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已经从急的跳脚,到怒李小囡不急不争,再到幸灾乐祸看笑话了,听李小囡说了句明天去何家村,咯一声笑出来。
都这会儿,还去干吗?
李金珠皱眉看着李小囡,犹豫道:“你怎么打算的?都不是很宽裕的人家……”
“明天我跟阿武、雨亭一起过去,大阿姐不用过去,没什么大事的。”李小囡垂眼道。
李金珠眉头拧起,正要再说话,李玉珠拉了拉她,低低道:“你别去了,让阿囡去吧,毕竟是生意。”
李金珠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只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清早,王雨亭赶车,李小囡坐在王雨亭旁边,阿武骑着马,带着十来个脚夫,拉着大车,赶往何家村。
陆嫂子早就等着了,看着李小囡那辆小车后面一串儿大车,呆住了。
“小东家。”陆嫂子指了指那一长串儿的大车,没等她说出话来,李小囡笑道:“已经一个半月了,是吧?”
陆嫂子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何老五家离陆嫂子家最近,陆嫂子在前,李小囡跟着陆嫂子,阿武背着手,和王雨亭低低说着话儿,走到何老五家门口。
何老五家十分热闹,两个泥工师傅正在砌墙,旁边两个工匠一上一下站在一棵木材上,正在锯厚木板,和干杂活的何老五父子四人说着笑着。
“老五。”陆嫂子站在院门口喊了句。
“我们找五嫂子说话。”李小囡站在陆嫂子侧后,低低说了句。
“五嫂子呢?”陆嫂子嗯了一声,接着问了句。
“我阿娘在哪屋,你还不知道?问什么问!”何老五小儿子没好气的怼了句。
又是邻居又是亲戚,陆嫂子不肯帮他阿娘理线上线,说什么功夫也是铜钿,钻钱眼里了,还有脸站到他们家门口!
“这边。”陆嫂子转身往旁边走,和李小囡低低介绍道:“五嫂子借了他们大伯家堂屋,借两个月,五十个铜钿。”
何老五大哥家就在隔壁,只有堂屋没有院子,陆嫂子径直走到堂屋门口,扬声叫道:“五嫂子!”
屋里织机声音节奏快而分明,压没了陆嫂子这一声喊。
陆嫂子站到堂屋门口,再喊了句:“五嫂子!”
“叫什么叫,我没空!”五嫂子没好气道。
“五嫂子,小东家来了。”陆嫂子心平气和道。
织机声停了,五嫂子出来,浑身戒备,从陆嫂子看向李小囡。
“你家这一个半月都没缴细布,我来看看怎么回事。”李小囡笑容如常。
“没织出来,你也看到了,我家起新屋呢,忙得很,实在没得空儿,小当家再等等吧。”五嫂子心里微松,有几分尴尬的笑道。
“五嫂子既然没空,那我先把织机拉回去,等五嫂子得了空儿,跟陆嫂子说一声,我再让人把织机送过来吧。
“一架织机十两银子呢,我们小本生意,闲搁着可搁不起。”李小囡笑道。m.xiumb.com
“那怎么行!这织机是我们典下的,咱们有契书的,你哪能说拉走就拉走,这织机是我家的。”五嫂子一听就急了。
“五嫂子签契书的时候,我可是一条一条念给五嫂子听了,也一条一条解释了,五嫂子这里连着一个月收不到细布,或是连着三个月内细布的量达不到,这织机我就能拉走了。”李小囡还是带着笑,话却极不客气。
“我们已经给过你好些布了,这织机还能差几个铜钿?我们……”后面给钱两个字,卡在五嫂子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铜钿都用光了,昨天当家的还让她再少睡一个时辰,赶一赶活,多织一匹细布出来,卖了钱买油漆。
“帐本。”李小囡示意王雨亭,王雨亭急忙递上帐册。
李小囡翻开,笑道:“五嫂子是个勤快人儿,这一架织机的本钱,当时算的是九两整,从五嫂子这里收的细布,已经抵了一两银四百二十个铜钿,布行一两银算七百个铜钿,还余下七两银两百八十个铜钿。
“要么,五嫂子现给我七两银两百八十个铜钿,要么,我给五嫂子一两银四百二十个铜钿,织机我拉走,这织机就当白给五嫂子用这几个月了。”
外面,何老五和三个儿子已经跑过来,木匠和泥瓦匠,以及邻居们围了一大圈看热闹。
“这织机是我家的!你滚!”何老五的小儿子才十一岁,似懂事非懂事,冲李小囡挥着拳头吼道。
李小囡只当没听见,看着五嫂子笑道:“嫂子想好了没有,是给银子,还是让我把织机拉走?”
“我那织机上正织着布呢!”五嫂子仓皇起来,转向陆嫂子,“你跟她说说,我那织机上正织着布呢!”
陆嫂子尴尬的笑着,错开了目光。
“织机上正织着的布,要么你撤下来,要么,不管你织了多少,我都照一整匹布的钱给你。
“把钱点给她,你们去把织机搬到车上。”李小囡示意王雨亭和阿武。
“你们不能搬我的织机!”五嫂子急了,张着胳膊拦在门口。
“把她们打走!打!”何老五冲三个儿子一挥手,挥着手里的木锨,率先冲上去。
王雨亭往前一步,抱住五嫂子拖出屋。
阿武先一脚踢飞何老五手里那把沾满泥的木锨,再一脚蹬在何老五胸前,稍稍用力,将何老五推得趔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伸脚勾回何老五小儿子,两只手抓住何老五两个儿子的头发,往后揪了几步,稍用力甩倒在地。
“去抬出来。”李小囡示意扛夫。
两个扛夫进屋,将织机抬出来。
“你们不能抬走!那是我家的!是我家的!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没天理啊!你们欺负人,这还有天理嘛!”五嫂子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嚎啕哭起来。
“快去叫人!来人哪!强盗啊!”何老五坐在地上,对着阿武的脚,不敢站起来,放声叫起来。
“这是一两银四百二十个钱,还有一匹细布的钱,我放在这里了,大家做个证。”王雨亭举着一只小银饼和几串铜钿,转了一圈,放到五嫂子面前。
李小囡看着扛夫装好织机,绕过嚎哭的五嫂子,往第二家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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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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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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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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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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