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正一打起来,他才勐然发现,这些人并不简单,不能以单纯的等阶来评判战力。
这些人的配合非常地娴熟,甚至不能称作娴熟,各种只要一瞬间稍微思考和犹豫就会失败的配合,他们却能屡屡成功,无一失手。
甚至有很多时刻,这些人都是在替彼此扛伤、舍命相救,他最开始成功斩杀的六人,都是为伙伴而死。
当然,如果不是他们这么相互“挡刀”,为彼此牺牲,可能到这会已经被杀死十几二十几个,甚至已经直接杀崩溃了。
乌勒尔暗暗心惊,推断这些人必然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一起演练配合,而且肯定有过很多的血战,这种面对生死瞬间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以命相搏、以命相救的打法,光是训练是练再多都没用的,必须见过血,有过大量实战,甚至是血战才有可能做到。
和这些人战斗,他竟然会有种在和六十三个高阶……而且是11级接近顶阶的高阶强者缠斗的错觉。
这些人……是精锐中的精锐,战士中的战士。
但让乌勒尔觉得诡异的是,这些人中,穿着长裙的女子大都是主修灵气辅修魔法,是冲锋在前的,而穿着重甲的大汉,反而是主修魔法辅修灵气,是远程攻击,偶尔插上辅助、挡伤。
乌勒尔隐隐觉得这种搭配有种恶趣味在里面,但又觉得这种明显战斗经验丰富、敢死战的团队,各种搭配必然是有意义、有作用的。
刚开始交手的时候,乌勒尔第一时间就想找那限灵法阵的单位构件,先破坏掉再说,否则的话对方能用限灵法阵,大概率也能用其他法阵,身处其中,会处处受制。
但交手了一会,他就立刻通过自己的灵感、魔感确定,那限灵法阵并不是来自这个地下密室的挑高大厅,而是眼前这六十三个或穿白裙或穿黑甲的人!
他倒也没觉得多惊奇,毕竟凯奥斯伯爵的“魔装法阵系统”现在早已改变了整个圣佑联盟领主的实力评价体系,甚至惩戒骑士团也有大量装配,还搞出了“惩戒法阵团”。
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些与他交战的人能带来限灵法阵效果,是因为他们身上装备着“魔装”。
但打一会,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魔装法阵”,在对应的法阵效果中,所有魔侍身着链接法阵的“魔装”,依然是要按着一个既定的法阵布位结构来确定自己的相对位置。
哪怕凯奥斯的“魔装法阵系统”,基本都能有最高20%左右的冗余设计,有1/5的人位置出错,依然能保证法阵的运行,但再怎么冗余,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根本不保持位置,不断乱战换位的!
….像现在这群人,就完全没有在保持相对位置的固定,一打起来,换位非常频繁,根本没有一个整体的法阵站位。
而且在他用灵气击穿一个重甲大汉的盔甲后,也发现他的装备并不是“魔装”。
如果不是“魔装法阵系统”,那这法阵哪来的?
他分明感受到,这“限灵法阵”就是这些人之中产生的啊!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不断换位的时候,身上在法阵中的对应魔力属性、魔力链路也在不断随着位置的变化而改变,并且他们实现这一点不是靠“魔装”,而是自身产生的魔力。
但那根本不可能做到!
再有默契,再训练有素,也绝不可能做到,这根本没有任何的容错空间,一交手法阵就得停下。
可是现在这些人已经被他杀了六个了,法阵的运转却没有一点影响。
这让乌勒尔感觉自己的常识受到了挑战,愈加的焦躁起来。
他开始频繁地使用范围性的灵气杀伤技,灵气波肆虐,切割着四处,几乎将周围的墙皮刮下一层,各种物件更是零碎一地。
但那些个体实力明明没有一个到高阶的人,却总能在合适的时候,和最近的人抱团,形成五六个、七八个一组的防御团,靠魔法师在最内部撑起的护罩和灵气士最外围的挡刀来最大程度削弱他的攻击。
这种操作,一次两次,还能说他们是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相互间情感深厚,能舍生忘死的互救。
但三次、四次……十几次……每一次都这样,哪怕有人扛不住没挡下灵气波,被直接切成两半,下一次依然没有人退缩,这样的配合和战法,就让乌勒尔觉得有点可怕了。
在杀了三十几人,杀得这些人已经不到半数后,乌勒尔终于明白,这些人不是相互之间感情深厚、能为对方牺牲,而是……
他们根本不怕死!
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这些人,可能是已经中了精神类诅咒或灵魂魔法蛊惑,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成为了战斗机器、杀戮机器!
这个凯奥斯,到底是什么来头。
乌勒尔越来越频繁地使用大范围的杀伤性灵气波,剩下的人终于很难再在范围性的灵气波袭来时完美地抱团抵御。
虽然这对乌勒尔而言,灵气的消耗很大,但随着敌人数量的减少,他也明显地感觉到那限灵法阵的减弱,他对灵气的掌控愈加的轻松和随意,就像被闷在水里,终于得以冒头呼吸一般。
这也证明,这限灵法阵确实是来自这些和他战斗的人,他之前的判断没错。
但他们是怎么做到不断地随意移动,却不会让法阵受到影响的,他依然搞不明白。
反正现在他的首要目的,就是把这些人噼散、砍乱,把他们组成的法阵给废掉。
限灵法阵对他的影响,远不止是那三成的灵气限制,更多的是把他超阶强者碾压级的灵气控制力给筐限住了。
….一旦这个束缚解开,剩下这些一个高阶都没有的家伙,哪怕配合再娴熟,再不怕死,再手段诡异,对他而言也和蚂蚁没有两样。
但就在他又一次斩杀了四人,剩下的人数已不到二十,那限灵法阵马上就要被他废掉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身上那限制已经不到5%的限灵法阵效果,一下又回到了将近30%的束缚,他控制的灵气,瞬间又变得粘滞起来。
什么情况?!
乌勒尔一回头,惊恐地发现,刚刚明明已被他斩杀得尸横遍野的那些人,一个个地竟然又重新完好地站了起来。
虽然有的少了胳膊,有的缺了脑袋,但他们刚刚被乌勒尔灵气波切割、粉碎的伤口,却都已愈合,甚至连衣服、铠甲,都重新融合在一起,仿佛刚刚他们被灵气波撕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面,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幻觉。
不是人!?
这些东西,不是人!他们是不死生物!
不对,没有亡灵气息……
可如果不是不死生物,他们又是什么?
乌勒尔的常识再次受到冲击,但他的身体却已经本能地开始再次施放大范围的杀伤性灵气波,肆虐而出,疯狂轰向那些“复活”的白裙女子、黑甲大汉。
而这些人,有的似乎刚刚复活还有些迟钝,没来得及结阵抵挡,再次被撕成碎片,有的则像之前的十几次一样,完美地抱团抵挡、分担了灵气波的伤害,依然把操作拉到了极致。
乌勒尔渐渐的,已经不再去思考自己的打法,不再去想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越打灵气威力越强,越打越凶残,但这并不是他的力量越来越强,而是他已不再有意地控制灵气的消耗,不再收着手。琇書網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挑高大厅内终于只剩乌勒尔一个站着的人,周围一片狼藉,墙壁已经被他的灵气波刮了好几层下来,如果这不是在地下,估计墙壁已经被打穿。
那些白裙女子和黑甲大汉终于没有再复活起来,只是一堆残肉堆在旁边,但血液却很少,只有零星一点,仿佛之前已经流了太多都已耗干。
乌勒尔记不起自己到底杀了这些人多少遍,最开始时他还能计算着自己的灵气消耗,能首先保护自己,确保自己不受任何伤害的同时消灭敌人。
但在意识到这些家伙根本不是人,是能不断复活的不死生物后,他的攻击也变得疯狂起来,那些被杀死的人,被切成两段的机会都没有,几乎都是粉身碎骨,而他自己,也终于挂了彩,受了伤,但好在只是些皮肉伤,他虽然身处限灵法阵中,灵气没有办法运转到极致,没有办法发挥出超阶的碾压级能力,但依然不是这些人能轻易伤到的。
….他其实早就意识到这场战斗的诡异,知道即便打赢了意义也不大,所以中途有过几次,他试图离开这地下大厅。
但他发现,这地下大厅的每一扇门上,都有禁灵法阵封印,他的灵气没有办法渗透进这门的结构中,除非他能纯靠力量轰开,但这些厚重的金属门,勾连着整个地下结构的墙体,他想要强行打开,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
然后他又想集中力量,直接往上,轰开这地下室的顶部,哪怕是十几米的地面、岩石,只要他的灵气能够渗透,就算不能直接轰出一个洞,也能把这地下室搞塌,那样那些门就失去了支撑,很容易打开了。
不断是去凯奥斯所在的房间,还是通过入口的门清理通道出去,都有了选择。
可是他的灵气往上一渗透,赫然发现,这个地下室被一整个忽悠大阵的能量罩着。
这能量罩既能扛住外面的超阶魔法、灵气波轰击,保护地下室的结构安全,也能反过来罩住地下室,不让内部的力量冲到外面去。
也正是他在进行这些尝试的时候,被那些不死生物给偷袭了。
这也彻底将他激怒,终于是发了狂般、不做任何控制地厮杀起来。
乌勒尔本身最强的还是潜行隐身的能力,但毕竟是超阶武圣,哪怕身处限灵法阵中,真地不顾一起地打起来,依然能用他的灵气风暴将这整个地下大厅变成一个灵气绞肉机,根本没有任何活物,甚至没有任何有棱角的物体能在这个空间中“存活”。
于是在这样的疯狂之中,那些不死生物,终于没有再复活。
可是乌勒尔却发现,那些来自白裙女子、黑甲大汉的限灵法阵消失后,身上又重新降临了一个限灵效果,依然是30%的灵气限制。
而这次,限灵法阵的效果来自于这整个大厅,也就是说,这大厅一直都有开启法阵的能力,而且相关的法阵作用结构在墙体后面,甚至在他刚刚那无差别的灵气风暴中都没有被破坏。
他不觉得这样的法阵,除了限灵效果外,没有别的法阵效果,那么之所以直到现在才开启,就只能是故意的。
凯奥斯刚刚进入的那房间门慢慢打开,乌勒尔没有立刻冲上去,也没有马上进入潜行隐身状态,而是苦笑了起来。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按理说,最有可能的时候,应该是你在写那封信时,但从这些布置来看,又像是更早一些……可是我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你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凯奥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扫了一眼大厅内满地的创造仆从的尸体,回头看向墙上那幅巨大的画:“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想?”
乌勒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一愣,童孔变大,呼吸停滞。
他很确定,刚刚那幅地下大厅里挂着的《神魔降世图》已经被他的灵气波毁掉了,那么显眼的东西,他不可能记错,他甚至在几十秒前,还瞥见这画的一部分碎片夹杂在那些尸体中。
可是现在,那幅《神魔降世图》又完好无损地挂在墙上,而且那巨人背上四根巨大的骨刺,已经变成了四条手臂。
巨人的脚下,那座城市已经是一片废墟,一条红色的河流蜿蜒流淌。
“回答我,看到这画,你有什么感想?”
凯奥斯的声音很平静轻和,就像是在画廊、展览馆看到某幅画时,随意跟旁边的人询问。
乌勒尔却有点精神恍忽,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一路,到刚刚那一战,这一切,是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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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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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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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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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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