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乐想了想,觉得有理。
屋内的打斗声很快停歇了下来。不一会儿只听梅木夫人扬声道:“长乐,你去请萧总管来这里。”
丫鬟仆人们早就被梅木夫人喝走。云长乐推门而入,透过屏风后面隐约瞧见楚盛衣与梅木夫人站立的身姿。
梅木夫人喝道:“乱成这样,你还进来做甚麽?快去找萧总管来。”
云长乐见二人无恙,应了一声,云西辞自然也一齐去了。
云长乐刚走到外面,就见那美貌的婢女清儿正立在不远处。她招了招手,清儿走上前,道:“姑娘有何吩咐?”
“去请萧总管来,就说是夫人有请。”
清儿抬眼望了望她身后的阁楼,对不远处婉儿招招手道:“婉儿,夫人要见萧总管。”婉儿看了看云长乐二人,撅嘴道:“萧总管现在可在见那人呢。我可不愿招惹她。”
清儿跺脚道:“我才不信你真怕了她,你去是不去?”
婉儿嘻嘻一笑,拉住云长乐的手,道:“我听说那人在姑娘手中吃了大亏,姑娘是她的克星。求姑娘陪婉儿去吧。”
云长乐道:“那人是谁?”
“自然是魏扶摇。”婉儿见她眉间一挑,神情依旧十分和善,大着胆子拉着她道:“好姑娘,就陪婉儿去吧。婉儿可是怕极了她。”说是这么说,云长乐却见她笑嘻嘻的,哪里有害怕的模样。她心道:“外婆这儿的女子个个不是善茬。”
婉儿见她不应,眼角瞥向云西辞,噗嗤一笑道:“姑娘是怕魏扶摇见着了云公子会缠着他,所以不愿陪婉儿去吗?”
云长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我与云公子早就被人缠着缠习惯了,有何可怕的?”她看着婉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笑道:“婉儿姑娘迟迟不去请萧总管,不怕夫人怪罪下来吗?”
婉儿心知刚才用言语激她把她给得罪了,恰恰这人却是她得罪不起的,服软道:“多谢姑娘提点,奴婢这就去请萧总管来。”
云长乐这时却道:“我们也随姑娘去一趟罢。”
云西辞轻声一笑,云长乐瞪他一眼。
婉儿这下乖觉了,做了个请的姿势,对清儿点了点头,走在前面为二人带路。
三人经过一片林木掩映的小院前,前方人影一闪,三人定睛一看,不正是魏扶摇。
魏扶摇本是神情郁郁,抬头乍见云长乐与云西辞二人仿佛吃了一惊,呆看二人半晌方才道:“你们竟已到了岛上?”
云西辞心思一动,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到云长乐慢悠悠道:“承蒙扶摇关照,我与西辞那日下船后在岛上见着了两位十分了不得的前辈,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我们有惊无险的来了到这梅木岛上。这倒是多亏了萧总管……咦,萧总管,你去了哪里,夫人有请。”她看着魏扶摇身后说道。
萧总管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众人,对婉儿道:“夫人找我?”
婉儿点头道:“是。”
萧总管斜睨着魏扶摇,说道:“随我一起去吧。”
魏扶摇冷笑一声,道:“师傅传你,我一起去做什么?”
萧总管道:“两位贵客见你生厌,留你在此岂不是要得罪了贵客?”这话便是裸的羞辱了。
魏扶摇喝道:“我敬你三分,那是看在你年纪一大把,又是师傅身边的老人份上。你莫要以为我就怕了你?”
萧总管五十多岁,但内力浑厚,保养得益,看着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模样。云长乐听完魏扶摇的话后,上上下下,毫不顾忌地打量着他。看得他十分心中十分羞恼!
婉儿忽然细声道:“姑娘回来之后还没去拜见过夫人呢,夫人若是知晓了……”她话留了半截,魏扶摇转头“嗖”地看向她,打量片刻,轻轻一叹道:“我这些时日不在岛上,婉儿的变化颇大呢。我瞧着更美了几分!”她这“分”字一落,人影一闪,婉儿抬眼只见魏扶摇抓向自己的脸庞。
“哎呀!”婉儿轻叫一声,足尖一点,闪到萧总管身后,脸色刷白,手指摸了摸脸颊,终究还是躲闪不及,被抓破了一丝,指尖点点鲜红。
魏扶摇收了手,轻声一笑,“哎呀,破了相,这可如何是好?婉儿可要用点我的玉紫生肌膏,能祛疤生肌,不留半点伤痕呢。”
婉儿一手捂着脸,目光恨恨地盯着她,眼圈儿也红了,脆声道:“难怪云公子不爱与你亲近,瞧你这狠毒善妒的性子,无论男子女子,必然对你厌恶得很!便是相处一刻也要心惊胆战,巴不得快些离你远远的。”
云长乐暗道“厉害”,婉儿这丫头倒是深得“打人就要打脸”的精髓,瞧把魏扶摇气得,若是这天气再干燥点儿,怕是要冒烟了。
萧总管嘴角一扯,道:“我待会儿去向夫人要些玉紫生肌膏赏你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也求夫人免了对你的责罚。”
婉儿大喜。
原来梅木夫人脾气甚是奇怪,她从不管这岛上诸女间的勾心斗角,但若是两个斗法的人,其中一个明明远不如另一个厉害,偏偏她又不知藏拙,贸然挑衅在她看来便是十二万分的愚蠢,对这样的人,她从不怜惜,反而还要施以重惩。
婉儿无论哪方面都远不及魏扶摇,比起被她抓伤破相,更怕被梅木夫人知道了刚才她去招惹魏扶摇的事情。
魏扶摇见萧总管再与自己作对,真是恨到了极点,但她心知这人厉害,旁边又有云长乐在,自己定然讨不得好去。她想了想,袖袍一挥,对着婉儿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师傅会不会饶了你!”说罢转身飞快地向三人先前来的方向跑去。
婉儿“哎哟”叫了一声,忙对萧总管道:“她先去告状去啦。这可怎么办才好?”
萧总管没想到魏扶摇先前不愿去见梅木夫人,为了占得先机,竟改变了主意。梅木夫人先听了她的话语,即便他去求情,婉儿十有也逃不过一场责罚。
云西辞轻咳一声,道:“长乐……”
云长乐笑嘻嘻地瞧着他,道:“云公子果然怜香惜玉。”
云西辞嘴角一勾,道:“只是不想见她如愿。”魏扶摇误导他们二人去那住着大魔头聂道天的岛上,着实让他这温润如玉的公子动了真怒。
云长乐抬脚往梅木夫人住的那方走去,边走边笑道:“婉儿放心,魏扶摇今日不能如愿了。”
这边魏扶摇跑到梅木夫人的住处,清儿远远瞧见,飞快地迎上来道:“姑娘回来了?”
魏扶摇瞟了她一眼,微笑道:“师傅可在?”
清儿说道:“姑娘稍后,容奴婢禀报一声。”
魏扶摇盯着她的脸,漫声道:“好清儿,你与婉儿虽是姐妹,但可比她招人喜欢多了。”她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猛地一按,微微笑道:“这张脸……你怕不怕我划花了它?”
清儿“嘶”了一声,肩膀斜斜一让,卸了她的手劲,垂头道:“奴婢自是怕的。”
魏扶摇轻轻一笑,放开手,瞥着她道:“难怪师傅疼你,你比那婉儿可聪明多了。你去禀告师傅,说我回来了。”
清儿点头去了。魏扶摇侯在一旁,嘴角擎着微笑,心中思量着待会儿怎么让梅木夫人重惩婉儿。
不一会儿,清儿微蹙着眉头走了出来,道:“夫人方才还在会客,现在却不知去了哪里。”
魏扶摇眼睛一眯,盯着她,道:“师傅果真不在?”
清儿摇了摇头,道:“不在。”
魏扶摇想了想,问道:“方才师傅见的是何人?”
清儿道:“是个年轻的男子,听说他是仗剑宫的楚盛衣。”
魏扶摇惊讶道:“怎么楚盛衣也来了?”她低头思索片刻,道:“也罢。师傅回来后你对她说我前来拜见过,却没见着她,稍后会再来拜见。”见清儿点头,魏扶摇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这边魏扶摇刚走片刻,云长乐几人便到了。婉儿几步上前抓着清儿问道:“魏扶摇可是去见夫人了?”
清儿见她神色惊惶,说道:“她来见夫人,却没有见着,人刚离开。怎么?”
婉儿放下心来,笑道:“她要来告我的状呢,可惜没告着。”她三言两语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讲了,对萧总管求道:“萧总管劳烦你为婉儿求情,万万不可让魏扶摇得逞了去。”Χiυmъ.cοΜ
萧总管点了点头,问道:“清儿,夫人去了哪里?”
清儿望向梅木夫人的住处,道:“奴婢确实不知。恐怕是从另一处出去了罢。”
几人面面相觑,云长乐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进去等她,行是不行?”
萧总管见清儿有所迟疑,说道:“云姑娘是夫人请来的贵客,身份大不一般。清儿婉儿,引路奉茶吧。”
云长乐抬眼瞧他,只见他微微一笑,眸中一片了然的神色,心道:“这人竟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吗?”她笑吟吟地对他点了点头,道:“走罢。”
几人入了花厅就坐,萧总管将那二婢遣了出去,起身走到云长乐面前,对她深深一揖,看向她道:“小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云长乐连忙起身,对他一揖道:“萧总管莫要如此,长乐哪里称得上小主人?”
萧总管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您是夫人的亲外孙女,萧翀是夫人的家奴,自然要称小姐一声小主人。萧翀先前多有得罪,请小主人责罚。”
云长乐盯着他,慢慢道:“萧总管,我虽然知道了我的身世,但与夫人尚有心结还未结开。你这声小主人,长乐受不起。”
萧总管看了看她,后退一步,道:“夫人对小主人很是看重。百年之后继承她衣钵的,除了小主人,决计不会有其他人。无论小主人与夫人之间有什么心结未结开,在萧翀心中,小主人也唯有姑娘一人当的。”
云西辞见云长乐蹙起了眉头,微微一笑,温文道:“萧总管赤胆忠心实在是让人佩服。不知道萧总管对长乐的娘亲云夫人又是如何称呼,这小主人的称呼,是否云夫人更要合适一些?”
萧总管哈哈一笑,挑眉看向他道:“公子,云夫人温柔善良,乃是难得的慈悲之人。继承梅木岛的人定要有凡人难敌的智慧,杀伐决断的果决,甚至是不拘泥于世俗的狠辣手段。云夫人虽好,但却还受不起夫人的衣钵。萧翀的主人只能是我家夫人认定的传人。”
云西辞蹙眉道:“萧总管言下之意认定了长乐是梅木夫人的传人,非要认定她是你的小主人?”
萧总管神色不豫地看着他道:“小主人是不是我梅木岛的继承人,云山竹海难道还要来管上一管?”
云西辞嘴角一勾,端的狡黠风流,说道:“不敢。长乐,既然萧总管忠心耿耿,那你何不向他请教一下云夫人的下落?”
云长乐眼儿一亮,故作矜持道:“萧总管既然坚持,这小主人的担子,我便勉强应承下了。便如云公子所言,你先与我说一说我娘亲的下落吧。”
萧总管面露尴尬,大感为难,忽地指着云西辞怒道:“你这小子忒地狡猾!”
云西辞轻声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乃是梅木岛老小两位主人的贵客,萧总管如此说话,难道这便是梅木岛的待客之道么?”
云长乐心道:“西辞好刁滑!”口中却叹道:“萧总管想要反悔,不认我这小主人了么?”
萧总管看了看两人,垂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已是笑吟吟地,他说道:“萧某言出如山。只是现今小主人还未正式继承夫人的衣钵,夫人的心思萧某不敢妄加猜测。”顿了顿,低声说道:“夫人行事素有深意,既然她不愿透露小主人双亲的下落,心中定是有计较的,小主人何不静观其变?夫人既然与云夫人、小主人那般的关系,又打定主意把梅木岛传给你,又怎会做让小主人伤心难过的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唔如果没有意外,这周末再更一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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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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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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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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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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