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粗鲁蛮横,实在令人生厌,也不知是何来历,今日是沛沛平安归来,我便不与你计较,快些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丹儿慢慢朝青年看过去,模样很是吓人。
“你、再、说、一、遍?”
青年吸了一口气正要再说,却突觉心口一阵剧痛,痛的连心爱的妹妹都无暇顾及,整个人扑倒在地,直把三小姐吓得花容失色。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国公爷同国公夫人也紧张地冲了上去,只这么看,着实是幸福欢乐的一家人。
丹儿往后倚在了柱子上,面具下嘴角微勾,眼神嘲弄。
“一声令下将我抓来,随口一句又赶我走,怎么着,我瞧着像是任你捏圆搓扁的人?”
她今天还就不走了!
根据沈殇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就能找来,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这方家要怎么办。
三小姐看着地上痛苦捂心的哥哥,心疼得泪珠不停往下滚落,怨恨地瞪着丹儿。
“是不是你对哥哥做了什么?!你、你这人怎地这样恩将仇报?你打了我哥哥,我哥哥不同你计较还要让你走,你却要害他!”
“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你哥哥突发心疾狼狈地像条狗,我看可能是因为冒犯我老天爷看不下去惩罚了他。
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我害的了?你有证据么?便是我害的,你又能拿我如何?”
三小姐呆了几秒,瞬间扑簌簌流下眼泪,先前与青年走丢吃了些苦头,已经弄得有些狼狈了。
如今再一哭,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看得下人们都对着丹儿目露凶光,活似她是什么大恶人。
“那、那我求你,救救他吧,若是你真的生气我哥哥冒犯了你,请你惩罚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国公爷却怒喝,“沛沛无须求她!你这妖女!快些停下作恶!”
丹儿:……
这家人是不是有毛病?
“听你叫他哥哥,可我见你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对哥哥,倒像是对情郎啊,怎么说,国公府里还有这样的秘密呢?有情人终成兄妹?”
不是丹儿眼睛毒,实在是这三小姐跟少爷表现的太明显了,那郎情妾意的,要是院子里有张床,他们都能直接抱着躺上去。
再看这三小姐,已不是少女模样,却还是梳着未出嫁的女儿家发髻,谁家这样大的姑娘还留在家里?
被丹儿这样一问,国公爷一家瞬间忘记要讨伐她,青年也发觉那种锥心刺骨的心痛不见了,他摸着自己的心口,还残留着方才痛到头皮发麻的感觉。
刚刚好转,便又听到丹儿嘲讽他们兄妹的话,当下恼羞成怒,矢口否认。
“休得胡言乱语!”
“不见得是胡言乱语吧!”
丹儿觉得站着倚柱子有点累,就坐到了走廊的栏杆上,她此刻还戴着那个兔子面具,这面具做工不错,很是憨态可掬。
只是顶着这样一张可爱的兔子脸,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中听了,至少是让好面子的国公府的主子们被扒下了一层皮。
“谁家兄长会跟及笄的妹妹如此亲昵,瞧那手,再往上都摸着人家胸了。这国公爷跟夫人也是,难道瞧不出这两人之间的亲昵?
倒像是习以为常了,难不成国公府就是这样的地方?不知道当今皇上是否有所耳闻呢。兄妹乱|伦,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你胡说!”
三小姐急得满脸通红。
“不许侮辱我爹娘和哥哥的名声!”
“来人!将此女押下去!关入柴房!”
丹儿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凶,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吓得她赶紧起身,脚尖在栏杆上一踩就翩然跃至屋顶,仍旧是施施然坐下,单手托腮看热闹,顺便挑衅。
“上来啊。”
她飞身而上的动作轻盈优美,下人们连裙摆都没能碰到一下,反倒是因为坐在屋顶上视野更好。
一眼就看见了身着黑袍眉眼冰冷的沈殇,他还带了许多侍卫,没想到皇帝居然也来了。
国公爷气急败坏,正要叫人去将屋顶上的妖女给揪下来,就有个家丁连滚带爬地跑到他面前,语气惊惶。
“老爷!老爷不好了!来、来人了!”
国公爷正在气头上,他在府中积威极深,向来说一不二,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挑衅,誓要抓住丹儿以泄愤。
“什么不好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是吗,朕也不行?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在丹儿跟沈殇看来,怂且庸俗,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日渐强势威严的。
国公爷自然认得,这一见来人,腿一软,登时就跪了下去。他一跪,其他人哪还敢站着?
院子里顿时跪了一片,就连被妹妹抚着胸口安慰的青年,也不得不与妹妹彼此搀扶着跪了下来。
皇帝却没有理会,而是先看向屋顶的丹儿,心想这得是被欺负成什么样啊,都逃到屋顶上去了!
他所见到的丹儿,从来都是娇气任性不管事的,顶多是打打嘴炮,说完了也就完了,还没亲自见识过丹儿恐怖的武力值,因此想当然地就认为这是被欺负了。
毕竟在皇帝心里,圣女国师二人组里,能打的是后者。
沈殇冷着一张脸朝丹儿伸开双臂。
“下来。”
丹儿便直接跳了下去,被沈殇稳稳接住,很快就放开她,想教训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万语千言汇聚成一句话。
“……你错过了烟火大会。”
“以后还有机会。”
玲珑摆摆手,没把烟火大会放在心上。
沈殇又看着她脸上的面具,有些无奈。
“怎么还戴着,也不怕闷坏了,其他的面具呢?”
一边说一边伸手为玲珑将面具取下,露出人比花娇的一张容颜,第一次瞧见的人都傻了,丹儿便再次想起自己可怜的无辜的面具。
“还说呢,街上那么多人,就这人毛毛躁躁,撞了我也就算了,还把我的面具给踩碎了,一句对不起都没说,害得我只好打了他一巴掌。”
沈殇眼神更加阴狠,“我杀了他给你出气!”
皇帝吓了一跳,这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是什么鬼,赶紧阻止!
“等一下国师!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他冒犯了圣女的确罪无可赦,可是你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沈殇阴森森地问,“为什么不能?”
想杀就杀,难不成还要跟皇帝打报告?
皇帝还是头一回见到沈殇发怒的一面,都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不,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
“行了你别吓唬他了,他老了,胆子也小了,再吓出个好歹赖上我就糟了。”
丹儿很是好心的解围。
对着皇帝都磨牙凶得可怕的沈殇一对上丹儿就成了小白兔,用隐晦的眼神警告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上,冒犯圣女,该如何处置?”
国公府一家子这才听出来他们抓回来的少女是什么人物,居然是最为神秘的圣女!
沈殇把丹儿面具取下来的一瞬间国公爷就惊呆了,曾经上朝时曾见过她几次。
圣女做出的预言全都准确,且能看透人心,一直觉得这样的女人十分可怕。
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儿子叫人从街上抓回来的女子就是圣女啊!
她不好好在窥天宫待着,出来做什么!
又开始恼怒儿子不懂事,找妹妹就找妹妹,何苦与人起冲突,竟是冲撞了圣女。
“小儿年少不懂事,还求圣女宽宏大量,网开一面,饶他一回!”
“我才不宽宏大量,我也不网开一面,我不是说了么,先前你们抓我来,我来了,你们要我走,我却不走,要是叫来就来叫走就走,那我面子往哪儿搁呀,你说是不是?”
青年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踢到铁板,谁会想到无意中撞到的人里,其中有一个就是圣女?
这些年圣女与国师的威名深入人心,饶是他也不敢轻易冒犯,但烟火节这么多的人,圣女出来怎么就能什么人都不带?!
这会儿也不骄傲了,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这二位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得罪她没有任何好处。
“是我唐突了圣女,圣女若是要罚,我一人承担,请不要殃及我的家人。”
“我偏偏就喜欢连坐。”
青年立刻抬起头,却望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里,这双眼睛可真是美极了,所见过最珍贵的宝石也比不上她耀眼夺目,一时间竟失了神。
沈殇不着痕迹地挡在丹儿身前,隔绝了青年看过来的视线,不喜欢其他人用那种眼神看她,会感觉她被亵渎了,这世上怎么能有人亵渎她呢?
他们不配。
皇帝轻咳一声,万事都得先问丹儿的意见。
“那个,圣女,你说说,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朕都听你的。”
“皇上,本朝虽然男女之防并不重,可我若是没记错,并不容许兄妹乱|伦吧?”
皇帝一听立刻炸了。
“当然不许!绝对不许!”
“那国公府私藏这对兄妹,将丑闻掩盖不发,要如何处置呢?”
国公爷一愣,国公夫人比他反应还快,第一时间是喊冤。
“皇上圣明!我的一双儿女并无任何越轨之处,何来圣女口中乱伦之词!如此罪名压在我一双儿女身上,他们何其冤枉何其无辜!”
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殇便开口了,声音阴鸷。
“圣女不会胡说。”
沈殇已经缓缓抬起手,皇帝见过他这个架势,有一回他俩悄悄出宫,遇到了刺客,国师就是这样抬起手,那群刺客便肠穿肚烂而死,连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
不管怎么说,国公夫人都是正儿八经的诰命,不能在没有罪证的时候就这样随随便便让国师给杀了!
皇帝连忙阻止。
“国师且慢!且慢!先听他们有何话说!”
沈殇哪里会理他,皇帝的话在他这儿半点分量都没有,而丹儿也不曾阻止,说了句别弄死了。m.χIùmЬ.CǒM
于是只瞬间,国公夫人便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又拿手指头疯狂抠挖喉咙,形容狼狈。
皇帝吐了口气,没杀了就好,没杀了就好。
用乞求的目光看向玲珑,希望能劝劝国师,世上只有她制得住国师了啊!
丹儿却完全不曾感应到皇帝内心深处的疯狂呼唤,看到国公夫人倒在地上口舌不能言语的模样,心中十分快乐,拍着小手叫好。
“这个好这个好,只是我怎么没见过,是你新制的么?”
沈殇点头。
“正好拿她试药了。”
两人相谈毫不避讳他人,言辞间便是将国公夫人当做了试药的试验品,她是不是诰命,出身如何,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
皇帝后悔死了,他干嘛要来,直接让国师自己一个人带人来不就好了,闹出什么事儿都跟他没关系!
现在可好,自己跟来了,反倒左右为难,不过圣女所说的兄妹乱伦……
仔细打量了下那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女,皱眉问国公爷。
“这二位就是你的一双儿女?”
国公爷一边扶着夫人,一边忍着恨意回答。
“回皇上,正是。”
“可有婚配?”
“回皇上,不曾。”
“朕瞧着这两人年纪也不小了吧?”
“犬子今年二十又二,小女整双十年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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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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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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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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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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