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这个崔功义在公司是负责销售的,能力很有一套,不过此人口碑不好,昨天调查的时候发现,很多人虽然肯定他的工作能力,但此人不知在外面搞了什么项目,到处借钱。”
“王志华也借给他钱了?”
周宁能想到的就是这点,王志华的照片他看过,那种一看就是极为老实的人,做出这样疯狂的事儿,一定有什么缘故,能够将他逼疯,而且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解决。
徐达远再度点点头。
“对,不只是王志华,昨天据不完全统计,三年的时间里,他借过钱的单他们公司不下二十个,少则四五万,多则二十多万。
这个王志华就借给他二十八万,借款的什么由头都有,我们去调查,他们才知道别人也有欠款。
上个月,王志华跟崔功义在公司办公楼打了一架,办公室的人反应,当时王志华就是跟崔功义要钱,他家里孩子病了,要手术急需这笔钱,说是崔功义推了他半年了,无论如何这两天要还钱。
当时这个崔功义报了警,如若欠钱了,他可以还,但是需要王志华拿出来证据,借条或者录音都行,但是王志华没有,南关派出所确实有相关的记录,不过因为没证据,王志华被批评教育了一顿。
回到公司,他还被扣了两千元,说是他寻衅滋事,影响公司正常生产,被车间主任还有办公室的人教育了好几盘。”
周宁一怔,这是不完全统计,如若全公司调查,甚至延伸到他的朋友和熟人,这个数额岂不是更大。
“崔功义借钱干嘛了?再者,这么多钱,他们公司的人,就没有互相沟通的?”
徐达远叹息一声。
“公司大了,他又是管销售的经理,他开口很多人没法拒绝,而且里面不乏拆东墙补西墙的情况,他的银行流水已经打印出来,里面转入的款项有五百多万。
至于支出,最多的就是在葡门赌场的消费,一年去两次,次次输光再回来,至于他的住所,早就被他抵押给银行了,贷款都逾期了四个月。”wWW.ΧìǔΜЬ.CǒΜ
周宁抿紧唇,看来王志华是了解了情况,知道无法要回来钱,这人也没有资产偿还,所以才被逼疯了。
“王志华的家人联系了?他孩子不是要手术费?”
徐达远长吁一口气,摘下帽子丢在一侧,似乎这样才能让他继续讲述一般。
“早晨联系上王志华的家人,昨天早晨他儿子死了,白血病没钱用药续命,他媳妇昨天早晨打电话骂了他一顿,说儿子没了她也不想活了,让他不用回家了,死外头就行了。”
后面的话,徐达远也没说下去。
周宁能想象到,一个父亲省吃俭用想省下来钱给孩子治病,可没想借给领导的钱,人家不还不说,还压根不承认,儿子一死,他也没了活下去的盼头,那就剩下一条路了。
“我看看化验报告出来没有,如若出来了,我第一时间将尸检报告给您送去,关于崔功义的借款......能给欠款的人追回一部分吗?”
徐达远摇摇头。
“没证据,整个公司里面,被借款的人都互相不熟悉,所以压根都不知道崔功义是这样的人,即便有借条的,崔功义名下也没有什么财产偿还。
就这个车子保险公司能赔偿点,加上他车上发现的手镯等等,可这点儿压根不够填一个人的窟窿,公司不追究王志华那辆叉车的费用,已经算是不错了。
我仔细看了那个监控,他醒过来的时候,崔功义的车还在旁边没有被拖走,估计是想将汽油泼过去,不过汽油碰到火就炸裂了,行了这样的事儿不能多想,你准备材料吧,这边可以结案了。”
周宁点点头,徐达远走了,他心情非常沉重,如若有人帮他一把,哪怕给他个法律方面的咨询也行啊。
借款没有借条,凭借转账记录也是可以起诉的,没有资产偿还,可以用工资让法院帮着执行,半年前要是这么做,他至少能拿回来一半的钱,孩子也......
这事儿就不会发生,大客车的司机也不会死亡,更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被波及。
深吸一口气,周宁将外套脱下,打开电脑,新的电脑没有拖拉机一般的开机抖动,登陆邮箱,就看到几个未读邮件。
点开查看,果然是检验报告出来了,王志华胃内和血液中酒精浓度极高,别的检验倒是没发现问题,打印报告,将昨天的尸检报告合在一起,周宁将东西送到徐达远的办公室,不过人没在,放下后直接到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周宁有些愣神,看了一眼软件开发的QQ群,里面交流的内容都非常专业,字都认识,放在一起就不明白说的什么,各种数据更是跟天书一样。
周宁翻了翻,一点儿都看不进去,他现在需要换换脑子,这个案子他这里算是结束了,不过这几天队里还忙着,他也不能休,随即点开那个之前写了几万字的文档。
......
2011年1月26日
四九的最后一天,天气有些回暖,最低温度只有零下四度。
但沿海城市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刺入你的骨头,即便是东北地区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冷,一路跑到办公室,周宁的手已经冻得发麻。
搓搓手,擦了地,周宁快步走到办公桌前,还是先查看邮箱,果然之前做的交通事故化验结果出来了,打印好周宁将鉴定报告装订起来,还未起身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小周法医,赶紧下楼我们需要出趟差。”
周宁一愣,他们现在虽然划区了,县公安局也升级成分局,可这些交通事故的鉴定大多都找市里面的机构做,找他们去的都很少,这咋还涉及到出差了?
“徐大咱去哪儿啊,我啥也没准备。”
“逗你呢,赶紧下楼就行,我们出现场。”
周宁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拎着勘察箱还有相机,匆忙下楼。
一下来,就看到赵新利他们都站在下面,几辆越野的警车停在一些,他们一个个抱着棉大衣,看到周宁,赵新利赶紧挥手。
“赶紧过来吧,头儿说让你跟我们一个车,这个棉大衣你拿着。”
周宁一脸懵,勘察箱被赵新利装入后备箱,同时接过那件军绿色的棉大衣,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到底什么案子?咋还发棉大衣?”
“昨晚接到报警,有人在白马河水库发现一个尸体,何中队他们昨晚就过去了,太晚照明也不行,再者不是临近过年挖掘机都没找到,这不一早联系的机器设备过去看看。”
众人没再废话,纷纷上车直奔白马河水库。
一下车,周宁赶紧将羽绒服拉到最顶端,帽子也收紧拉绳,这里非常空旷,风肆无忌惮地刮着,温度似乎都跟着下降不知几个挡。
这里算是启东区的最南端,隔着一条国道对面就是京口区的农田,算是引黄济琴工程的一个蓄水水库,将原本的白马河滩涂深挖建成的。
水库成梯形,南侧就是那条国道,北侧是一条堤坝道路冬季防止了拦截杆无法通行,西侧道路在修缮中,他们脚下就是温州南路。
不远处,吊车下面挂着一块硕大的冰,缓缓朝着岸边移动,徐达远和何春阳在指挥着吊车将冰放在旁边的货车上,周宁擦了擦眼镜,这才看清,那冰中竟然有一坨东西。
赵新利在一旁哆嗦了一下,下意识低吼道:
“草,这是人还是乌龟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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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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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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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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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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