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念快步抢上,叫道:“请留步。”
路行歌侧身一让,皱眉道:“欧阳宗主有何贵干?”
欧阳念心知路行歌不好相与,看向欧阳云,沉声道:“云公子可否听老夫一言?”wWW.ΧìǔΜЬ.CǒΜ
不待欧阳云回答,路行歌已不耐烦道:“这孩子我路行歌要收做徒儿,再耽搁片刻变成废人,欧阳念你赔得起么?”说罢不理众人,飞身往内院奔去。
这边欧阳云与欧阳念均是一呆,院中众人心中大震,路行歌如此人物择徒授艺自是江湖中一件大事。要知像他那样的武功智谋,即便是收个寻常人做弟子,那人也必将非同小可,何况是像长乐这样聪明至极的孩子?
赤松子抬头望天,轻轻一叹,长乐若是成了路行歌的弟子,仗剑宫该去何处寻得一个可与之匹敌的传人?
西儿一脸焦急,向云烟问道:“姑姑,路叔叔能把长乐治好么?”云烟即使再与路行歌关系密切,也不敢在此时随便回答,见欧阳云与莲生也一脸期盼地看过来,只得温声道:“他说能救便必有救人的法子。”她自小最是要强,极少做安慰他人的事情,此时除了这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房中烛光明明灭灭,路行歌叫道:“进来吧。”众人听得这句真如听得纶音,欧阳云对莲生微微一笑,一齐进了屋去。
只见路行歌额有薄汗,略显疲惫,脸上却挂着笑容。西儿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少年,低声欢呼道:“路叔叔,长乐好了?”路行歌斜眼看向云烟,见她也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心中更是愉悦,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莲生走到床前,把脉间大奇道:“这脉象竟如没有受伤一般!”她转身对路行歌伏身一拜道:“路先生对长乐的大恩大德,我与云哥没齿难忘。”
路行歌嘴角一勾,一摆手道:“我早已说过,我要收她做徒儿,若她死了,我哪里去找这么中意的好徒弟?我救她纯属私心,云夫人不必多礼。”
莲生一怔。欧阳云说道:“路先生对长乐的救命之恩我夫妻二人自是感激不尽,若是今后路先生有任何差遣,在下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报答路先生。但是长乐拜师一事在下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听听她的意见?”
路行歌早就料到这位云公子不好相与,心中早已打好算盘,要是他不答应,自己悄悄带人离开便是,即是自己未来徒儿的爹爹,自然要给他几分薄面。他心中只道自己这般神通,哪个人不是争着抢着来当自己徒弟,即便长乐初时不乐意,假以时日总会乖乖听话。哪知欧阳云也不直接拒绝,只说要等长乐自己决断,这要求合情合理,他自是无法拒绝。
云烟见他沉吟不语,深怕他与莲生夫妻二人起了间隙,连忙说道:“行歌,长乐能拜你为师自是极好的,你便等她醒来吧。”路行歌深深看她,刚才在院中各人已见他那一身独特风采,此时他的表情、眼神更是魅力无穷,似有蛊惑之意。
云烟险些清明不守,心中又羞又喜又怕,见他也不说话,恼道:“路行歌,你倒是说话啊?”
欧阳云轻轻一咳,云烟猛地想起屋内还有其他人,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横了路行歌一眼,拉了西儿道:“走,我们出去。”哪知西儿一脸不舍,恳求道:“姑姑,让我看看长乐,等她醒来吧。”
路行歌见云烟立时就要发飙,笑道:“阿临莫急,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云烟狐疑道:“你又要讲什么故事作弄我?”
路行歌见她如此,心中大乐,说道:“阿临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收这小丫头为徒吗?”
云烟说道:“长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凡是有点眼力的人都不会放过她那样的练武奇才。”
路行歌摇头道:“这是其一。我路行歌的徒儿自然是要根骨俱佳,天资聪颖。我收她为徒却是因为她与我有师徒的缘分。”
云烟皱眉道:“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欧阳云与莲生也觉得路行歌怎么看也不像是只因机缘巧合就收徒弟的人。
路行歌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信。可是,我与她的缘分却真是难得得很哪。”
西儿坐在长乐身边,见她脸颊微粉,睡容美好,心中欢喜,低头轻轻道:“缘分?”
路行歌从怀中拿出碧空绫,轻轻一抖,骤然光华满屋。他轻抚碧空绫,神色悲伤道:“这是师傅留给我的遗物。”云烟和莲生顿觉情绪大受影响,路行歌瞬间散发的超凡魅力足以令人随之或悲或喜。欧阳云定住心神,隐隐觉得此人邪门得很。
路行歌忽而一笑,问道:“阿临刚才可以觉得心中难受得很?”
云烟哼了一声,嘴硬道:“没觉得。”
欧阳云却道:“愿闻其详。”
路行歌看看欧阳云,微有赞意道:“我修习的内功心法有一个极强的用处便是影响旁人的情绪心智。古有摄魂术一说,那是一门练就后专门摄人心智的邪术。”
云烟笑道:“原来你练得是摄魂术。”
路行歌撇撇嘴道:“摄魂术怎可与我派的心法相提并论?摄魂术练之不易,却即不能增强内力,又没有精绝的招式与之配合,遇到内力比自己强的人便会反受其害。若不是控制他人心智还有点意思,祖师又怎会将它记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祖师有遗训,我派嫡系传人自幼必须修习这门心法,我门中之人绝无平庸之辈,武功才智自是个个都是顶尖的人物,便是外貌气度也得不凡,否则成年礼时便会被逐出师门。”
云烟疑惑道:“好怪的规矩!”欧阳云夫妻虽然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却挨着路行歌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路行歌却也不恼,微微一笑道:“我门中规矩怪的岂止这条?”只见众人脸现好奇神色,他竟话锋一转道:“我的好徒儿该醒啦!”
西儿摇头道:“长乐还没醒来。”
路行歌笑着上前,对西儿眨眨眼,道:“你数到十,她若没有醒来,我便送你一件你定会喜欢的东西。”西儿摇头道:“那倒不必,她若是没有醒来,路叔叔再想办法将她救醒便是了。”哪知他这句话却激起了路行歌的傲气,路行歌哈哈笑道:“你数便是,她若是醒不了,我路行歌从此再不行医救人。”西儿心中大骇,更是不敢数数。
路行歌脸色一沉。云烟冷冷道:“他让你数你便数,怕什么,云山竹海的传人怎能如此窝囊?”
事到如此,西儿只得硬着头皮数道:“一、二……”路行歌面带微笑,众人凝神静气,他数到“八”长乐依然不醒,数到“九”路行歌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十。”西儿沉声数道,声音宛若青烟。长乐还是没醒。他转头望着路行歌,只见他眉头微皱。路行歌心中大惑不解,这不可能啊!
云烟一直对他信心满满,她对长乐的关心不亚于欧阳云与莲生二人,之前不甚在意,全是因为给她治病的是路行歌。可这时从来算无遗策的路行歌居然也有不准的时候,她快步走向床前,低声问道:“行歌,这是怎么回事?”
路行歌摇头道:“真是奇怪,难道这小丫头没那福气,受不起我送她的两成功力?”他似不知众人大惊,自嘲一笑,淡淡说道:“云夫人为长乐把脉吧,我路行歌从此再不行医救人了。”
房中各人还没从他传长乐两成功力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却见他果真言出必行,说此生不再救人竟真的连自己选中的徒儿也不救,真觉得此人是天下第一等的怪异之人。
莲生细长的手指搭在长乐腕上,先是眉头微皱,慢慢地神色却变得很是奇怪,路行歌虽说不救,心中却也对自己这聪敏绝顶的徒儿很是关注,他见莲生表情似惊喜似无奈似有些微苛责不满,脑中灵光一闪,冷冷哼了一声,双目冒火盯着床上躺着的长乐。云烟心有感应,见他一脸怒意,问道:“怎麽了?”路行歌转头看她,脑中浮现两人相识、打赌、比武……她被自己用计戏弄。他低声一叹,似有些怅然,却又有些甜蜜,忽然上前一把拉住云烟修长莹润的右手。
待众人回过头来,两人已经不见了。
云烟被路行歌拉住右手,心中大窘,正想使力挣脱,眼角却瞥见路行歌嘴角微勾,再不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儿,眼神深邃,神色温柔。路行歌扭头,满眼笑意,深深看她,对她忽而一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表情,全身似要发出光来,云烟心中一颤,这样的路行歌她再也无法抵挡。
云烟不知为何,心中害怕,往日的路行歌傲如九天寒月,自己虽觉离他很近,却仍是遥不可及,今晚的路行歌却如被他挥出的碧空绫,华丽瑰魅,缱绻缠绵,让人深陷其中再难自拔。
她强守清明,说道:“长乐还没醒来,我得快些回去。”
路行歌摇头道:“阿临不用担心,小丫头早就醒了。”
云烟大奇道:“她不是……”脑中灵光一闪,大笑道:“她假装没醒,对不对?”
路行歌摇头笑道:“想我路行歌一世英名,居然被这小丫头骗了。”
云烟笑道:“难怪你刚才脸色那么难看。”抬头却见路行歌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忙又撇开眼去。
路行歌上前一步,云烟竟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站住,觉得好没面子,抬起头来,恶声恶气道:“你带我出来做什么?没事我要回去了。”
路行歌怎会放她离开,伸手拉她左手。云烟何等人物,之前被路行歌抓住右手全因被他的举动吓呆了,此时路行歌又来抓她玉手,又怎能再随随便便抓得住?她左手一翻,拇指与中指一搭一弹。路行歌轻轻一笑,竟趁她来袭拈她左手小指。云烟哼了一声,右手出手急点路行歌右臂四大要穴,路行歌大袖一拂,衣袖往云烟手臂卷去。云烟变指为掌中刃,往路行歌衣袖削去,只听“唰”的一声,路行歌的衣袖竟被削掉一节。他赞了一声:“好!”右手一拂,凌空一探,掉在地上的衣袖竟想活物一般“嗽”地窜到他的手中。他看看手中半截衣袖,忽然柔声道:“阿临,我们今晚不要打架,好么?”
云烟正待他出手来攻,怔怔问道:“不打架做什么?”
路行歌抬头往她一眼,抿嘴笑道:“除了打架,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阿临,你看今晚月色多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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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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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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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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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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