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赛车手开车总会不由自主的把速度提高。
医生或者护士的家里总会带着点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再比如网络里那些所谓的成功学大师,尽管自己穷的一批,也总是在言谈举止间习惯性的把自己当做了马爸爸。
所以蒋瓛也不例外,他做了大半辈子的特务头子,总是会不自觉的从他人的言行举止中去寻找点什么。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
所以他习惯性的感觉到了朱允熥从长安带回来的两个姑娘都有些不同寻常。
韩香说起朝堂众人时如数家珍,而且轻描淡写,就连最后说起朱元璋的时候,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变化。
就算她是天下第一名妓,若是没有特殊的原因,也断然不会如此熟悉和淡定的。
至于温禾,就有点太过天真和烂漫了,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姑娘连续两次问起了皇帝陛下的住处,而且还涉及到了皇帝的起居习惯。
寻常人或许感觉不到什么,但这几句话落在蒋瓛耳朵里就不同寻常了。
“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回去的路上,蒋瓛一边走一边摇头,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片刻后,他走进皇宫,直奔朱允熥所在乾清宫。
一走进乾清宫,蒋瓛就看见朱允熥四仰八叉的斜躺在软榻之上,一旁的琉璃捧着小脸,正眼巴巴的望着朱允熥。
“三爷,女儿国的国王真的是女人吗?那他们上朝的时候全都女大臣吗?”
琉璃的声音里透着好奇,显然是又在听朱允熥讲那《西游记》的故事了。
“那当然了,不然为什么叫女儿国?”
朱允熥揉了揉琉璃的秀发,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是唐三藏,估计那取经之路也就此打住了。”
琉璃哥哥咯咯娇笑,捂着嘴巴问道:“为何?莫非小三爷要娶了那女儿国的国王吗?”
她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就算是娶了女儿国的国王,也还是可以继续取经的啊,大不了带上国王。”
“嗯,有道理,但如果带上个千娇百媚的女国王,就怕还没到西天,我就已经无经可取了。”
“无经可取?”
琉璃疑惑道:“不是说要到了西天大雷音寺才能取到正经吗?”
“唉,傻丫头,此精非彼经,你还小,以后就会懂了。”
朱允熥伸手捏了捏琉璃的脸蛋,笑嘻嘻的说道。
琉璃一脸迷茫,喃喃道:“什么此精非彼经,三爷你说的话,琉璃怎么总是听不太懂啊!”
“不是才说了吗,你太小了,这些道理以后才能理解的。”
朱允熥一本正经的说道,一转头就见蒋瓛探手探脚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都给他们吩咐了吗?”
朱允熥坐直了身子,看着蒋瓛问道。
蒋瓛点点头,“我已经见过了韩香姑娘和钱多多,青楼大会和天上人间这两件事情,他们已经着手准备了,只不过那青楼学院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件事情不急,我好歹得去跟宋大学士过过招儿。”
朱允熥笑道。
蒋瓛吃惊的看着朱允熥,感觉有点晕,愕然问道:
“难道三爷还真的想让宋大学士帮你开设青楼学院?”
“不可以吗?”
朱允熥笑着反问道:“食色性乃人之常情,宋大学士虽然年事已高,但也是男人啊。”xǐυmь.℃òm
蒋瓛挠了挠头,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宋濂是谁?
那可是大明朝最有名的大儒啊!
可以说是整个大明的文人领袖,他怎么可能去帮朱允熥开设青楼学院?
小三爷这是魔障了吧?
......蒋瓛感觉自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让朱允熥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了。
他想了想,有些贼兮兮的说道:“要不我和三爷打个赌,如果宋濂答应了帮你开办青楼学院,我就让出自己两成的股份给你。
若是他不答应,你只需要给我相当于我一成股份的银子就行了。”
说完之后,他望着朱允熥,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朱允熥二话没说,伸出手掌叫道:“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蒋瓛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他对朱允熥的了解,能这么坚决的答应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职业病又犯了的蒋瓛上下打量朱允熥,迟疑道:
“三爷,你该不是早就已经和宋濂说好了吧?”
朱允熥撇撇嘴:“早朝时的情景你又不是没看见,若是不敢赌就明说。”
蒋瓛又想了想,伸出手掌就和朱允熥击打了三下,嘴里笑道:
“若是输了,那一定就是宋濂疯了!”
很显然,他认为宋濂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疯了。
所以很显然,他认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赌博。
朱允熥也笑了,悠然说道:“人这一辈子若是没有过一次疯狂就死了,那就实在是有些无趣了。”
蒋瓛一怔,哈哈大笑道:“三爷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看看宋大学士疯狂的样子。”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朱允熥说道:
“对了,那位叫做温禾的姑娘想进宫,我是不是去叫老王头帮个忙?”
一听这话,朱允熥顿时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嘴里更是连声叫道:“算了算了,还是别让她进来了。”
蒋瓛似乎有些惊讶于朱允熥的反应,笑着说道:
“我瞧着这姑娘天真浪漫,倒真挺合适进宫来给三爷做个小丫鬟。”
“哦?你也这么认为?”
朱允熥想起温禾那幅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她说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师傅将她养大,从小就孤零零的生活在天山上,与豹子和金雕为伴。“
朱允熥缓缓说道,总觉得自己在说一个童话故事。
他盯着蒋瓛,似笑非笑的问道:“老蒋,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蒋瓛看着朱允熥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诧异道:
“莫非小三早就认为她有问题?”
朱允熥拍了拍蒋瓛,却是看向了窗外,叹了口气说道: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的,但如果这个秘密与自己无关,或者不会伤害到自己,其实也不用太在意。
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世,但说实话,她的确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就像我的小琉璃一样。”
朱允熥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琉璃。
琉璃好看的眸子眨了眨,问道:“三爷,你在长安又找了一名丫鬟吗,她是不是很漂亮?”
“和你一样漂亮。”
朱允熥捏了捏琉璃的小脸蛋儿:
“若是有机会,你俩倒是可以成为一对小姐妹,不过她这个人喜欢闹腾,而且还喜欢恶作剧。”
琉璃嗯了一声,却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走到一边,双手支起小脸,愣愣的发神。
这丫头,看样子是吃醋了......朱允熥心中好笑,却听蒋瓛继续说道:
“三爷认为那位韩香姑娘怎么样?”
“韩香?”
朱允熥愕然的望着蒋瓛道:“莫非你认为她也有问题?”
蒋瓛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感觉而已。”
朱允熥上前拍了拍蒋瓛,语气真诚的说道:
“老蒋,我真的很担心你哪天认为琉璃也有问题。”
他说着指了指琉璃,后者却是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继续生气!
其实对于韩香,朱允熥也曾经有过一丝疑虑。
但那一点疑虑也仅限于韩香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当时长安知府刘安说,韩香是他专门请来迎接朱允熥的,后来朱允熥曾经让钱多多打听过,韩香这两年一直在大明各地游历,只是碰巧来到了长安而已。
刘安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讨好朱允熥罢了。
排除了这一点,朱允熥倒没发现韩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蒋瓛看见朱允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得讪笑道:
“唉,在黑暗里呆久了,所以见了谁都会以为是鬼。”
.
与此同时,隆兴酒楼后院的那间青砖小楼里。
韩香坐在屋子里,蹙着弯弯的柳叶眉,自言自语的说道:
“蒋瓛?”
“难道他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暗阎王?”
“咯咯......”
她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想起刚才温禾拉着蒋瓛的手一阵撒娇的模样,双肩更是止不住的一阵抽动。
“蒋伯伯?”
“温禾啊温禾,你可真是傻到月亮上了。”
韩香知道温禾的武功很高,因为萧六郎都说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但韩香从来不认为武功高就代表着厉害。
所以在她的眼里,温禾就是个傻白甜,自己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能把这个傻白甜玩弄得团团转。
她站起了身子,赤着脚在有些冰冷的绒毯上来回走动,心中的那个疑问却始终无法解开。
“朱允熥被皇帝关在了宫里?”
“为何?”
韩香不可能相信蒋瓛的话,那种鬼话估计也只有温禾这种没脑子的姑娘才会相信。
“难道是宫中有变,两位皇孙之间的博弈已经分出了胜负?”
想到这里,她又坐了下来,盯着自己那双白皙的玉足有些发呆。
“朱允炆?”
他嘴里轻轻念道,伸出了左脚。
“朱允熥?”
她又伸出了右脚。
玉足纤巧,柔嫩的脚指头却渐渐收紧,就仿佛要深深的嵌入那薄薄的绒毯之中一般。
“无论是谁,我都要将这双脚踩在他的头上!”
韩香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傲的弧度,一丝冷笑凝固在她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之上。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韩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萧六郎来了。
“朱允炆被封了怀王,并在府门外开设府衙。”
萧六郎的话很简短,却将韩香心里的疑团顿时解开。
“原来如此!”
她咯咯笑道:“看来开青楼的小三爷是没戏了,开府议事历来就是太子才有的特权,不出意外的话,朱元璋最后选择了朱允炆。”
她站起身来,似乎是有些激动般,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忽然停在了梳妆台前。
铜镜里的那道身影婀娜多姿,一张精致的俏脸更是倾国倾城。
韩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傲娇的弧度,轻笑道:
“朱允炆,你不是要她把我金屋藏娇吗?”
“呵呵,我倒是很期望这一天。”
自始至终,萧六郎都沉默的看着韩香,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温禾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冰寒刺骨的冷清,她望着窗外,良久之后,嘴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小三爷,你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小滑头,既然你不带我进去,那我就只能自己进去了。”
当夜,百花宫里。
刚刚沐浴完的张玄妙慵懒的斜靠在一张软塌之上,如云的秀发从她的肩头披散下来,整个侧影显得有些落寞。
一旁身穿宫女服装的鸾玉看起来也有些发呆的样子。
半晌之后,张玄妙开口说道:
“师傅,你说小三爷是不是就这么完了?”
鸾玉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口中叹息般说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玄妙盯着那左右摆动的烛火,自顾自的幽幽说道:
“其实最要紧的不是我应该倒向哪位皇孙,而是应该有个自己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乞求般的望向了鸾玉,“师傅,就让我生个自己的孩子吧。”
鸾玉摇了摇头,叹气道:“傻姑娘,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宠幸你吗?”
张玄妙点了点头:“那是因为我青春妙龄,陛下喜欢我的身子。”
“那不就得了。”
鸾玉有些嗔怪的看了张玄妙一眼,接着说道:
“你如今在这宫里没有根基,若是有了身孕,陛下定然会冷落于你,到时候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的孩子也会跟着受苦。”
她拍了拍张玄妙,安慰道:“所以别着急,等等吧。”
“可是陛下年事已高......”
张玄妙望着鸾玉叫道。
鸾玉自然明白张玄妙话里的意思,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道:
“不出一年,形势定会明朗,到那时,师傅一定让你在陛下驾鹤西去之前怀上龙种。”
她再次拍了拍张玄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选好方向,静静等待。”
张玄妙有些愕然的看着鸾玉,惊诧道:“师傅的意思是说小三爷还有机会?”
“那小子鬼的很,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打趴下的。”
鸾玉想起朱允熥,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红烛摇曳中,两个人低声私语言,全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柳枝上,一个宫女正静静的注视着她们。
夜风习习,吹起了她的衣袂,勾勒出一个曼妙的身姿,就像一个纸人般随着柳枝轻轻的摆动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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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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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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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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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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