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特街的幸存者,正扛着一头野猪朝着前哨基地的方向走来。
冬天很难打到猎物,但朝着五环沿线探索高楼废墟,幸运的话还是能逮着一两条野味。
一般的松鼠、野兔之类的小动物,他们就自己处理了,但像野猪这种大家伙,拿去给镇上的屠夫取肉,得被收三成呢!
太不划算了。
那些蓝外套们,只要两成报酬,而且斤两从不和他们含糊,值得他们多走几公里路了。
野猪捆在木棍上,余虎和李牛俩人,一人挑着一只肩膀,旁边还跟着一个脸蛋耳朵冻得红扑扑的小家伙。
这天气在外面乱逛的异种不多,掠夺者也很少离开据点,小鱼吵着要来,余虎拗不过妹妹,就把她带上了。
虽然天气很冷,但想到马上又能见到楚大哥了,小鱼的心情非常愉快,不自觉地轻轻哼起了现编的小调。
而这时,二哥和表哥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小鱼也停下了脚步,眨了眨眼。
“哥,怎么了?”
余虎对小鱼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看向李牛,指了指前面。
“游牧民。”
李牛也看见了远处那个人影,但还是不确定。
“你确定?”
“嗯。”
李牛小声问。
“游牧民怎么会在这儿?”
余虎想了半天,也不懂,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许是楚大哥好心收留了他们吧。”
楚大哥人很好,也很实在,就是太善良了点,有时候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被别人骗了。
说实话,每次拿着猎物来换东西的时候,余虎心中都有种负罪感。
从这里买来的盐,一点儿都不带掺假的,而且给的比老查理还多不少。
真担心他会亏本。
小鱼抬头看着二哥和表哥,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她不懂什么是游牧民。
也不觉得他们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楚大哥那么好的人,肯定会有许多人想和他做邻居吧?
不过,在她看来不奇怪的事情,在余虎和李牛俩人看来还是有些奇怪的。
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文化习俗,这些来自远方的游牧民都与有固定居所的幸存者不同。
由于居无定所,他们根本不在意邻居们对自己的看法,也很少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冒犯到其他人。
或许是偏见,但他们之中确实盛产小偷、骗子和恶棍,而且有时候还会带来可怕的瘟疫……
余虎拉着妹妹等那人走远了,才招呼着李牛继续前进。
一行人很小心地没有和那些流民接触,向警卫出示了通行证之后,径直从南门进了前哨基地。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这里的变化还真有点大。
余虎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从南门到仓库的那条路,就是一条泥巴路,旁边什么也没有。
而如今,不但路面糊上了一层灰灰的东西,踩上去结结实实的,道路两侧更是盖起了几座红砖房。
尤其是那个最大的房子,大门关的严严实实,顶上还用砖头盖了一座烟囱,飘着黑色的烟。
余虎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建筑,旁边的妹妹和李牛也没见过,纷纷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琇書蛧
“哥,那是什么呀。”
“应该是烟囱吧,我记得镇长大人的楼上装着。”
“烟囱?那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做饭的?我记得是把做饭的烟排出去。”
“可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呀。”
“不知道,也许……是给很多人做饭的地方吧。”
反正贝特街没这么奇怪的东西。
与三人一脸好奇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里的蓝外套们对他们反而没之前那么好奇了。
除了上一批刚进来的萌新,这里的玩家早就已经眼熟这几位,该好奇的也都好奇过了。
正巧遇上在工业区闲逛的楚光。
余虎眼睛顿时一亮,隔着老远便打招呼道。
“楚大哥。”
“咦,好久不见了,你们又打到野味了?”看着余虎和李牛肩上扛着的野猪,楚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错。
有口福了!
上次的野猪肉都被玩家们吃完了,这次他可得给自己留点,别全都被玩家们买去了。
“嗯!好大一头呢!”
小鱼开心地用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意思,楚光不禁被她逗得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了妹妹一眼,余虎瓮声说道。
“小鱼可想你了。”
“嗯!小鱼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们,”楚光笑着揉了揉小鱼的小脑袋,看向余虎说,“那个棚子现在是你在住?”
“嗯,”余虎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把棚子稍微修了一下,现在看着比以前宽敞多了,谢谢了啊。”
“不用谢我,是小鱼送你的,对你妹妹好点儿就行了。”楚光继续说道,“说起来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掠夺者骚扰你们?”
“掠夺者?最近没看到那些人,我们都挺好的,不过您可得小心,”余虎表情严肃了起来,认真说道,“我听一些老人说,北边住着一伙用血手印当旗子的人,有几个猎户去北边找鹿群的时候还被抓走了……上次打伤我哥和我爹的,就是他们!”
血手印?
说的是血手氏族吗?
不过,他们大概是没有机会继续作恶了。
楚光淡淡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放心吧,他们已经不会骚扰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余虎和李牛脸上顿时浮起了惊讶的表情,只有小鱼一脸问号,从始至终都没听明白大人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说起上次的事,她倒是想起来一点。
“……说起来,小鱼上次看见,有两个长得很凶很凶的男人,从贝特街带走了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
听到小鱼的插嘴,楚光心中一动,问道。
“那个姐姐,是不是很白?大概……这么高。”
楚光比划了一下,大概到自己的鼻子附近。
小鱼皱眉思索,认真点点头,睁大眼睛说道。
“嗯嗯!楚大哥见过那个大姐姐吗?”
别说见过了……
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楚光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用了一个委婉的说法,一笔带过了这个对她来说还太沉重的话题。
“那个姐姐……嗯,我把她送走了。”
那个人果然是老镇长送去的。
说着,楚光看向了余虎和李牛二人。
“先不说这些,外面天这么冷,你们要是信得过,就把野猪扔给老卢卡去处理,和我来屋里坐一会儿?”
余虎李牛二人立刻点头。
“嗯!”
“好嘞!”
……
李牛对楚光还不太熟悉,但余虎对楚光可是熟悉的很。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楚大哥是他除了至亲之外,最信任的外人了。
要是没有他在危难中出手相助,自己的大哥早就已经死在病床上了。
这是救命的恩情。
况且余虎也不认为,像楚大哥这样的好人会贪自己几块肉。若是他真想要,给他便是。
在余虎看来,这也是应该的。
楚光带着三人来到疗养院主楼,一楼有一间还算宽敞、且不漏风的房间,已经被他改造成了会客室。
这里放着些简单的家具,都是木工小屋新来的几个生活职业玩家做的。
楚光点上炭火,安顿好三人之后,回了一趟避难所,从冰箱里取来一瓶酒和一瓶牛奶。
牛奶给了小鱼。
至于酒,楚光拉着余虎俩人坐在火盆前,每人分了支小杯子,给他俩分别倒上了一杯。
量不多,也就20ml左右。
“尝尝。”
余虎凑近杯子闻了闻,眼睛顿时一亮。
“这是……酒?!”
楚光笑着说。
“羊角薯酿的,用蓼草做的曲。”
李牛也一脸赞叹地说道。
“好香!”
不,应该说太奢侈了!
这见鬼的寒冬,居然还有多余的粮食酿酒。
余虎和李牛羡慕的不行。
往年也只有日子特别好过的肥年,家里的长辈们才会用去年剩下来的陈粮酿一点儿浑浊的粮食酒,留着特殊的节日或者喜事儿的时候才拿出来。
尤其是青麦含酸,是酿不了酒的,想酿酒还必须得用羊角薯酿,或者一种野外采来的果子。
但那种果子只有秋天和夏天才能见到,平时根本没机会。
能在这个天气喝上一口暖身子的酒,简直是太难得了。
“嘶,好辣!”
余虎倒还好,酒量应该不错,李牛这小伙子人看着壮实,但这一口下去,整个脸都红成了猴子屁股。
看着这个辣的直吐舌头的小伙子,楚光笑了笑说。
“度数有点高,慢点喝。”
毕竟是蒸馏酒。
变异土豆儿版的伏特加,辣喉咙是正常的。
其实楚光酿酒倒不是为了喝,仓库之所以开这方面的订单,主要也是为了储备医疗用的酒精。
只不过玩家们都太给他省心了。
自从下调了几次死亡惩罚之后,受重伤的玩家们很自觉地自己走回来,然后找个不碍事儿的地方把自己补了。
这酒精大伤用不着,小伤没机会用,也就一些需要缝合的伤口,能有机会用一下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俩小伙子谨慎了许多,没有喝的那么急了。一口酒下去,原本被冻僵了的身子,瞬间暖和起来了。
“你们这里的生活也太好了。”看着升腾的火盆,余虎一脸羡慕地说道。
“会更好的,”楚光给两人再倒了一小杯,笑着说道,“以后你们可以常来,我们这里需要人手,不只是打猎,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余虎拍着胸脯说道。
“没问题!楚大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一旁的李牛也跟着点头。
“我也是。”
楚光笑了笑。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
这时候,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嘬着奶的小鱼,终于把牛奶喝完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一脸满足的表情。
余虎看乐了,笑着问。
“好喝吗?”
“嗯!”小鱼使劲点了下头,眼中闪烁着小星星,竖起了肯定的大拇指,“妈妈的味道!”
余虎:“?”
李牛:“?”
楚光:“……?”
……
屠夫取肉的速度很快,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卢卡便敲门走进了会客室,恭敬地向楚光禀报说道。
“大人,您客人的猎物已经处理好了。”
楚光点了下头,看向了喝的微醺的二人。
“走吧,去取你们的猎物。”
一行人来到仓库前。
卢卡已经用塑料袋帮两人把肉装好了,递给了余虎和李牛二人,至于毛皮,则按照惯例还是换成300g盐。
至于剃下来的内脏和骨头,都在一旁的塑料桶里,俩人也没打算要,就留在这儿了。
看着哥哥们打算走了,小鱼有些犹豫。
想了很久,她轻轻扯了扯余虎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凑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余虎一听,先是一愣,立刻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瓮声说道。
“那怎么行,咱家给楚大哥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个不行!”
听到俩人讨论的内容似乎和自己有关,楚光好奇地看了兄妹俩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
见楚光看向自己,余虎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然而这时,站在他旁边的妹妹却是鼓起了勇气,糯糯地开口说道。
“小鱼也想像哥哥一样,能帮上楚大哥的忙。毕竟……你都不需要小鱼帮忙看家了,还请小鱼吃了那么多糖。”
“糖?”
余虎一愣,瞪了一眼妹妹。
“你什么时候吃人家东西了?爹不是教过你,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吗?”
他只知道妹妹好像拿了一些塑料棒,但可没听说那是糖。
这东西可比盐贵重多了!
自知“理亏”,被老哥瞪着的小鱼耳朵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不说了,扭着脖子就当没听到。
看着这兄妹俩,楚光笑着说道:“你哥哥这个可不能算是帮我忙,我们应该算……交易?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报酬吧。”
小鱼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
“那,小鱼帮忙的话,也会有报酬吗?”
“当然……”
小鱼的眼睛更亮了。
“那,可以用糖当报酬吗?”
棒棒糖这种东西,楚光倒是多得很,毕竟是初级盲盒的保底奖励,哪怕吃完了也可以再抽。
只是楚光真没想过,这玩意儿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如果你想帮我忙的话,我倒是正好有一件工作可以交给你,而且是挺重要的工作。不过……这里离你家这么远,过来可是要走好长一段路的,真的没问题吗?”
楚光看向了余虎。
本以为他这个做哥哥的会替自己劝劝,结果没想到余虎这小子刚才还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居然当场就叛变了。
“没问题的,只要能帮上你的忙!楚大哥,你要是不嫌弃,家妹就住在你这了,也省了一路上的来往!”
楚光还没反应过来,小鱼也跟着兴奋地点了点头,举起了小胳膊。
“喔!小鱼已经是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李牛不知道说什么,但觉得自己应该帮下忙,于是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我可以帮忙搭棚子……我去捡些东西来。”
楚光干咳了一声,制止了这家伙没头脑的举动。
“……那倒不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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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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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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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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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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