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头骨的硬度在3-4之间,天然大理石的硬度在3.5-5.5之间,我找不到太合适的石材,咱们就用这个模拟一下。
分别用横着双手击打、单手垂直击打、双手垂直击打,这样三个动作来试验,然后比对大理石被击碎的痕迹,这样就能直观的了解凶手是如何打伤死者的。”
徐达远点点头。
“试验没问题,不过你将大理石给我干嘛?”
“我太高,举起来不容易打。”
大赵不嫌事儿大,凑过来呲牙将扳手递给周宁。
“没事儿我矮,你来砸。”
周宁白了一眼。
“我没劲儿,快点儿做实验吧。”
大赵没再废话,戴着护目镜,双手横着举起扳手。
“头儿你准备好了,我就来了!”
“瞄准点儿,打到我手小心你的头。”
大赵一哆嗦,一脸苦相。
“头儿您可别吓我,我这来了。”
说着,大赵横着抡起来扳手朝着大理石板砸了过去,大理石板被砸了迸溅出来一些碎渣,但是并没有断裂,徐达远也翻过来石板看了看,他手上能感觉到大赵的力度,没碎有些出乎意料。
“竟然没碎?”
周宁点点头,在大理石板上用记号笔标了一个1,随后示意换第二块,这次徐达远横着抓握平举双手,大赵一只手拿着扳手,朝下砸去。
啪的一声响,大理石板斜着炸裂开了,受力点一样迸溅了很多碎石,裂纹也顺着受力点斜着呈现,徐达远看了看。
“这块大理石有裂纹,你下次砸的时候避开这个棕红色的花纹,砸白色这里,再来。”
周宁赶紧去标记,随后让开位置,大赵第三次双手抱着扳手,从上而下砸了下来。
这一次,大理石板竟然没有裂开,扳手整个镶嵌在大理石板上,赵新利废了一些力气晃悠,才将扳手拔出来,碎裂的位置,果然是跟扳手头一个形状,一个圆圆的C型凹陷出现,不过这个碎裂的有些厉害,显然凶手没有大赵的力气大。
“看来小周法医分析的没错,凶手就是在死者低头的时候,用扳手垂直朝下砸的。”
“我就不明白了,穿成这样,外面那么冷,干啥能让死者老老实实蹲下,还不引起她的注意,砸了死者的头?”
徐达远沉默了,周宁抿紧唇,看看扳手又看看大理石上的缺损,快步冲回解剖台,将死者的头皮复原,盯着缺损处观察。
“凶手是用全力砸向死者的,可力量不如大赵,不过也有一个问题,就像大赵刚刚的动作,这样一砸扳手就会镶顿在死者头部,他想要拔下来扳手,会怎么做?”
大赵抓抓头,一手按住徐达远的肩膀,一手在他头后不断晃动。
“压着肩膀或者头,晃一晃就拔出来了。”
徐达远跟着点头,他也是如此想的,不过瞬间瞪大眼睛。
“你是说衣服,死者的衣服上会有残留?我记得刚刚化验报告上说,死者伤口的提取物上,找到一个不属于死者的男性DNA?”
周宁笑了,看来人下意识的动作都差不多,直接朝着死者衣物的证物袋走去,将其展开,平铺在不锈钢台子上,边找着边说道。
“那个未知男性DNA,我判断是血迹,凶手手上有伤,结合死者鼻子和眉骨的擦伤,我怀疑死者跟凶手有所争执,死者伤了凶手,然后死者被推倒,在死者要爬起来的时候,凶手从后面砸向死者的头。”
周宁说着,看向死者的指甲,死者的指甲之前尸检的时候就看了,剪得非常短,是那种秃秃的,恨不得剪到肉的状态,因为她的职业,周宁开始没多想,但现在看,或许不是这个原因。
拉过来LED放大镜灯,仔细观察指尖,指甲修剪的痕迹很整齐,并非用指甲钳环绕指甲边缘剪几下完成的,而是直接一下剪秃。
周宁朝大赵摆手。
“帮我把鲁米诺喷剂拿来,给死者指甲喷一下!”
“水里面泡了这么久,还能残留什么血迹啊?”
虽然这样说着,他动作可没停,将鲁米诺喷剂找到,凑到周宁身侧,仔细地喷了一圈,在死者指甲边缘两侧,能看到淡淡的蓝绿色荧光。
徐达远也凑了过来,他毕竟办案多年,经验非常丰富,看到这个立马反应过来。
“死者抓伤了凶手,而凶手反侦察能力卓越,所以即便是抛尸的时候,也不忘把死者指甲剪掉,消除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
周宁点点头。
“我想可以在水库仔细搜索一下,距离岸边二十米范围,或许能找到凶器,这个他不会带走,而且凶手的家,应该跟白马河水库是相反的方向,毕竟我们总说远抛近埋。”
徐达远摸出手机,走到一侧去打电话。
周宁将LED放大镜灯挪到死者衣物那里,在衣服背面的两个肩头一寸一寸地观察,搜索到右肩的时候,反向隐约有三道胶装的东西,周宁正面侧面摆弄了半天,都没看出这是什么物质,戴着手套触摸之后,还有点儿发粘,似乎有点反光。
泡水里这么久,还能发粘难道是胶?
大赵咦了一声,赶紧凑过来,想了一下说道。
“这是荧光漆。”
周宁不解地看向大赵,这些东西他不懂,似乎没注意哪里用过这东西,大赵赶紧接着说道。
“高速上车灯一照,中间隔离带上面有个反光条,那就是荧光漆的一种,当然有些舞厅迪厅也弄这个,这玩意比一般的油漆速干,不过泡水后估计没了效果,这衣服是干了,不然还看不出它是荧光漆。”
荧光漆、内六角螺丝、普拉多车胎、抓伤、扳手、未知男性DNA,沈冠霖、许占山、马先功、徐伟杰,这些已知条件,不断在周宁眼前的透明大屏幕上跳出来。
周宁有些头疼,虽然知道一个未知DNA,总不至于将所有跟死者有关的男性,都拉来做一遍比对,这样不现实。
徐达远走了进来,不用周宁说,大赵已经快人快语将刚刚的发现说了一遍,周宁看向徐达远。
“徐大我觉得还是得从沈冠霖身上找线索,虽然21号沈冠霖有时间证人,我们还是要捋一遍监控。”
徐达远掏出手机,找到一个视频点开,里面是快速播放的状态。
“监控都已经下载了,何春阳他们仔细分析过,沈冠霖21日白天确实都有手术,六点半下班时候,他出去了38分钟,随后是接到电话,拿着盒饭跑着回来的。
这个我们也核实了,是手术室护士长通知他有急诊手术的,最后手术结束的时间是23:10,而抵达他们家小区的时间是23:32,他说是步行回家。
两个没有监控的时间,分别是22分钟和38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从八院到白马河水库往返的最快速度都需要45分钟,我觉得不现实。”xiumb.com
周宁眯起眼,想来这个时间线他们研究了很多遍,这个时间确实不够杀人抛尸的,不过想到沈冠霖的儿子,周宁扯下口罩。
“那个孙爱玲的车徐大你查了?”
“找人侧面问了,那是孙爱玲父亲给她陪嫁的一辆车,平时孙爱玲开着,估计偶尔沈伟杰也开。”
大赵凑过来,嘴里面不断啧啧的摇着头。
“有钱人,陪嫁车竟然给了近百万的,他爸是干啥的?”
徐达远翻了一下手机短信,周宁凑近一看,上面写着琴岛星幕室外广告公司,他眼前一亮。
“户外广告公司,徐大去查这辆车吧,我们刚刚在死者肩部发现了三道荧光漆,我想他们公司也能用上内六角的螺丝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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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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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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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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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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