两声冰冷如水的轻哼声在耳边响起。
瞟向投落地面的影子,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后面捱着一道健硕的影子,那个影子的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两人的距离看起来,像一对情侣。在他俩的影子不远处,另外两道影子静立着。
她知道,对方不只一人!
咬了咬唇,她识相的往前走,不回头,不出声。
好汉不吃眼前亏。
走出约莫十多米远后,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门突然打开,窜到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动作敏捷的押住她,往车里推。
一跌坐进车,一条黑色的布条便蒙上了她的眼,同时一张宽大的胶布贴上她的嘴。
车子启动,快速的消失于夜色中。
没错,她被人绑架了!
与莫津、章圳有说有笑并肩走出医院大门的乔恪平突然笑容一僵,怔怔的看向那辆从眼前疾驰而过的黑色轿车。
“怎么了?”察觉到他异常的莫津出声问道。
“那辆车的那个女孩的身影好像沐星。”乔恪平皱眉低语道。
“像沐星?哈,怎么可能啊。”章圳撇了撇嘴,“那个女孩的身手,呵呵,两个你估计都不是对手。”
“滚!”乔恪平直接赏过一道白眼。
莫津向来比较细心。听到乔恪平的话后,他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要不,我们给她打个电话?”
几人对视一眼,点头。
连续拨打了四次,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
莫津脸色微变,沉吟片刻:“走,我们去她家看看。免得一个大意,那小子醒来后找我们拼命。”
“好,去看看。”乔恪平当即表示同意。刚刚那道真的是太像了。
结果却扑了个空。
黄芹芹也不在家。
几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m.χIùmЬ.CǒM
凌沐星屏住呼吸,努力依靠听力来判断周边的事物。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她被人从车里拽了下来。
然后被推着往前走,她感觉到自己来到一处应该非常明亮的场所,周边有许多人,但却个个屏息而站。
想象的出,这是一个很严肃或者很阴森的地方。
她听到一道沉重的脚步在自己的身边踱来踱去,最后在自己的面前停下,定定的审视着自己。
突然,眼前的黑布被人扯下,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过了十几秒才艰难的睁开。
待她彻底的适应这份光亮后,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让她惊大了双眼。
黄芹芹被人捆了双手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神情痛苦。
在她的面前,一名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正恶劣的有意无意的轻踩着她的手指,就像小朋友踢石子般,很开心。
凌沐星想骂却骂不出口。
听到她愤怒的挣扎所产生的动静,男子慢慢的回过头。
借着灯光,她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冷峻、刚毅、淡漠、绝情,这是凌沐星对这张脸的初步评价。
后退了一步,她仔细的辨认着,嘴巴一张。
眼里只充满了震惊:是他?!
那个在电梯里遇见的姓项的男人!
他果然……小肚鸡肠!
男人摘下墨镜冲她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身边的手下给她撕下嘴上的胶布。
胶布的撕扯让凌沐星不由皱眉。
重获说话权的凌沐星一开口就是一句粗话,“麻痹,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只是为了报复那天的事,冲我来!有本事,我们单挑!”
凌沐星愤怒了,破口大骂:“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整我俩啊,有本事就站出来和老娘单挑,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掖着!”
“单挑?”一道闷沉而阴冷的声音从男人的嘴里溢出。
凌沐星脖子一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对,我们单挑!”
没有戴墨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如同一只饥/渴许久的秃鹫盯侍着小白兔般,冷冷的笑着:“到哪单挑?床上?”
凌沐星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呯呯乱跳着,一股强烈的想伸手捏死他的冲动在胸膛间流窜。
“你想救她吗?”男人抬脚踢了黄芹芹一脚,在凌沐星想杀人的目光中,嘴角含笑的问。
凌沐星咬牙:“废话!”
男人点了点头,微侧着头想了一下,又问:“你爱唐炎煊?”
“关你屁事!”
“文明点!”
“我的文明一向因人而异,不爱听就别问啊。”
男人呼吸一紧,薄唇用力一抿,然后又渐渐的缓和:“你不怕我一脚踢死她?”说完,瞟了地面上的黄芹芹一眼。
凌沐星嘴角一抽,恨声道:“你当我傻子吗?你捉她无非就是用来要挟我。说吧,你到底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算盘?你这样大费周章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只为报昨天电梯里的磕头之仇吧?”
男人阴阴一笑:“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的女人!没错,除了报仇之外,我另有目的!”
凌沐星不耐烦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稀稀拉拉跟拉稀似的,听得我难受。”
男人脸一沉,手中的烟头被徒手摁灭。
静了一瞬,露出惨白的笑容:“有人出两千万买你一双手,四千万加一双脚,六千万再加划花你的脸,八千万……”
凌沐星撇了下嘴:“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值钱。”
男人呵呵浅笑:“想知道是谁对你如此大方吗?”
“除了那个老不死的,还会有谁?直说吧,你的主人想要我怎么个死活?”
‘主人’二字让男人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阴沉而可怕,“有胆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你的……”凌沐星不敢再往下说了。
因为那个男人将脚踩在黄芹芹的脖颈处,随着她所说的字数而逐渐加重力道。
压下心底想杀人的冲动和诅咒其祖宗十八代的念头,她艰难的动了动喉咙:“你放开她,我随你处置。”
闻言,男人挑了挑眉,想了一下后收回脚。
走到她的面前,对上她那双灵动纯澈的大眼,笑得奸诈而算计:“说话算数?”
凌沐星恨声:“算!”
男人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好啊。其实你想救她很简单的。嫁给我!”
“噗!”凌沐星一口老血险些喷出,双眼惊骇的看向他:“你忘了吃药?”
周边也是同样一片惊喘声。
看得来,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个男人所说的最后三个字给吓到了,而且都吓得不轻!
男人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轻缓而凶狠绝情的说道:“先嫁给我,一年后留下孩子跟眼角膜,我就还你自由,当然你和你的朋友都会平安无事……”
他后面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孩子跟眼角膜这几个字眼上面。
眨了眨眼,问:“你说的眼角膜是什么意思?是指孩子的,还是指我的?”
男人抬起阴沉的眼,薄唇启动:“当然是指你的了!”
凌沐星倒抽一口冷气,用一种看待变/态的眼神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先跟你睡一年,然后替你生一个孩子,最后再把眼角膜留下来瞎着眼离开?”
“嗯。”
“嗯你麻痹啊!我欠你的了?不就是那天推了你一把吗?你一个大男人自己那么弱不禁风的,还特么的如此小肚鸡肠,真他/妈的够恶心!”
男人的眼睛闪了闪,沉声说道:“只要你答应了,我非但不会杀你,甚至我还会给你和你的朋友一笔钱。毕竟你是我孩子的妈妈。”
不知是因为太生气了,还是太震惊了,凌沐星的声音有点儿抖:“如果我拒绝呢?”
男人阴侧侧的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狠辣:“那她的命运将会非常的悲惨!嘿,你觉得他们几个体力如何?”
顺着他眼神示意的方向望去,凌沐星当即气得浑身发抖。
那里并排站在六名身高平均一米八以上的壮汉!
她僵着脖子转回头看向笑容阴森的男人,禽/兽二字含在唇间,不敢吐出。
男人闭上眼,露出一副主宰万物的神情:“有兴趣一起观赏吗?当然了,要不要上演,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你可以考虑考虑!”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看着男人那张虽然好看却阴狠歹毒的脸,凌沐星突然间感到后背一凉,看来这次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秀眉轻蹙,灵动的双眼快速的转动着,心思百转。
不行,她不能激怒他。她必须保存实力,等着……
“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激怒我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遭,我这人很冲动,如果气极了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男人眼帘半阂着,风轻云淡的说着。
眼缝间,她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过来,又滴溜溜的转过去,亮得像两丸黑色水银,眼中的熠熠光芒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像极了曾经的某人……
“你觉得我像不像傻瓜?”凌沐星突然指自己问他。
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眼底微讶,很是认真的打量了她一会,确定性的点头:“像!”也只有傻瓜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像你妹哦!凌沐星一个白眼送上。
“既然你都觉得我是一个傻瓜了,那你还把决定权交给一个傻瓜,岂不是比傻瓜还傻?”
这个男人真他/妈的恶心,明明掌控了所有的决定权,却还要表现出一副慷慨大义怜悯众生的姿态,恶寒!
男人笑了起来,张狂的笑声回荡整个大厅。
起身,往楼上走,“走吧,我的卧室就在上面。”
凌沐星嘴角一抽,尼玛,这家伙不会来真的吧?!
“喂,等一下!”她出声叫住他,“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说你只是逗我的,说你只是逗我的,说你只是逗我的……凌沐星在心里默念着。
男人睥睨了她一眼:“我是认真的!”然后回身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在男人的逼近下,凌沐星一步一步的向后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过三十冒尖的年纪,脸庞刚毅,神色冷峻,古铜肤色,浓眉大眼,挺鼻薄唇,的确是个好面容的男人。
与唐炎煊比较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文一武,一个是贵公子一个是黑老大,一个温润一个霸道……细细的瞅着他……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她始终觉得还是唐炎煊更好看一些,准确点说唐炎煊给她的感觉更舒心,更安全。暖暖的,甜甜的……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立马派人杀到医院弄死他!我最痛恨被人当成替代品!”男人突然伸手紧紧的扣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用正眼睢他。
被扣住下巴的凌沐星终于忍不住的迸发怒火,“你TM的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男人笑了笑,松手,“走吧!”
没有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两把黑呼呼的枪口已然直直的对着她,像是瞬间点住了她的死穴。
“记住我的话,别妄想抗拒我!”
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笑,凌沐星终于彻底的愤怒了,却迫于一左一右两枪的威胁而强忍着,两只拳手握得咯咯作响。
男人满意的带头往前走。
权衡了好一会儿后,凌沐星出声:“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的!”
男人停足,挑眉:“什么条件?”
凌沐星:“你现在就把芹芹给放了!只有看到她安全离开这里,我才会答应你的要求。”
男人的眼角抽了抽:“一个阶下囚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凌沐星:“……你/妈个逼!”
男人一个冷冰的眼神扫了过来,她识相的噤了声。
看着他那主宰一切的神情,凌沐星缄口了,却在心里默念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忍!
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让黄芹芹先离开这里,然后再由她转告给唐炎煊。她相信,他一定想出办法来救她的。
因为,他是为了她连命都能舍弃的男人。
看着旁边面容冷峻难以接近的男人,凌沐星犹豫了好一会儿,也忍了好一会儿终是没忍住,问出了一个盘旋于心头的问题:“你收了那个老不死的钱,却又不杀我,你打算怎么向他交待?”
男人神情冷漠:“我没必要向任何人交待!就算没有他,我也是会找你的。”
凌沐星嘴角一勾,你拽!
想了想,问:“一个男人如此刻意性的针对一个女人,无非两个原因,要不是恨,要不是爱。你说你这么做不是想报复我,难不成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说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我太好看了?所以你只见了我一面就忍不住的想横刀夺爱?”
男人:“……你想多了!”
当她被人用枪顶着穿过一道欧式宫门,一座精致花园,来到另一幢富丽堂皇的豪宅,在那个用最雅致的鲜花装饰的女主卧室里看到那名静立于落地窗前的女人时,她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那是一个只需看一眼背影就会让人自觉找地缝钻进去的女人,美得欺人太甚!
美女像是听到了声音,于是从落地窗前慢慢的回过头。
凌沐星倒抽一口冷气,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看。
那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长长的眼荚向两边舒展微微上翘,睫毛粗而密集,瞳仁如闪光的黑宝石,很清澈,水灵灵……只是少了一些生气。
原来,她是一位盲女!
见美女回头,男人快步上前,搀扶着。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坐里沙发,凌沐星不禁联想到一个词:铁汉柔情!原来他也可以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昕哥,你带谁回来了?”美女开口了,软软的,腻腻的,却隐约带着一丝紧张与戒备。
“一个可以让你重见光明的女人!”男人抬眼瞥了凌沐星一眼,很实在的回答着。
不知为何,凌沐星竟觉得美女浑身轻颤了一下,似在害怕着什么。
美女伸手一路摸着攀上男人的胳膊,“昕哥,你是说你找到了……跟我有着一样眼睛的女人?!”眼睛二字似乎说的有些艰涩。
法医出身,在唐炎煊身边呆了那么多年的凌沐星一下子就查觉出美女在说这两个字眼时,流露出来不是惊喜或期待,而是恐惧与害怕。
男人点了点头:“是的,她的眼睛跟曾经的你很像,一样的灵动,一样的调皮,一样的清澈……”说着说着,嘴角微微勾起,似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若是换作以往,这番夸赞定会让凌沐星飘飘然,但是,此时她只觉得毛孔悚然。
“给我正常点,你再用这双眼睛给我翻死鱼眼试试!”男人的声音突然跌入冰点。
凌沐星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挺直了腰杆:“我用我自己的眼睛翻死鱼眼碍你什么事了?”
男人露齿阴森森的一笑:“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凌沐星后退一步:“你什么意思?”想到他此前所说的眼角膜,她顿时觉得后背冷汗涔涔,他该不会想直接挖出她的眼睛吧。
男人松开美女,站了起来,打了个响指。
一名衣着笔挺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递上几张白纸,一只签字笔,及一盒印泥。
看着男人那险阻至极的笑容,凌沐星战战兢兢的伸手接过两张白纸,低头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瞬间血液冻结。
醒目的两行字让她刹间忘了思考——眼角膜捐赠协议书、酬金代/孕合同!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眼珠子来来回回的在捐赠与代/孕等字眼中徘徊,最后抬起脸看向那个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什么意思?”
男人凉薄一笑:“你不识字?”
尼玛,凌沐星此时此刻倒还真的希望自己不识字!
咬了咬牙,“不认识!”
男人睇了她一下,走了过来,默默的从她手中拿过那几张白纸,抖了抖。
先将眼角膜捐赠协议书展示在她面前:“我已经令人将你的男友给放了,现在你只要乖乖的在上面签个字盖个手印儿。我就不再为难你。”
凌沐星怒,这还叫不为难?!
“我记得我哥曾经说过,捐献眼角膜的捐献者生前必须自愿,并且还征得所有直系亲属的同意。我想我爸妈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男人薄唇抿了抿,一抺杀气从眼底闪过,沉声低吟:“生前自愿……”
凌沐星后背一凉,一把夺过那张协议书,咬牙和血吞的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大名,平生头一回,她觉得自己的名字太简单了,只一眨眼的时间就写完了。
形势比人强,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她一定要稳住他,耐心的等待着唐炎煊来救她,她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所以,签写这些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男人满意的从她手中夺过那张协议书,哗的一声将另一张纸摞了下来,“这上面也签了!”
也许是代/孕那两个字太扎眼,凌沐星忍不住的多看了一会,比刚刚看眼角膜捐赠的那张还要认真。
越看嘴角越抽……照这合同的意思,他是想将他与那名美女的……受精卵子植入到她的子宫,由她替那名美女完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过程,最后生下他与那名美女的宝宝……
这剧情会不会太狗血啊?神啊,直接劈死我吧!
看到她那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男人的眸光沉了几分,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怎么,不同意?”
深吸一口气后,凌沐星的耐心告罄:“当然不同意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男人唇角微扬:“我当然知道,不过,在这里我说了算!”见她发愣,他又打了个响指。
一名站在一旁很久,很起来颇有几分医者风度的男人走上前来,打开一直捧在手中的锦盒,那里面赫然横躺着一个精致针筒。
吞了吞口水,凌沐星哆嗦的问:“这是什么?”
男人死板生硬的回答:“分裂成胚胎的受精卵。”
“啥?!”凌沐星跳了起来,看对方的架式,似乎是想将这根针筒的东西送到她的……子宫?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凌沐星挣扎的摇头,看向男人,脱口问:“为什么会是我?!”
男人替自己点了一根烟,轻吐:“这是天意,那天在电梯里撞见你,我从你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念念,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我要借你的眼睛让念念重见光明!一开始我也只是想要你的眼睛,没想找你代/孕的,不想你居然昨天来了假使,与念念惊人一致!知道吗?代/孕最基本的流程就是双方的月经要一致!”
凌沐星一噎,欲哭无泪,她这都走了什么运啊!“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假例?”
“因为我的手下翻过你丢弃出来的垃圾,发现那里有你用过的……”男人刚毅的脸庞竟微微一红,后面的话像是没了尾巴似的消失了。
“噗!”凌沐星一口老血喷出,“你的那个手下是属狗的吗?”居然会去翻那个……
此刻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他没派人在她的卫生间里安装监视器~~
看着那一点一点向自己逼近的针筒,忍无可忍的凌沐星爆发了:“疯子,我是扒你家坟了还是拐你爸了,你要这么针对我!你要是敢动我一下,信不信老娘我跟你拼了!”
狂吼出声后,她才意识到眼下是什么局面,只是愣了那么一秒,她竟众目睽睽这下极没气节的抱上他的大腿,不顾周边惊愕的目光,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哥,放了我吧,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你如果真的不解气,完全可以动手打我,我保证不还手的,求你放了我吧……”
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受这个不平等条约,她还是个处啊,怎么可以生宝宝,而且还是代/孕的,这要是传了出去简直比直接苟合得子更丢人好不好!她拒当小白鼠!
“起来,签字!”
凌沐星摇头:“不签,打死都不签!”
男人默了一会,低笑一声:“那就直接打死你朋友好了!”
凌沐星僵硬了一下,知道这招是行不通的了,眼角悄悄的瞟了一眼端坐于沙发上美女,心想,自已都‘哭’成这样,她居然一点都不为所动,好个蛇蝎美人!眼珠子一转,一计不成再来一计!总之,在枪口之下,尽量智取!
伸手将男人的大腿抱得更紧了,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将身子往他的身上蹭:“大哥……能不能不要代/孕啊,很丢脸的……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孩子,我可以替你生一个。”说着同时,清澈明亮的眼睛轻眨着,很纯很天真。
男人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低头看着紧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凌沐星,面瘫般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极度的难看,厚颜无耻的人他见多了,但是脸皮厚到这般连强撑一下面子都懒的女生,他倒是头一回见!
“你……”嘴才刚一张,他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低泣声。
回头,美女埋首于沙发间,柔弱的哭泣着,那微微颤动的双肩……男人一呆,终于恍然。反间计!
愤怒的抬脚将凌沐星踹开,快步上前。
轻拥,细哄。
“念念,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真的……来人,把她先给我关起来!”男人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涂鸦,都将越描越黑。
盛怒之下,他只能让人先将凌沐星给关起来。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念念目前身体底子虚弱,近期内不适宜动手术,他早就令人直接挖走她的眼睛,哪还会跟她费这么多的话!
所以,近期内他必须留她一条命,以保证那双眼睛的新鲜!毕竟错过了她,想再找到一个有着如此灵动眼睛的人不知还要等多久。
暗室中,凌沐星一边揉搓着被踹的大腿,一边狂骂三字经。
是个男人就单挑啊,拿枪顶着人家后脑勺算什么本事!她鄙视他!
环视一周后,她发现这是一间靠近花园的欧式房间。整体的布局很宽敞,顶很高,床很大,就连窗户也很高!
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隔着玻璃往外探,她发现下面是一座花园,有座很宽敞的露天游泳池。
伸手敲了敲玻璃,虽然很结实,但也不是金钢不坏,这本是一个完美的逃生之窗,因为哪怕就是掉下去了,也会有厚厚的草地垫着,死不了。只是那横三条竖三条的铁条破坏了这份完美,阻断了她逃跑的念想……
双手紧紧的环抱在胸前,她在房间内不停的来回走动着,思考着。
都不知道黄芹芹现在怎么样了?刚刚疯子说已经把她给放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眼睛再一次的瞟到那扇被封死的窗户,她一定要出去!
她不要当瞎子,更不想当小白鼠!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急忙跳到床上,然后一想不安全,又从床上跳下,跳到衣柜前面,双手紧抱着自己。
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居然是那位叫念念的美女。
念念挥手支开保姆,伸手顺着墙壁摸索的走向她。
凌沐星心底微讶,一个瞎子居然会如些准确的知道自己在哪里,这种情况要如何解释?
不是装瞎,就是已经瞎了很久,瞎出了敏锐的判断力。
念念在距离凌沐星大约两米远的位置停下,转身离开墙壁伸手往前摸索着,然后摸到一把椅子坐下。
微调呼吸后,她嘴角浅笑的抬起美丽却无神的眼睛‘望’向凌沐星,甜软的开口:“听声音,你应该还很年轻,今年多大了?”
凌沐星紧挨着衣柜,小声的回答:“过年就二十四了。”
内心告诫着:她是一位蛇蝎美女,一定要提防她!
念念点了点头,有些伤感的说:“年轻就是好,就连声音都充满活力。”顿了下,她突然话锋一转:“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凌沐星一愣,她刚刚说什么了?
细细一想,冷汗滑下。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念念轻轻一笑,很是温柔的说:“既然你对昕哥无意,那我就放心了。你也别紧张,刚刚昕哥已经将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了。我也很惊讶,因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为了我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同为女人,我不会为难你的。”
凌沐星眼睛一亮,听她这话好像有放她走的意思啊。
狗腿般上前握住念念的手:“美女姐姐,你是不是来放我走的?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于心没齿不忘!”
念念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神情暗淡几分:“昕哥的意思我向来不敢拒绝的。”
“啥?”
有些不忍的抬脸‘望’凌沐星,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念念嘴唇翕动一会,嗫嚅的说:“我身上有可以打开大门与铁门的钥匙,现在正是那些门卫换班的时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凌沐星怔怔的看着念念,虽然心有狐疑,她还是毫不迟疑的举起手背敲向对方的颈背,使其昏迷。
想到与其待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从念念的身上搜出一串钥匙后,她迅速的往门外窜去。
门外的保姆见她出来,先是一愣,随即想开口叫人。
凌沐星手起掌落,以同样的手法将其击昏。
果真如念念所说,这个时间点门卫保安们的换班时间,戒备较来之前松懈许多。
在以相同的手法敲昏晕两名保安后,她终于逃出了那幢占地令人砸舌的豪宅。
因为出来的匆忙,外加是被囚禁,她的身上除了那一串钥匙及口袋里找回的几十零钱,什么都没有。
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没有银行卡。
报了唐炎煊所在的医院地址。
到达目标后,口袋里唯一一张五十便去了一半。
她不敢贸然进去,就怕唐老爷子也在,那自己就自投罗网了。
站在马路对面,隔着车流,她为难着。当她看到一家便利店后一头钻了进去。
“老板,能借手机让我打个电话吗?我的提包丢了,不够打的回家,想让我哥哥过来接我。一分钟五块钱够吗?”
店老板抬眼看了一脸慌张的她,想了想后,嘀咕着:“最近借口抢手机的不少,看你这么急也不像是装的,呃,这样吧,你想要说什么先告诉我,然而再把号码报给我,我帮你转达给你哥哥。”
凌沐星咬了咬牙,“好!”于是她报出了大哥凌沐枫的手机号码。
店老板也很认真的输号,拨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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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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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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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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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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