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停下脚步的那一刻，贾老太的鼾声戛然而止。
然后她抬起头，用袖口擦一下嘴角，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事？」
曲涧磊笑一笑，「贾婆婆您这是睡了还是没睡？」
「养一养神，偷个懒，」贾老太的老眼依旧没有全部睁开，半开半闭的，眼神浑浊。
「早死两年，我能多睡多长时间？现在不着急······什么事？
曲涧磊取出几张照片，上面是那一支断簪，「我想请教一下，您认识这个吗？」
「嗯？」贾老太扫了一眼，眼睛瞬间张大了，「这是······发簪？」
正如想象中的那样，她说的「发簪」两字，是神州话发音，只不过依旧带着口音。
「史蒂夫身上搜到的，」曲涧磊不愿意欺骗老太太，「感觉有点玄奥。」
「啊，他身上还有这种好东西？」贾老太一脸的意外。
下一刻，她扭捏着发话，「这个······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这个······」这下轮到曲涧磊无语了，「我要说它被我毁了，您信不信？」
「我当然信，」贾老太闻言，身子一放松，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柜子上。
「你如果想骗我，有的是说辞。」
要不说老太太活通透了？那是真的什么都明白。
曲涧磊原本还没有想好，跟对方该说到什么程度，见状也不好再吞吞吐吐。
「那个发簪有抵御精神攻击的能力，感觉很是古怪。」
贾老太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回答，「很正常，发簪不是防御精神攻击，就是防御雷电。」
这可不就是我的克星吗？曲涧磊闻言愕然，「还能抵挡电磁攻击？」
「对，」贾老太有气无力地回答，不过下一刻，她的眼睛猛地张开，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你是说发簪断了之后，还能排斥你的精神力？」
「是啊，」曲涧磊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总不能否认事实，「还好史蒂夫没有拿出来。」
「那家伙······运气不错啊，」贾老太轻叹一声，内里有深深的感慨。
紧接着她看向曲涧磊，目光炯炯有神「这东西你都能损坏······有残骸吗？」
「贾婆婆，您得多给我点消息，」曲涧磊也不傻，哪里不知道这正是开条件的时候？
「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我给您看了······也不是很好交待。」
他没说跟谁交待——其实是给故乡的，不过如果老太太脑补成别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贾老太眼中又是精芒一闪，迟疑着发话，「既然你不知道······可能会带给你麻烦。」
「这件事我不怕麻烦，」曲涧磊很干脆地回答。
消息打探到这个程度，他不可能退缩，「最好是足够震撼，我才有理由说服别人。」
「这个······」贾老太沉吟一阵，又叹一口气，「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少，跟神文有关。」
老太太知道这种防御物件，其来历已经不可考了，而且不可复制。
但凡是能得到这种东西的人，都是有大机缘的，此物珍贵程度无法形容。
她以前有幸听过一些消息，知道这是防具，主要防范的是两种罕见攻击手段。
说到最后，她悠悠长叹一声，「故老相传·····还有发簪可以放大，攻击也很犀利。」
「不过真的没人见过那种攻击的发簪，倒是后两种发簪，偶尔
能见到。」
曲涧磊闻言出声发问，「这个断簪，值几个至高？」
「十个至高······最少！」贾老太毫不犹豫地回答，「断了还能有防御能力，高级货！」
「这才真是······」曲涧磊闻言扯动一下嘴角，小湖这熊孩子，太奢侈了！
然后他轻咳一声，「这史蒂夫真没脑子，身怀这种宝物，还来谋夺什么电磁身法？」
毕竟按老太太的点评，电磁身法最多只值两个至高。
「他不敢让人知道，」贾老太稳稳地回答，「要不然他保不住。」
曲涧磊闻言又小小地吃了一惊，「至高都保不住这种东西？」
「至高也分强弱的。」贾老太波澜不惊地回答，「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能弄坏的？」
这就是让我拿出东西来了吧？曲涧磊心里明镜一般。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贾婆婆，您这些消息，都是怎么获得的？」
「获得··..·」贾老太的眼睛眯了起来，「渠道很多，活得久了，就是这点好。」
「不过大部份渠道，还是通过官方，比如学院、军方什么的，其他就是个人经历了。」
曲涧磊闻言，沉吟着发问，「那绿水学院有没有类似的信息？」
「绿水不可能，」贾老太摇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历史太短了。」
曲涧磊还要问什么，老太太忍不住了，「问半天了，让我看看东西行不行？」
曲涧磊取出纸包着的两截断簪，小心地放在桌上。
贾老太挺直腰杆，小心地打开纸包，见到断簪的样子就是一愣。
她小心地用精神力感知了几遍，陷入了沉思中。大约一分钟之后，她才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曲涧磊，「这么惨······你怎么弄的？
曲涧磊一摆手，很干脆地回答，「抱歉，这就不方便说了。」
他现在也意识到了，有时候正面回绝，比婉转拒绝的效果好，也能断了对方的心思。
当然，前提是得有这个能力，否则那就不是拒绝，是找死了。
贾老太果然没计较，思索一阵之后，蓦地出声发话，「修为增长了多少？」
「修为······增长？」曲涧磊闻言愕然，「我的？」
他还真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增加修为，不过这些好处，都是小湖得了。
贾老太比他还愕然，「毁了这么一件宝物，你的修为居然没有增加？」
曲涧磊眨巴一下眼睛，不确定表示，「好像····.·倒是有一些疗伤效果。」
贾老太闻言皱一皱眉，然后才缓缓点头，「也许吧······这种东西上的能量很平和。」
曲涧磊的眉头也皱一皱「有能量吗？我只感应到一些精神方面的补充。」
「这我就不知道了，」贾老太很干脆地摇摇头。
下一刻，她若有所思地表示，「但是也难说，防御精神攻击的，补充精神力不是正常？」
曲涧磊想的却是别的，「您说能量比较平和··....那是不一样的能量？」
「这个你要问你自家人了，」贾老太很干脆地回答，「有些东西，不该由我来告诉你。」
曲涧磊沉吟一阵出声，「最后一个问题，这种能量，是那个掌握了神文的文明拥有的？」
既然被称为神文，肯定是属于其他文明。
哪怕在这个宇宙里，存在一些跟帝国不同的文明，也不该称为神。
「这是当然，」贾老太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并不认为，对方不知道这个
信息，然后还感叹一句，「可惜出现得太短暂了。」
曲涧磊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沉声发问，「这个文明我了解得不多，您能细说一下吗？」
贾老太白了他一眼，「回去问你自家人去，他们不告诉你，那就是你还不够资格知道。」
我有个嘚儿的自家人曲涧磊也不想说下去了，他看一眼断簪，「那我带走了？」
贾老太的嘴巴动一动，看得出来，她对断簪的残骸也很感兴趣。
但她还是看着曲涧磊收起了断簪，只是轻声问了句，「能说一说，你怎么把它搞坏的吗？」
曲涧磊摇摇头，笑着回答，「谁能没点秘密呢？」
看着他径直离开，贾老太盯着他的背影，然后微微摇头，「真的什么都敢展示啊。」
曲涧磊今天的收获又不小，尤其是他确定了，真的有神州人来过这里。
而且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应该不会太少，恨只恨信息壁垒依旧存在。
关键是这种壁垒还是共同形成的默契，跟官方推行的不一样。琇書蛧
就连贾老太都是这样，她帮过曲涧磊不少忙，甚至帮着对付了史蒂夫。
但是涉及到这个话题，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当天下午，旧城区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城卫和巡卫加强了巡逻，也开始挨家挨户调查。
图书馆也被调查了，每个人都被叫出来核实身份，就连借书的人都没有被放过。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里终究是官府机构，调查的人也就是随便走一下程序。
严格来说，也不是调查者渎职，实在是······五千万人口的都市圈，根本没能力详查！
调查曲涧磊的时候，算是比较严格的，也不知道官府是不是从量子团手里得到了大名单。
曲涧磊沉得住气，表现得没什么问题，但是盘问了他两遭后，还是有人表示要带走彻查。
调查力量不够，可以带回去慢慢查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贾老太冒头了，她颤巍巍地发话，「熊猫你来，帮我整理一下书籍。」
没谁会在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但是馆长出声了，「熊猫你去吧。」
调查的人相当不满意，但是馆长轻咳一声，「贾婆婆是镇守孤本楼的A级！」
A级战士距离普通人真的很远，而且知道图书馆的人，都知道孤本楼是什么性质的。
所以犹豫一下，他们还是没有再纠缠曲涧磊，放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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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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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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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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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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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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