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因为这样,昨晚在发现红笔男跟黑衣人消失后,他反而松了口气,某种意识在告诉他,没有收获反而更好,因为那将影响到张燕铎的存在。
不管从哪种心态来讲,他都不希望张燕铎与犯罪有牵扯。
“咳咳,张……大哥,你……我是说黑衣人真的不认识那个耍红笔的男人?”看着张燕铎的背影,他问。
“认不认识另当别论,不过至少不是朋友。”张燕铎把厨房收拾干净,又开始冲茶,他没回头,随口说:“看来你还是在怀疑我啊。”
“换了你是我,你也会怀疑的,你……我是说黑衣人跟红笔男用的是什么功夫?看上去挺花俏的。”
张燕铎把冲好的玫瑰花茶端过来,放到关琥面前的茶几上。
“假如你可以演示一下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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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的意思,即使不承认自己的身分,至少会解释一些事实,这也算是新的沟通了。
关琥用手托着脸腮,开始考虑问题,张燕铎拿起茶几上的一叠纸张,翻看着问:“这是什么?”
“啊,糟糕!”
看到那是谢凌云给他的资料,关琥想起他还没跟谢凌云联系,急忙摸出手机打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才接通,充满迷糊状态的嗓音传过来。
“我快死了,让我睡会儿,有事以后再说。”
“你不是快死,你是死定了,”关琥无视她现在的状态,问:“为什么你要把鱼藏剑的事发去论坛上?我跟你讲过不要理这起案子,为什么你不听?”
“我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案子的事啊,在这方面我很有职业操守的。”
“我没说你透露案子,我是说在这个凶案频发的时候,你还主动提鱼藏剑,这样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稍微沉默后,谢凌云说:“关琥,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也很想知道有关父亲的事。”
“你父亲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为了这种事冒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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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我同意你说的话,但感情上我做不到,关琥,如果你也有亲人生死不明的话,哪怕有一点很小的线索,我相信你也会抓住不放的。”
关琥沉默了,他想自己没资格指责谢凌云,他会做警察,目的不也是出于寻人的私心吗?
“还有,不光是我给你的那个论坛,其他讨论古董剑的地方我也都留了相同的话,如果因此对你有帮助,那我也算是帮忙了。”
关琥发出呻吟,“姑奶奶我快被你气死了,你知道那个凶手的身手有多好吗?”
“我的功夫也不错啊,”谢凌云说:“如果他要来对付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抓到他。”
关琥无语了,面对如此乐观的女孩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只好交代,“那你尽量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尽量避免单独行动,有什么事立刻给我电话,不要逞强。”
这样反复提醒了数遍后,他才挂断电话,张燕铎在对面品着茶,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笑,“你不会是想去英雄护美吧?”
如果不是现在分身乏术,关琥想他一定会去的,拿起茶杯咕嘟嘟地喝了好几口,张燕铎又安慰道:“谢凌云做事有她的想法,你不用太担心。”
担心也没用,因为他身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德行。
“我们来说正事吧,”他有气无力地说:“有一个地方我想不通,你来帮我分析一下。”
张燕铎挑挑眉,正要说话,关琥抢先说:“别跟我提钱啊,我没钱的。”
“您想多了,我只是奇怪以关警官的经验跟头脑,连我都能怀疑到,还有什么是想不通的。”
充满了恶意的言辞,不过眼下有求于人,关琥只能装糊涂,说:“是有关蛇王被杀的事。”
他把凶手用鱼藏剑撞晕蛇王的手法说了,又讲了自己跟凶手搏斗的事,最后说:“凶手为什么要特意拿两柄鱼藏剑去杀人?要击打对方的要害,随便一个硬物都可以。”
“他跟你博斗时用的那柄剑不是备用剑,而是真正的武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两次他身上也带了相同的剑。”
“随身多带把剑,不怕被发现吗?尤其是在喜宴上,如果我们一个个搜查的话,他很容易暴露的。”
“那是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搜到,别忘了那是柄可以藏进鱼肚子里的剑,”张燕铎略带嘲讽地问:“你们会每盘菜都去检查吗?”
看到关琥脸上露出懊恼,张燕铎摆摆手,又说:“不过他应该没有把剑藏进鱼肚子那么麻烦,我要说的是,对凶手来说,塞在三名死者肚子里的不是剑,而是警告跟一种宣召,而他用来击晕蛇王的则是护身符,他坚信拿着它,会让自己的刺杀成功,所以哪怕冒一定的风险,也不惜随身携带。”
短暂沉默后,关琥双手捂脸,呻吟:“变态的世界果然太强大,不懂。”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类似的心理,就比如有人在身上戴玉器,或是你在钱包里塞照片,平时也许不会注意,但如果没有它,就会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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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的头猛地抬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钱包里有照片?”
“之前你抵押给我的,我就随便翻了一下……”
“张燕铎我警告你,不要再做侵犯他人隐私的事,否则我第一时间抓你去警局!”
关琥站起来,准备去揪张燕铎的衣领,但手刚伸过去,就被塞进了一个茶杯,张燕铎说:“喝完了,再去帮我倒一杯。”
看看手里的空茶杯,关琥很想知道当年那位农夫先生是否也被田螺姑娘这样支使过。
他去厨房倒了茶回来,问:“那如果他下次杀人时,也会带两柄剑了?”
“应该是的,由此可见,他对鱼藏剑有种偏执的喜爱跟崇敬,他会每次将利器塞进死者的肚子里,也是基于这种信仰,所以他的出身一定跟专诸或鱼藏剑有着密切关联。”
关琥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变态者的心理了。
“这是昨晚我查到的,你看一下,也许有帮助。”
关琥接过张燕铎递过来的纸张瞄了一眼,立刻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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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在查铁匠这条线的?你不会是在我身上偷安了追踪器吧?”
“当然没有,”张燕铎慢悠悠地说:“你要查订制短剑的资料,首先想的是铸剑厂,那我就查了查铁匠这边,如果你那边有线索,我就不会给你看这个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到线索?”
“有线索你就不会先回家了。”
好吧,算他说对了,关琥的眼神在张燕铎跟名单之间来回转了几圈。见他一脸戒备,张燕铎发出无奈的笑,“放心吧,没有追踪器,我还没那么变态。”
你已经够变态了好吧,正常人会把别人家当自己家来住吗?
关琥在心里吐着槽,顺便翻看那份名单,很快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打了红圈的名字上。
“专惠?这是人名?”
“是铁匠铺的名字,已经关闭很久了,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
“也可能是直接用人名作为店名来用的,而且是专诸的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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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跑去拿外套,兴奋地说:“也许这条线找对了,要是自家店铺的话,他想打多少宝剑都有的,哪用什么订制?”
“你别激动,我刚才说了,这家已经倒闭很久了。”
“没关系,有地址就行,谢谢,回头我请你……”
“我觉得你最好的‘请’就是直接把存折给我。”
“……”
关琥转回头,穿好外衣离开,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他前脚离开,张燕铎后脚跟了上去,两人来到停车场的路口后,关琥停下来,问:“你的还是我的?”
“我觉得不管是谁开车,都有被对方丢掉的可能性,不如让老天决胜负?”
张燕铎扬起手,关琥跟他同时亮出,猜拳后,张燕铎出的是拳头,关琥的是剪刀,看着张燕铎得意地晃晃拳头,去了自己的车位,关琥很不忿地跟在他身后。
“变态的人通常不会出正常人才会出的拳头的。”
“都说了我不是变态,你看就因为你这样看我,所以遭报应了吧。”
“我只求到时别再被丢下。”车开出去时,关琥大声祈祷。
那位叫专惠的铁匠铺已经多年不经营了,张燕铎虽然在网上找到了地址,但不敢肯定是正确的,他能确定的是路程很远,往返的话要花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所以张燕铎加快了车速,关琥在旁边翻着资料,张燕铎问:“还在查进出俱乐部的人?”
“大家都说没见过奇怪的人进来,究竟是什么人进出不会被注意到?”
“女人。”
“啊?”
“大家注意的都是进出的男客人,如果是打扮花俏的陪酒小姐呢?那种地方陪酒女郎的流动性很大,再加上适当的打扮,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在意。”
“那那个男人要多美,才能男扮女装不被注意到?”
“难道不可以是女人吗?”张燕铎斜瞥他,“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蛇王会不提防她的原因,她杀人后,将外面的裙子撕掉随便一扔就行了,舞台上经常用到这类的裙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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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张燕铎的话,关琥开始回忆昨晚跟凶手的搏斗场面,作为男人的话,凶手的个头的确不高,但凌厉的身手跟煞气要说是女人,又让人难以想象。
见他纠结,张燕铎又说:“不要小看女人,她们狠毒起来,绝对比男人更厉害。”
想起丢在杂物室里的那些裙装,关琥坐不住了,拿出手机打给舒清滟,让她重新检查现场里的衣裙,那上面也许有凶手的指纹留下。
舒清滟答应了,就在关琥要挂电话时,她说:“刚才小柯在陈铭启的电脑里破解了一部分锁码的文件,里面有关于苏绣媛的相片。”
听她语气严肃,关琥被带动着也开始紧张,“什么相片?”
“是裸体照跟一些很暴露的制服照,如果传出去,她没法再在警局做了,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女孩子的,真看不出那个律师长得一本正经,居然喜欢收集这种东西。”
“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先跟萧白夜确认,汇报上去,如果资料与这件案子没关联,我会在第一时间销毁——那些都是真正的警员制服,如果传出去,对警察形象有严重的影响。”
“这件事要跟苏绣媛说吗?”
“我还不知道,因为苏绣媛现在的身体状况比较微妙,也许会刺激到她,不过……”顿了一下,舒清滟说:“内部处分是肯定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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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收了线,心境有点微妙。
苏绣媛的未婚夫过世了,她自己又要面临被处分的危机,虽说有些可怜,但是拍色情制服照片的行为是错的,所以他不能为苏绣媛求情。
“出了什么事?”张燕铎问。
关琥把刚才了解到的情报说了,最后加道:“你不能外传啊,外传的话,我一定干掉你!”
“我觉得我的智商跟你一样低吗关王虎?”
“……”为了不再被诋毁智商,关琥选择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张燕铎问:“你怎么看?”
“陈铭启是个人渣。”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觉得以陈铭启的头脑,不应该把这种东西特意留在电脑里吗?万一流出去,结果会非常糟糕。”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就像每个罪犯在犯罪时都认为自己不会被抓到,但最后都落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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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觉得陈铭启不该犯这种低智商的错误。”
“嗯,在你心中,唯一低智商的人只有我,哥哥。”
听到关琥的吐槽,张燕铎笑着看他,“我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想知道吗?”
“不用了,谢谢,我现在只想把凶手抓住。”
“抓凶手,嗯……”
关琥觉得张燕铎拖的长音里带了种嘲笑的味道,他很想问张燕铎想到了什么,但考虑到会有贬低自己的智商之嫌,最后还是忍住了。
专惠铁匠铺的地址是在邻市下属的小村庄里,但是等张燕铎照GPS将车开到目的地时,发现那是一片荒芜地带,齐腰高的杂草当中围着一栋建筑物,建筑物只剩下了支架,长年的风雨下,支架也接近腐朽状态,偶尔有风传来,里面发出吱呀吱呀的萧索声。
“你确定是这里?”关琥下了车,跟张燕铎并肩站在草丛前看过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房子。”
“都说关闭了,可能人家搬家了。”
张燕铎打量周围,这个小村庄原本就很偏僻,铁匠铺的位置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遥遥看去,附近只有一条小径向前延伸,四下里寂静,一个人都看不到。
他又往杂草中走了走,但由于草丛很高,无法找到进去的路,关琥则绕去建筑物的后方打探,后面有几棵大榕树,把光线都遮住了,看上去更冷清,他拨开荒草,总算找到了可以落脚的地方,但往前没走两步,就被横在地上的石块挡住了路,石块的前方还有不少焦黑腐烂的木头跟砖瓦铁器。
关琥又抬头去看,建筑物支架的许多地方也泛着黑色,偶尔阳光透过枝杈闪过,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灰瓦炉灶,整体看去,这里像是被烧掉后的残骸,事后没人过问,再加上风雨侵蚀,便变成了这种模样,再看看地上,他皱起了眉头。
“那里太危险,不要过去。”
前面传来叫声,关琥掏出手绢,拈了些泥土包好,然后退出来,转回建筑物的前方,就见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站在路口跟张燕铎搭话,她手里还带着个小孩子,小孩仰头看他们,露出好奇的目光。
“婆婆好,我们是想打几件铁器,在网上查到专惠铁匠铺很有名气,就过来问一下,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张燕铎托托眼镜,走上前,很有礼貌地询问。
从关琥这个角度来看,张燕铎慢声细语的谈吐跟微笑简直就是最佳武器,大多数人都会被他的外表所骗到,假若不是见识到他的毒舌,自己恐怕也会把这家伙当好人来看。
果然,听了张燕铎的解释,老人家收起了讶异的表情,完全没注意他的话有多离谱,说:“你们没找错,这里以前是很有名气的,不过十几年前就荒废了。”
“是搬家了吗?婆婆你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
“是都没了,这家的男人犯了事被抓起来,他死了后,家里又起了火,老婆孩子都烧死了,一家人啊……唉……”
关琥越听越不对劲,跑上前问:“是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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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长得壮实彪悍的男人突然冲到自己面前,老人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说不知道,拉着小孩子转身就走,张燕铎急忙追上去,道歉说:“不好意思,这是我弟弟,愣头青一个,婆婆你别理他。”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这里不太干净。”
“是不干净啊,”关琥故意说:“这里好久都没人打扫过了吧?”
“我说的不是那种不干净,而是有……”老人压低声音说:“有那种东西,有一次村里的人晚上经过,还看到里面有鬼火,后来病了好几天,大家都说是他们死得冤,投不了胎,所以在找替身。”
“您在说聊斋吗?”
关琥满不在乎的反应让老人有点不高兴,“我是好心提醒你们,不信就算了。”
“没不信没不信,就是听起来比较神奇,”张燕铎微笑解释说:“我们都挺喜欢听鬼故事的。”
“这不是鬼故事,是真的!他们真是冤死的,虽然那家人是外来户,但也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为人我们都清楚,他才不会去偷人家的东西,他是被害死的!”
不知道老人以前跟专铁匠是不是很熟,提到这件事,她表现得相当气愤,张燕铎跟关琥趁机一唱一和地询问,没多久就把当年的事情都问了出来。
等老人讲完离开,关琥拿出手机,对着废墟拍了几张照片,跟张燕铎上了车,在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直很寂静,过了好久,关琥问:“你怎么看?”
“老婆婆跟专惠同村,她的话里肯定带了私人感情,所以免不了有夸张跟自我想象的成分,但事件的主轴不会变,如果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真相,那一切都可以找到解释了。”
照老婆婆的讲述,专惠不是本地人,除了一家四口外,好像也没有来往的亲戚,不过他们家境不错,平时除了打制普通的铁器,还会接一些客人特别要求的商品,再加上他个性温厚又好帮人,在村里的人缘很好,但十六七年前,专惠因为偷窃客人的样品被发现,他失手杀了客人,又携带凶器逃跑,后来被抓,判了死刑。
村里人都不相信这样的判决,原本还打算集体上诉的,可宣判没多久,专惠的长子、才十几岁的孩子就在去探望父亲的途中出车祸死亡,后来专惠的家又起了火,等村里人赶过去的时候,房子已经烧得看不到原样了,他的老婆跟女儿据说也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过世了,这些都发生在专惠还没被执行死刑之前。
大家都说他们一家是被诅咒了,没人再敢多问,专惠死时也没人去收尸,再之后的事老婆婆就不知道了,只说那片地的怨气太重,千万不要靠近。
“你信有鬼?”
“我信有些人心里有鬼。”
张燕铎回得很冷淡,关琥把手帕拿出来,给他看里面的沙土,张燕铎问:“这是什么?”
“舒法医跟我说那几柄剑的剑鞘上都有沙土物质,我想让她看看跟这个是不是一样的。”
“假如一样,那就证明我们找对线索了。”xiumb.com
关琥把手绢放好,又顺手掏出一包香烟,但是看看张燕铎,只好又放回去,张燕铎看到后,把手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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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支。”
“你不是不喜欢抽烟?”
“习惯这种事是环境造成的,就算是错的,周围的人都这样做,错事也会变得理所当然,”借关琥的打火机把烟点着了,张燕铎抽着烟说:“有时候朋友就是这样来的。”
关琥想起了陈铭启等三名被害人以及许善陵,他们所谓的朋友圈是否也是这样形成的?所谓的朋友,只是因为有种共同的利益罢了。
“那你……黑衣人跟红笔男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朋友?”
“如果我是黑衣人,不会跟变态做朋友。”
从来都是说自己不变态的人才最变态。
不过有人陪着一起抽烟的感觉很好,关琥又重重吸了一口,忍不住问:“那我们算是朋友吧?”
张燕铎开着车,用眼角斜瞥他,然后淡淡地说:“您这是想拉低我的智商吗?关先生?”
沉默是属于智者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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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关琥不断在心里这样提醒自己。
回程比去时要快,这要归功于张燕铎的飙车技术,回到警局,关琥大踏步跑进去,先是找到舒清滟,把沙土交给她做调查,不等她细问又转身跑去了资料室,张燕铎跟在后面,看着他填了申请表,来到电脑前查找专惠的资料,没多久,资料就找到了,是发生在十六年前的案例。
关琥调出专惠的户籍档案,发现一家四口都已死亡,死亡时间跟专惠被处决是同一年,长子那年十一岁,小女儿才五岁。
“看来老婆婆说的很接近真相。”张燕铎站在他身后说。
关琥不答,又起身去了资料架前,两人照着序号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专惠的案件档,他抽出来,跟张燕铎一起把档案打开,分别查看,里面的资料不多,不到半小时就全部看完了。
专惠杀人案的案情很简单,就是客人请专惠为他打制古董短剑的仿造品,但是制作途中,他起了贪念,将古董偷偷藏在身上想带走,却被客人的助理发现,两人在纠缠中,专惠失手杀了助理后仓皇逃命,后来被抓住,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从案发到执行死刑,前后不过一年时间。
张燕铎伸手在几名证人之间划动,最后放在那位客人的名字上,正如他们所猜想的,客人名叫许善陵,死亡的人是他的助理,而他拜托专惠打造的仿造品的名称正是鱼藏剑。
两人再往下看,当时法院给专惠指定的律师是陈铭启,那时陈铭启刚出道,还是个籍籍无名的新人,而他所面对的检控官叫陆元盛,陆元盛出身于赫赫有名的司法世家,关琥有听说过陆家,只要陆家的人出面,官司基本上就成定局了,更何况陈铭启还是新人律师。
关琥浏览着证人的名字,很快就找到了冯三山,冯三山自称是在帮许善陵鉴定古董时认识专惠的,专惠行凶时他也是目击者之一,还有两个证人的名字关琥不熟悉,张燕铎在一边看他迟疑,马上跑去电脑前调出那两名证人的档案,然后转头说:“都死了。”
具体的死因要去另调档案,不过关琥想即使不看也能猜到他们不是正常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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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谋杀的。”张燕铎说:“只不过凶手没像这次这样大张旗鼓地杀人而已。”
“这个案子办得也太草率了,”关琥看着档案,越看越生气,“最后连凶器都没找到,怎么就起诉了?这一点就算是新手律师,也能看出其中有问题吧?”
“我想陈铭启早就被许善陵收买了,你看最后专惠承认自己杀人,应该是出于律师的诱导。”
“这种人渣,真是死有余辜!”
关琥气得伸手狠狠地擂在桌板上,看他情绪激动,张燕铎皱起眉,却什么都不说,默默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关琥的火气稍微消减,再次坐到电脑前,将当时负责案子的警察名字输进去,果然不出所料,警察在两年前因车祸过世了。
他转着滑鼠,忍不住发出冷笑,“看来凶手也不是胡乱杀人的,他杀了这么多人,却没有动检控官。”
张燕铎眉头挑挑,依旧不说话,就见关琥写下几个名字,站起来将档案规整好,飞快地跑了出去。
张燕铎跟着他,两人又转回鉴证科,小柯正坐在电脑前找资料,看到关琥,马上说:“你就算一天多来几次,我也没时间帮你查铁匠铺的事……”
“那个我已经查到了,不用你,你帮我看看这几个人的资料。”
关琥二话不说,把写有专惠家人的名单递过去,小柯拗不过他,只好先输入专惠长子的名字,一看是十几年前的交通案,他瞪大眼睛,问:“你吃饱了闲着没事做还是受刺激了?在大家这么忙的时候你翻老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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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管,看能不能查到更多的内容,比如死者出车祸的地点,肇事司机的名字跟联络方式,还有死者真的死了吗?”
“这种事你要查,直接去交通管理科比较快吧,我现在……”
“还有两对母女,她们是否也已死亡,你也帮我查一下。”
“肯定是死了啊,否则没有死亡证明书,殡仪馆不会受理的。”
“这些情报都是有关我们正在查的案子的,所以内容越详细越好。”
听说跟血案有关,小柯不敢怠慢,他收起嬉皮笑脸,开始认真查寻起来,张燕铎小声问关琥,“你确定凶手是专惠的家人?”
“他没有什么亲戚,除了或许幸存下来的家人外,还有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进行报复?”
“他姓专,又对鱼藏剑这么执着,或许真是专诸的后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行凶时都会多带一柄剑。”
“让先人保佑自己成功吗?”关琥冷笑,“可是就算当年的案子是冤案,也不能成为他残忍杀人的借口。”
小柯已经查好了,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瞟瞟他们,老实说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关琥今天火气挺大,还是少惹为妙。
“这三人都有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不过这个小孩子的车祸现场太惨烈,认尸比较困难,而且去领尸体的是邻居,所以如果你要详细追究,他比较微妙。”
小柯打开当年车祸现场的档案照片,关琥看了一眼,就不由得把眼神转开了。
最近连续看到几起凶案,他觉得那已经超越了人性的残忍,却没想到车祸的惨烈还在这之上,照片里已经看不到人体的原状了,路上只有一片血迹跟残肢碎骨,这状况一看就知道是大型货车造成的,但车祸备注栏却称肇事司机逃匿,由于当天大雨,路又偏僻,所以现场无法收集到太多线索,导致最后车祸成了悬案。
张燕铎感觉到身旁传来杀气,他转头看关琥,就见关琥双手紧握成拳,他在极力控制情绪,但愤怒的气息还是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假如现在肇事司机站在这里的话,张燕铎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拳头挥过去。
或许他也想到了,这不是单纯的车祸,而是蓄意谋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因为那些人的私欲,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间,以关琥的个性,怎么可能忍得下来?
小柯也感受到了关琥的怒气,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缩了缩,以免成炮灰。
为了调整关琥的情绪,张燕铎特意转了话题,“这种状态很难确定死者的身分,认领的又不是家人,所以也许专惠的儿子还活着。”
关琥的注意力被张燕铎引开了,想到眼下的状况,他定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现在差不多是三十上下的年纪。”
“所以要查一下几名死者的关系网里有多少这类的人吗?”小柯很聪明地接下话题。
“拜托了,这个资料越快越好,再麻烦在锁定后确认他们的出身,”关琥说完,又看向张燕铎,“看来我们之前想错了,凶手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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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话,他是怎么避开俱乐部众人的视线,混进去杀害蛇王的?
这一点张燕铎想不通,不过他没有反对关琥的观点,关琥现在心情很糟糕,还是顺着他一点吧。
铃声响了起来,关琥拿出手机,见是叶菲菲,他现在没心情接,伸手想关掉,被张燕铎拿了过去,说:“她突然来电话,也许是有急事。”
张燕铎来到走廊上接通电话,就听叶菲菲的叫声响亮地传过来。
“关王虎关王虎,出大事了,你现在能不能天外飞仙一下?我在线等。”
“是我,张燕铎,我跟关琥在警局,出了什么事?”
“哦老板,你好。”
听到张燕铎的声音,叶菲菲稍微冷静下来,说:“不过我很不好,我现在在许善陵家的门口,刚才凌云闯进去了,还跟许家的保安打起来,我怕她吃亏,你们马上来好不好?”
张燕铎把话转达给了关琥,关琥点点头,表示立刻去,整个事件跟许善陵有关,他本来就打算过去的。
他跟小柯交代了有新情况就马上联络自己后,跟张燕铎匆匆跑出了警局,这次换关琥开车,张燕铎坐在副驾驶座上,问叶菲菲,“你们去许善陵家干什么?”
“我今天下了班,去找凌云玩,本来聊得好好的,还一起买了食材准备做晚饭,但回家后凌云收到一封信,信里什么都没写,只有一张照片,她看到照片后脸色就变了,说去找许善陵,我看她情绪挺激动的,怕出事,就跟她一起过来了,可是许家的保安不让我进,我手上又没有枪,怎么办……”
难道你手上有枪,就要开枪闯入吗?
听了叶菲菲的话,两个男人对望一眼,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关琥叹道:“我很庆幸她没当警察。”
张燕铎深有同感,再问:“是什么照片?”
“画面是两个男人,一个是许善陵,另一个我不认识,他们好像还拿了剑,我还没看清,照片就被凌云夺回去了……哦,我现在绕到许家的后门了,这里好像没人,我可以试试怎么进去。”
听到这里,关琥一把将手机夺过去,大叫:“姑奶奶你给我原地站着,哪里都不许走,不许给我找麻烦,十分钟内我一定到!”
“不是啊,我担心许善陵是坏人,如果他要害凌云的话……”
张燕铎将手机取回来,冷静地说:“别担心,许家里有警方的人,她不会有事的。”
“哦,这样啊……”
“不过我现在有件事想要麻烦你,我怀疑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已经进许家了,所以你在那里不要动,观察是否有可疑的人从后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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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我会看牢的,可是没有枪,我又没有凌云的身手耶。”
“假如有人出来,你能证明就行,不用阻拦他,因为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明白吗?”
“嗯嗯!”
听着两人的对话,关琥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叶菲菲在对面握着拳头做出备战的姿势。
“你什么时候知道凶手进去了?”电话挂断后,他不无怀疑地问。
“我随便说的,”张燕铎说:“不要强迫女人做事,而是让她们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这样她们才能顺着你的想法去做。”
“听起来你很了解女人。”
“我只是比较了解人性。”
“那你了不了解把警方追踪许善陵的消息说出去,是怎样的罪名?”
“如果不说的话,你猜叶菲菲接下来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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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琥不说话了,他相信张燕铎没有说错,以叶菲菲的个性,给她一管机关枪,她会把整个许家宅院夷为平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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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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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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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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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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