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好早饭,李士宽就打发孙子阿壮喊李学栋到祠堂议事。
李小囡看向李金珠,李玉珠也看着李金珠。
李金珠紧紧抿着嘴,看看李玉珠,再看看李小囡,垂下眼,片刻,呼的站了起来。
“我跟大阿姐一起。”李小囡一步冲前,紧挨在大阿姐身后。
李银珠和李学栋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人。
“我跟你一起去听听。”李金珠看向李学栋。
“好!”李学栋下意识的答了一声。
李金珠跟在李学栋后面,李小囡紧跟着李金珠,往祠堂过去。
“出事体了?”李银珠挨到二阿姐身边,提着心问道。
“没出事,学栋是族长,大阿姐怕他被人家推出去当枪使。”李玉珠压低声音答了句。
李银珠呆了片刻,慢慢噢了一声。
二阿姐既然这么讲,那肯定是出过事体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嗯,等阿囡回来问问。
李士宽和几位族老已经到了,见李金珠和李小囡一前一后跟着李学栋进来,都怔住了。
“秀才公定亲过礼的事体,确实得他大阿姐拿个主意。”李士宽反应最快。
今天要议的几件事,最要紧的一件就是他们秀才公定亲的事,确实得请这位大阿姐过来商量,他疏忽了。
李小囡极有眼力的拖了两把小竹椅过来。
李金珠坐得稍外一些,李小囡坐在李金珠侧后,托着腮听话。
几个族老看一眼李小囡,再看一眼,又看一眼。
李金珠作为秀才公家的当家人,过来听听秀才公定亲的事体,这很应该,这小妮子跟过来干什么?
李小囡托着腮,对族老们一眼接一眼的不满视而不见。
李士宽目不斜视,仿佛既没看见李小囡,也没看见几位族老的不满。
以打杂身份参与族老议事的李文梁,搬了张小茶几过来,放到李金珠和李小囡中间,又倒了两杯茶放过去。
李士宽看着李文梁倒好茶,看向李学栋笑道:“先议和高家订亲的事体?”
“好。”李学栋点头。
他这心里七上八下。
大阿姐跟过来这事,他觉得有些不一般,过来的路上,他问了一句,大阿姐只嗯了一声。
“你说说吧。”李士宽示意大儿子李文梁。
李学栋和高家的亲事全部由李文梁经手打理。
李文梁先说合过了八字,大吉大利,接着说了黄县尊是媒人,再接着就是高家姑娘的嫁妆,李金珠买宅子的打算,一口气说完,看向诸族老笑道:“……眼下要议的,就是咱们秀才公定亲这桩事体上人手的事儿,还有就是银珠出嫁的人手,特别是银珠出嫁,正好赶上农忙,要动用的人手不少,族里要不要贴补些铜钿,一人贴补多少,怎么贴补。”
“秀才公定亲这聘礼,还有银珠的嫁妆,秀才公家里都能应付?”一个族老看向李学栋道。
“秀才公家里的皮蛋铺子生意极好,银珠的聘礼和嫁妆,已经和洪家议定了,秀才公成亲还早,聘礼的事到明年后年再议最好。”李文梁微微欠身,含糊却又明白的回答了族老的问话。
“族里有的是年青伢子,贴补的事体也都有先例,照规矩就行。”另一个族老笑道。
“那就这么议定了?”李士宽从李学栋看向李金珠。
李学栋看着李金珠,见李金珠点头,跟着点头。
“那这事就议定了。”李士宽再看了眼李金珠。
李金珠稳稳当当坐着,一动没动,李小囡托着腮,好整以暇的看着李士宽。
李士宽心头微动,没有停顿的接着道:“接着议第二件事,咱们李家的族学,怎么修,怎么请先生,大家议议。”
“你阿姐还有什么事体?”一个族老看着李学栋,不客气的问道。
李学栋看向李金珠。
“学栋年纪小,从小一心一意念书,考上秀才之后才开始学着处人处事,我和他二阿姐怕他不懂事,这才跟过来听听,免得他误了族里的大事。”李金珠后背笔直,清清晰晰说道。
几个族老一起拧起眉,看向李士宽。
李士宽脸上的笑容和气无比,“也是这个理儿,秀才公大阿姐想得周到。咱们接着议吧。
“咱们这族学,要么,咱们自己一家一姓新修新起,要么,和邻近大姓合办,大家先议议,是独办,还是合办。”
“咱们族里子弟不少,又有秀才公,合到别人家那就太亏了!”一个族老皱眉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眼光要放长远,还是咱们自己新修新起的好。”另一个族老表示赞成。
“我也是这个意思。”再一个族老立刻附和。
其它几位族老有的一脸干笑,有的拧头看别的地方,有的垂头,都不说话。
“大家看呢?”李士宽笑容依旧,“你们几个?嗯,既然都赞同,那就……”
“等一等,咱们族里有多少子弟?新修是怎么修?得多少钱?钱怎么出?”李金珠喉咙微紧,语速极快的一连串问道。
所有的族老都拧起眉瞪向李金珠。
“大阿姐说得是,我也想问问,咱们族里有多少子弟?新修怎么修?”李学栋下意识的往大阿姐身前挡了挡。
“这!”一个族老手指点着李学栋,瞪眼看向李士宽。
“秀才公这话问的极是。去把那本册子拿过来。”李士宽咬着秀才公三个字,示意李文梁把花名册拿过来。
李文梁拿了族中名册过来,翻开,直接报了族里这几年该上学的子弟数目。
“这些人不算多吧,要是和别家合办,一个人合多少铜钿?咱们自家新建新起,一个人合多少铜钿?得算个帐,咱们李家算不大姓大户,穷家多富家少,得……”
“她这是要干什么?”
李金珠的话被一个族老打断。
“这儿是祠堂,哪有她一个女子说话的份儿!”另一个族老忿忿然。
“秀才公,你得带头守好规矩,你看看你看看!”再一个族老痛心疾首的拍着李学栋。
“第一,大阿姐是替哥哥讲话,哥哥不能讲话吗?第二,大阿姐讲的,哪一句不对了?”李小囡站起来,叉腰问道。琇書網
“你瞧这小囡!”
“这小囡怎么能惯成这样!”
……
几个族老瞪着李小囡,气的脸红喉咙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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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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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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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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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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