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丁男爵已经一早前去大门迎候了,叶续大使是那位天空歌者的忠实粉丝,也因听说女士到场,借口犯了烟瘾偷偷跟去围观,桌边就只剩下五人,一来二去便聊起了放映机的事。
“殿下问的巧了,我们新开发出一种支持即时录播的型号,会在洛维娜女士的演唱会上正式测试,届时殿下就能看到它的真实效果了。”威斯特侯爵已经年过半百,一谈起生意眼中还是精光直冒,不漏去半点机会。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衣长裤,外套黑色短丝袍,浑身透着稳重干练,除了那头泛红的油亮短发,几乎跟身旁死板着脸面色阴沉的纨绔儿子没半点相像。
皇子不过顺口说起,心思还在追查元凶上,只是浅笑着敷衍道:“孤也听朗尼提起过,先预祝阁下圆满成功。”
“多谢殿下……”侯爵看他不为所动,又怎能错过这次推销商品的大好机会,继续往上加起了筹码,“我这次刚从岩城回来,不知道殿下有否听说即将要举行佣兵大会的事?”
“有所耳闻。”
“这样大规模的盛会可是前所未有的,岩城内的大小旅店都快被从各地闻讯而来的力量者们给塞满了。不瞒您说,我已经和萨莱诺上将定下了契约,将由我们威斯特家的新式放映机全程录播。殿下若是对大会有兴趣,只需购置一台终端,就可以足不出户观赏盛况了。”
“哦?孤在京城也能观看?”舜本以为这放映机大约和广播一样,超过了距离就不灵光,但若身在京城就能收到彼岸的影像,还真是便利地让人难以置信了。
“当然还需要一些辅助器材……”侯爵眼看鱼将上钩,深知放长线的必要,继续抛着诱饵,“不过因为是测试期,只要殿下购置了终端,我们可以免费替您构建整套设备,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么说的话,孤倒真想尝试一番了……”xǐυmь.℃òm
“那可太好了!殿下要是近日有空,也随时欢迎您来参观我们的制作工坊,朗尼……朗尼?”他连喊了两声却没收到回应,面色也不变,却悄悄拿短木手杖在桌底连敲了儿子大腿三下。
“啊?”阔少不知在想什么,一被惊动差点跳了起来,缓了好半天才茫然转头看向父亲。
侯爵被不知上进的糊涂儿子气得心火直冒,这桩潜力无限的生意一旦敲定,几乎相当于打开了无限广阔的楻国市场,在节骨眼上他怎能容许出任何差错,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含笑说道:“殿下什么时候想去,只管吩咐一声,我叫朗尼陪同您一起前往。”
“也好,那就有劳了。”皇子斜过身朝朗尼看了一眼,阔少那张僵直的脸终于弹动了几下,却没应声,腿边立刻又传来了一记敲打。
“不,不麻烦……”他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嘴角歪斜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又惹得父亲肝火大盛,借口要他去和克洛诺伯爵家打声招呼,把他赶得老远,眼不见为净。
舜看着朗尼飞也似逃走的身影,状若随意地问了一句:“阁下似乎和克洛诺伯爵交情深厚?”
侯爵正想着怎么缓解尴尬,连忙陪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们两家是亲戚,关系当然不一般。”
“原来如此……”皇子早就调查过威斯特家的情报,提了个引子又接着问道,“孤同克洛诺家的公子一见如故,甚觉投缘,想邀请他一同回京款待几日,不知道是否会唐突?”
侯爵虽然对克洛诺家能获太子青眼心存了点嫉妒,但两家已是荣辱与共,能够攀上这层关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大笑着奉承道:“殿下实在多虑了,这可是天大的荣幸,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但愿如此,孤初次来南岛,不甚了解此间忌讳,只怕万一言语不当……”舜眯着眼睛看了威斯特侯爵一眼,他当即领悟,点头应道:“殿下尽管放心,我去跟他说。”
皇子达到了目的,也满意地点点头,余光再一瞥,西斯丁男爵正领着人群往这边靠,眼看快到跟前了。威斯特侯爵似乎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找个借口就远远避开了这场宴会的瞩目焦点。舜看向那被奉承者们团团围绕的中心圈,却没在里面找到洛维娜夫人的身影,也自然毫不意外地没看见叶续大使出现,对这位师叔暗搓搓不敢表露的心思只能摇头不已。
“太子殿下,请允许我来为您介绍……这位是教派三长老之一的弗莱尔阁下。”男爵引着那高大的白袍身影来到桌旁,面带无可挑剔的笑容做起介绍,“弗莱尔阁下常年隐居清修,平日难得一见,今天能和殿下在此相遇,真是很有缘分。”
“弗莱尔长老阁下,幸会。”舜点点头正要上前致礼,身后那黑袍巡查员突然凑过来一声耳语,让他脚步微滞。
竟是个高阶力量者?他眼中刹那间闪过点惊讶,倒也没多往心里去。高阶力量者在南岛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凤毛麟角,至少在晚宴会场内就不下十余人——这点打从刚进来时,他就在那位尽职的巡查员口中确认过了。他佯装不知,带着诚挚笑容邀请长老同坐,客客气气说起了场面话,却哪晓得远处正有人为这一幕担惊受怕,坐立不安。
尽远眼看那黑暗领主带着温柔浅笑坐在皇子对面,骇得冷汗直冒。
他们两人的距离几乎就在咫尺,万一对方有意加害,就算舜身上带着足以保护自己的圣物,只怕也难在瞬间反应过来……他目光黏住了那张三尺方桌,一秒都不敢眨,生怕下一刻皇子就会遭遇危险。
怎么办?我能用什么理由上前?要怎么才可以劝他离开,又不让他怀疑到我……枪卫士还没从方才被母亲欺骗的愤怒中恢复过来,立刻又因好友险恶的处境而陷入惊慌,无数念头如沙场交兵,搅得他心乱如麻,只能呆立在最西侧的角落,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皇子已经毫无顾忌亮出了身份,可他却因为“雯小姐”的原因,依旧只能藏身暗处。他心中慌乱至极,更是突然浮起一点埋怨,假若舜当初不用女性幻身四处招摇,弄得众人皆知,他又何尝会落到如今这么尴尬的境地……
眼下情势危急,不能再等了,哪怕是弄场撞翻酒杯的闹剧,也得把舜拉出来!他顾不得多想,深吸了口气,捏紧手上那杯清茶正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干哑又低沉的呼喊:“斯诺克先生。”
他猛然转头,一身黑衣的老管家路易斯正立在侧边的遮阳小亭内,带着生疏笑容朝他点头致意:“好久不见,您最近可好?”
他根本没想到老人会这么出现在面前,脑中正混乱不清,顺口回道:“……好。”
“我家小姐得知您也在会场,特意嘱咐老朽来跟您问句话……”老人迈着小步缓缓上前,像是初次拜会的远方来客,脸色僵硬到近乎冷漠,只有眼中不时闪出一点激动光泽,“定好的那份东西,不知您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尽远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何时离岛,可他被禁足了两天,根本找不到机会说出那件事,只能敷衍道:“我会尽快。”
“那就好,那就好……前次受您颇多关照,老朽一直无缘答谢,这是一点小心意,还请您不吝收下。”老管家从衣兜掏出个手掌宽的黑木盒,轻轻放在桌上,也没等他回应,又微微鞠了一躬,带着极不舍的一瞥余光,转身慢慢走远。
尽远不知该说什么,凝固在风中盯着那略显驼背的身影,良久才惊觉,再转头看向舜的所在,那里已经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该死!原定好的计划就此打了水漂,他快速扫视过会场后,终于在中央高台上看到了黑衣黑发的皇子,此刻正同那白衣长老站在一起,面向人群不断挥手致意——最终来宾已经到场,看来晚宴即将正式开始了。
他已失去了最好时机,此刻再想上前,定会被高台附近暗中布置的诸多力量者守卫阻挡……他看着各处入口鱼贯走进的白衣侍者们,捏着那杯茶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缓缓坐回到椅子上,随手抓过那木盒,看也不看就塞进了兜里。
希望是我多虑了……那人毕竟也有体面身份,今天又是新教派主办的宴会,总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贸然动手吧……他此刻束手无策,只能毫不松懈地盯住高台上的白袍长老,全神贯注之时,已经完全忽略了侍者们走过时恭敬的问候,也自然没察觉到小亭外一抹隐在灌木丛中的绿色身影。
天边最后一抹胭脂般的红光终于完全沉入海面,皎洁月色照着粼粼波浪,伴随潮起潮落,万古如常。
维鲁特独自站在庭院最北端的海岸边,端着一杯金色香雪酒,看着护栏外翻滚的浊浪,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天在渔村参加的篝火晚会。
那日的宴会远没有今天这么体面,没有华丽的衣着,没有考究的餐具,没有彬彬有礼的侍者,也没有那一排排做工堪称奢靡的精致点心。甚至因为食物算不上多,他都没能吃饱,但那时心中所充盈着的喜悦和温暖,却比这浮华交际场上得到的一切还要来得珍贵,还要令他难忘。
他从不喜欢假惺惺的贵族式语调,也不喜欢绞尽脑汁去逢迎他人,然而身为克洛诺家唯一的继承者,学会如何在贵族圈中打滚已不仅仅是责任,更应是种本能。在这无声无形的权力沙场内,一旦失去了这份本能,克洛诺家就将如无根大树,终究难逃倾颓。
此时宴会才刚刚开始,身为主角的总统候选人正在高台上慷慨陈词,抑扬顿挫的语调中隐隐带着几分嘶哑,看来宴会前繁琐的交际仪式让他颇费了不少体力。
趁着众人都在关注开幕演说,他和父母打了声招呼,悄悄隐在这海边角落,偷得片刻安宁。可是才刚休息了没多久,一个不请自来的莽客便踏着虚浮脚步,打破了他独自安享的私人空间。
“你倒真会找地方……”朗尼攥着杯紫红色的葡萄酒,晃晃悠悠靠到护栏边,面上带了微红,看似醉意萌发,“怎么没见你去跟长老打声招呼啊?他可是你老师,要懂得抓紧机会表现呀……”
维鲁特瞧他一脸醉醺醺,脚下都站不稳,想到他不算小的酒量倒有些意外:“心情不好?”
“……不关你事。”阔少猛灌了一大口酒,恶狠狠地露出尖牙,“哥们这次可被人害惨了,你也多小心,千万别见着女人就凑上去!”
原来是情场失意……这位表亲平日总喜欢沾花惹草,维鲁特也没多心,只当他说着醉话,浅浅缀了口酒,依旧沉默地望着海面。
朗尼三两口喝完那杯闷酒,泄愤似的随手往海里一抛,摇摇晃晃正要去再拿一杯,眼前突然有道模糊黑影划过。他下意识提起神力一闻,竟嗅到一股淡淡的刺激性臭味,呆呆转回头,海岸边只有维鲁特的背影独自挺立,没见到任何异状。
“你……”刚才的黑影他还能当做自己喝醉酒眼花了,但这股臭味……该不会是那小子放屁了吧?他顿觉抓住了对方把柄,又想到这位表兄弟面皮最薄,肯定不好意思承认,便对循声望来的银发青年挤了挤眼睛,带着醉醺醺的歪笑轻呼道:“没事没事……那什么,厕所在那边……”他虚晃着手往侧边指了指,不想让对方觉得尴尬,又窃笑着转回身去拿酒了。
厕所?这什么意思……维鲁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句,但下一秒,他就被身旁突发的状况吸引了所有注意。
“维鲁特,是我……”身侧的小灌木丛后传来一声急促低呼,让他瞬间面色大变,紧走两步靠到木丛外装作看风景,从牙缝极快地漏出句质问:“你来干什么?这里到处都是侦测器,小心露出马脚!”
“我……”躲在暗处的影刺客刚吐了个字,却被他轻声打断:“先别说话。”
前方款款走来一位捧着酒壶的白衣女侍者,看他手中香雪酒所剩无几,立刻恭敬行礼道:“阁下是否需要另换一杯?”
“不必了。”维鲁特浅笑着摇摇头,将酒杯往前一递,等侍者接过走远后,才借着整理衣服的时机朝灌木丛里勾了勾指。一团黑影立刻从中弹出,水滴般融进了他的影子,他带着附身的赛科尔,若无其事又往北走了几步,紧贴着护栏装作抬头望月,低声探问起来。
“出什么事了?”他蚊呐般的声音刚一出口,就淹没在潮水的翻涌中,除了几乎算是贴在他耳边的赛科尔,谁也无法听见。
影刺客虚化为神力黑影,此刻说不出话,只能控制影子在他眼前快速浮出了几个黑字:“渔……村……出……事。”
渔村出事?出了什么事?维鲁特乍听之下,不知为何心中犯起股冷意,他正想细问,四周围突然雷鸣般掌声大作,紧接着海岸边亮起一团闪光弹般的刺目白芒,差点就将未加防范的赛科尔逼出阴影外。
怎么回事!?他急速抬手一遮,眯着眼睛朝那光芒处看去。伴随着悦耳金铃声,西侧海滩外缓缓升起一张蓝水晶雕琢的圆台,水泡般的护罩笼住了台面,将海水全都阻隔在外。圆台正中心,一身白纱裙的洛维娜夫人立得似婷婷细柳,浅笑着在向庭院内外的无数人影挥手致意。
随着台面升高,能量护罩渐渐褪去,常年不倦的海风将她洁白衣袖吹舞如云雪,也带来了一声声清晰的问候:“非常荣幸,今天能够在此和大家欢聚……请允许我,借此机会,用最新谱写的一首歌,表达我对女神殿下最诚挚的敬意……同时,也预祝男爵阁下,能顺利赢得本届大选。”
坐在内侧的贵族们因这出乎意料的现场演出全都疯了,争相朝护栏边冲去,要抢占个好位置一睹偶像风采。维鲁特僵着脸地看着不远处层叠涌来的人潮,无路可退,只能抓紧护栏以防被挤出去。
很快他就被这群毫不顾风度的贵族亲眷们夹在了中间,几乎动弹不得,耳边全是嘈杂乱语。他一边担心赛科尔会否露出破绽被人察觉,一边又惦记着刚才那不知详情的坏消息,心中百般杂念晃过,耳边终于响起了女士飘渺似梵音的圣咏。
刹那间周围竟是一寂,只余下空灵音乐,伴着亘古的潮声回荡在众人心间:
“
无边海洋何处深藏
她沉眠的殿堂
纯白月亮久远流淌
融进她的目光
留存在最深处的忧伤
她从未片刻遗忘
让所有的彷徨靠近她温柔胸膛
抛却烦扰之后
随我聆听这最诚实的~祈望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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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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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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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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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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