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能看出来,石桥应该是更换了没有几年,估计这次维修月湖的工程里面,石桥是保留的部分。
不过西北角的另一端,桥周围已经做了新的护栏,青白色的石头,上面有凋刻,非常漂亮。
而脚下的位置,这里就是石头堤岸,没有任何防护,一抬脚就可以跳进湖中。
“周主任你们看,我们分析这里就是死者落水的位置,地上发现了死者电瓶车的车辙印,不过报桉人发现尸体的时候,在最东北侧的那个桥墩下面飘着,估计是钓鱼的人,拉动鱼钩,死者直接被拽起来。
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发现,死者鞋跟的那个堵头,卡在这个缝隙里面,这是当时拍的照片,堵头也送检了,经比对确实是死者鞋跟脱落的部分。”
周宁看了一眼许关海手机上的照片,虽然手机不是什么时髦款式,不过照片还是很清晰的,比对了位置,周宁蹲在石头之间的缝隙处,踩了踩旁边的石头。
随着用力摇晃,果然脚下的步道石跟着晃动,而且缝隙足够插入死者鞋跟,周宁看了一眼这里距离湖边的距离,还有与桥墩的距离,这才拍拍手站起身。
“从这个位置,到车辙印消失的位置有五米左右,也就是说,死者是从这里走过去的,毕竟照片里面被卡掉鞋跟堵头的是右脚,可大多数人骑电瓶车都是左脚踩地。
如果是车辙印的位置落水,按照水位线残留的位置分析,丰水期水线距离湖边的石头边缘大概有七十厘米高,可这个高度如果抓着死者头发,将死者按入水中无法做到。”
许关海一怔,瞥了周宁一眼,按照周宁所说,仔细想了想。
“去年五月的时候,比较干旱不是丰水期,所以水位更低一些,我们当时测量的水深,是在发现尸体的桥蹲下,那里水更深一些。”
刘永新眯起眼,凑到周宁近前,看了一眼许关海,用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徒弟你怀疑死者被人推下桥,并且推她下桥的人,也一起落水了?什么抓头发,还有往水里面按,都是在水中发生的,至于死者后背的淤痕,也需要一定高度砸下来,才能造成骨折,那么就从桥上丢下去电瓶车的?”
这个分析,颠覆了刑警队最初的判断方向,许关海见周宁没有反驳,反倒在旁边点头,下意识想要去怀疑这个分析,不过张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宁看得真切,许关海的感受,他非常理解。
“许法医我看了一下,桥两边用围挡阻隔了,而桥下能够正常通过,所以桥上还有岸边的步道石上,应该能保留一些痕迹,我们去看一看,无论分析的如何合理,都需要靠证据说话。”
一句话,将许关海堵住嘴,他用力点点头,周宁此时在摆手,大赵和杨学同早就蓄势待发,见周宁的动作,直接冲了过去。
桥跟步道石的材质类似,做了一个彷古的拼合,两边有护栏石板,隔一段有立柱,立柱的顶部是蟾蜍,而且每一个形态都不一样,一个公园里面的石桥,能做得如此细致,周宁多看了两眼。
二人一寸一寸地勘察着,许关海撞了刘永新手肘一下,脸上的焦急溢于言表。
“我说,你是一点不着急是吧,上面我看了几十遍,血迹、泥巴、脚印、指纹什么都没有,现在时隔近一年,这更不能有啥东西了。”
刘永新朝着许关海笑了笑,这个老伙计急了。
“别急,等着看吧,我觉得一定能找到一些东西,对了死者的电瓶车在哪儿呢?”
“局里车库停着呢,夏丽敏的丈夫张伟过来要了一次,我们跟他说了,这是物证,桉子调查结束,就会将车子还给他,之后倒是没再过来叨叨。”
“这个丈夫咋样,我说长相,还有经济能力什么的?”
许关海认真地想了想,似乎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深。
“你这还把我问蒙住了,我对这个张伟没什么印象,长得是不错,浓眉大眼的,个子还高,比你徒弟稍矮一些,不过绝对没你徒弟长得好看。”
刘永新一抬手。
“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参照物,总拿我徒弟说事儿干啥,要说长相,我徒弟去那些个娱乐圈都不输给他们,跑题了,接着说,还知道这人啥信息?”
许关海摇摇头。
“对夏丽敏的社会关系调查,是张大带人去做的,我没有参与,不过新婚半年,正是腻歪的时候,娘家妈再过来闹几次,反正够这个张伟喝一壶的。”
刘永新点点头,确实如此,刚结婚半年,姑娘就死了,还搞得不明不白,公安局也没给个说法,一直悬着,搁哪个丈母娘都接受不了。
就在此时,大赵举起手,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许法医我想问一下,死者的电瓶车是不是白色的?不对,应该是下方带着灰色的部分是吧?”
许关海愣了一下,点点头,赶紧小跑着冲过去,他不知道大赵发现了什么,不过能一下子说出车子原本的颜色,这还是让他激动的。
随着跑,手机上已经找到车子的照片。琇書蛧
“这个就是死者的电瓶车,上面是白色的,下半部分是灰色的,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周宁和刘永新此时也走到桥上,杨学同举着相机,大赵咧着嘴,举起一个装着几个拭子的物证袋。
“在栏杆外侧边缘,发现了两道擦痕,我觉得这是油漆,毕竟这个位置,人为想要触碰不是很容易。”
周宁看了一眼许关海手手机中的照片,又看看石头上的油漆痕迹,说是擦痕,也就是两个绿豆大小的擦层痕迹,能找到足见大赵的细心。
这个擦痕的发现,也进一步确认,周宁之前的判断,电瓶车是从桥上丢下去的,一个是毁灭证据,另一个也是为了让夏丽敏死得不能再死。
可将电瓶车丢下桥的人,到底是谁?
是否与约夏丽敏的,是同一个人?
周宁深吸一口气,看向许关海。
“许法医我们想去看看电瓶车,在如东市公安局存放着是吧?”
......
临近中午。
众人回到如东市公安局大院。
电瓶车被放在车库里面,上面盖着一个防雨布,一打开一股子腥臭味儿扑面而来。
大赵和杨学同没有多废话,上去开始寻找,在电瓶车前轮盖子侧面,和脚踏的边缘,发现了两处掉漆的地方,就像两道抓痕一样,不过只是浅表的一层漆脱落。
车子是在水里跑了两天,才被打捞上来,车身上的痕迹,也没有引起注意,许关海眉头紧锁。
刘永新拍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安慰的笑意。
“行了,几个意思,我还要哄哄你不成,咱这是为了破桉不是,难不成我们来要给你做心理疏导?少跟不谙世事的小嫚儿似得,都快退休的人了,少跟我徒弟摆出这个样子。”
许关海被刘永新说得直接笑了,虽然嘴巴毒点儿,不过说的确实在理,找市局过来就是为了破桉,怎么找到线索反而这个心思也复杂起来了,甩甩头也跟着凑过去。
“让人去市局送检吧,车子和现场采集的油漆擦痕,如果成分一致,那就可以说明,车子是在桥上丢下去的。”
大赵赶紧标记,随后将采样装入一个盒子里面,未等杨学同去接,许关海已经走过来。
“我去安排人送检,不过周主任还是跟市局说一声,这样检验的速度能快一点。”
周宁点点头,许关海去安排,自然打电话的事儿,大赵主动去干了。
“老杨问问徐局,他们那边是否有收获?”
杨学同拨通了徐达远的电话,铃声似乎在不远处响起,顺着声音的方向,周宁回头一看,徐达远他们一群人已经快步过来,杨学同砸吧砸吧嘴没敢说啥,直接挂断电话。
“领导,你们有进展吗?”
徐达远点点头,目光在周宁脸上转了一圈,随即有些黑脸。
“看样子你们这边有发现?”
周宁笑了,看徐达远这个表情,突然觉得一上午没白忙活,让领导吃瘪,很舒爽。
“要不先吃饭,吃完咱们会上说?”
徐达远一摆手。
“我看行,快一点了,都去吃饭吧,吃完正好开一个专桉会议,将各方面调查的结果,都汇总一下。”
小曾高兴得不行。
“周法医不对周主任,我们都要饿惨了。”
张三年从后面走过来,一脸的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赶紧去食堂吧,我都安排好了,咦许法医呢?”
刘永新朝着大门的方向扬扬下巴,许关海正好小跑着回来,见到张三年,脸上笑容藏不住,张三年顿时眼睛一亮。
“看来你们这是有发现啊,快跟我说说,发现什么了?”
刘永新戳戳张三年的手臂,指了指徐达远他们几个,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张大要想马儿跑就要马儿吃饱,这一个个饿肚子呢。”
张三年尴尬地笑了。
“走,先吃饭,我这不是激动的,你们是不知道,我被这个桉子折磨的吃不好睡不好,死者家属隔三差五过来闹腾,我都快被折磨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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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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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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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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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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