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宋徽宗擅长玩平衡，却不擅长、或者说是懒得去治国。
若是他坚定支持何执中，一旦使得何执中、郑居中和他的势力达到足以制衡蔡京的地步，那将极大影响他的后续发展和计划。
所以，他要的是朝廷势力三足鼎立，而不是两相平衡！
基于这种野望，他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道：“据下官所知，周边邻国除了大理之外，都不产茶。
所以，就算我们将炒茶之法广而告之也不会受到任何损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执中一脸不满的瞪向江辰。
宋徽宗和王黼、魏伯邹等人则是满眼意外。
蔡京却是意外无比的笑了：“江少卿所言甚是！
如此一来，只要我们发行新茶引，传授并准许购买新茶引的人制作炒茶，便可以从根本上解决炒茶供应不足的难题了。
除此之外，还可以为国库再添一个进项，可谓是一举多得啊！哈哈……”
大笑间，蔡京神色复杂的冲江辰点了点头道：“当然了，皇家商会的会员原本就有获知炒茶技术的权利，所以可以不必购买新茶引！”
蔡京如此说，一是投桃报李，以示对江辰大公无私的回报；另外则为了在榨取商人钱财时，不波及豪门贵族，减少阻力。
毕竟废除旧有盐引茶引的抢钱买卖他可干过不止一次两次了，连皇城司都指挥使顾飞鸿所在的顾家都被他搞得倾家荡产险些卖了裤衩子，可见手段有多狠。
“恩，既然元长和良辰都认为此法可行，那便如此定了吧。”
宋徽宗一听有钱可捞，并且还把豪门贵族摘了出去，立时欣然同意。
说话间，他禁不住就高看了江辰几眼，对其不站队、不拉帮结派的做法极为欣慰。
可何执中的老脸却气黑了，愤怒的望向江辰，感觉是遭到了背叛。
郑居中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和何执中一般，都以为看清了江辰的目的和所需，认为张商英辞官后，便可以借着江辰与蔡京的矛盾，轻易的拿捏和利用江辰了。
却不料江辰竟是个‘不以私废公’的耿直之臣，这让他一时之间又有些看不懂江辰了。
同样看不懂江辰的还有蔡攸。
不过江辰表现出如此度量，却是他这个蔡京长子所喜闻乐见的，于是他跳过话题道：“官家圣明，若发行新茶引定然会弥补今年因为江南叛乱所造成的损失。
不过，在那之前，朝廷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清除掉地下的老杆子，否则始终都是个祸患！
开封府尹昨日通宵达旦已经有了新的进展，目前正在殿外候宣，恳请官家圣裁！”
由于聂山是蔡攸举荐的，所以在不大量得罪人的前提下，蔡攸很是愿意往上面推聂山一把。
若是让聂山因为此功直接跳入内阁，对他日后争夺相位也是一大助力。
“宣！”
宋徽宗点了点头。
虽然盐引之事还没有吵出结果，但江南方腊未灭，如今争论起来太过闹心，宋徽宗本能的就给跳过了。
待聂山进来拜见后，他迫不及待的就开口问道：“聂爱卿，兰大伴被害一事可有查出凶手？”
“回官家，据孟奎等人交代，兰提举并未参与到老杆子拐卖妇女之事！不过他似乎认识那间黑妓馆的老板。Χiυmъ.cοΜ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害得他丢了性命！”
聂山如实回道。
“那个老板是何人？可有捉拿归案？”
宋徽宗沉声发问，眼中杀意弥漫，已经做好了为兰从熙报仇的决定。
可令他失望的是，聂山摇了摇头道：“除了兰提举，其他被抓之人都没有见过那个老板，只是……只是听说他姓赵。”
“姓赵？”
皇族的人？
蔡京和何执中等人闻言，禁不住齐齐色变。
江辰也是一脸意外，因为聂山并没有提前与他通气，所以他禁不住就揣测起聂山的真实用意来。
蔡攸早就知道这一结果，所以很是淡定，只是暗中观察宋徽宗的神情变化，从而判断其对那些皇家亲戚的态度，好做出相应的方案。
宋徽宗气得脸色铁青，非常的愤怒！
心中暗道：怪不得老杆子敢自称地下皇帝，原来背后之人竟是来自于皇族啊，好大的狗胆！简直其心可诛！
杀心顿起之下，他咬牙冷声道：“聂山，给朕查，狠狠的查！朕要知道那个人具体姓甚名谁！”
“臣遵旨！”
聂山很是淡定的躬身施礼。
他结合众人的口供和画像，已经确定黑妓馆背后老板是谁了，并且告知了蔡攸，所以没有任何压力。
但天家无小事，为了谨慎起见，他决定听从蔡攸的话，将此事当众提出却不追查，而是通过蔡攸私下告知宋徽宗，让官家自己私下处理。
如此，便既能让宋徽宗出气，又能保全皇家名声了。
但要达到这个讨好宋徽宗的目标，还需要找一个替死鬼，于是他又继续道：
“官家不必动怒，虽然孟奎等人都说那人姓赵，可却也有人说那人本姓曲，化名为赵乃是为了狐假虎威！
不管如何，臣保证三日之内必会确定凶徒身份！官家静候佳音便是！”
“好！若聂爱卿三日之内能将杀害兰大伴的凶徒缉拿归案，朕定不吝封赏！”
宋徽宗十分满意的对聂山点了点头，很喜欢这种有能力又有担当的臣子，却不料聂山人家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暂时不告诉他而已。
可梁师成和谭禛却深知为人臣子的门道，见聂山如此肯定，禁不住齐齐对宋徽宗奏请道：
“官家，奴婢几人与兰提举日夜一同陪伴于您，彼此之间早已情同手足。
如今兰提举被贼人所害，奴婢等也想出一份心力，率领麾下厢军参与围剿，还请官家应允！”
他们如此作为，一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真心想将凶手缉拿归案；
另外一点，则是想表现麾下厢禁军的作用，立功后好求宋徽宗让其不被江辰的济民军收编。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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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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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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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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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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