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安口还有一里地的时候,看到城楼上火光冲天,刘步芳顿觉不妙,心想大安口可能已经陷落。建奴人数不明,冒然杀过去,很可能会被全歼,于是赶紧勒马,想原路返回。
却在此时,前方忽然冲来大队红甲马兵,呼天抢地的冲锋过来了。经验老道的他非常清楚,此时再让部队掉头撤退,无异于自寻死路。狭路相逢勇者胜,于是大吼一声:“杀!”
“杀!”
五百辽军轰然一应,随即快速组建夜战阵形迎战。
刘步芳操着铁槊一马当先,却见对方阵中也杀出来了一个魁梧汉子,脑后绞着铜钱小辫子,手持血色巨斧。知道对方不好对付,但刘步芳还是咬了咬牙,再次怒吼道:“杀!”
两匹马很快撞在一起,在错身的一刹那,当的一声巨响,刘步芳如一只断线风筝一般从马上飞了下来,噗地喷出大口鲜血。刘步芳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那个三十出头的小奴。
岳托双腿发力,策马冲入明军阵中,而他自己则来到了刘步芳上空,举起血斧狠狠劈了下去。鲜血飞溅,刘步芳连同身上鱼鳞甲一起被劈成两半,脑浆流了一地。
“轰!”
无论明军建奴,无不心中凛然,明军目睹将军以如此轻易且惨烈的方式阵亡,顿时军心大乱。
密密麻麻的建奴冲了上来,将马兰峪明军团团包围,之后更多红甲兵赶了过来……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凌晨,岳托、济尔哈朗、鳌拜、索尼、苏纳等人,率镶红旗三千甲兵,顶着狂风暴雪,人衔枚马裹蹄,摸黑死亡行军大半夜,一举攻克大安口要塞。
大安口三百辽军集体殉国,马兰营五百多增援部队亦全部被杀。萨尔浒之后,经过九年多对峙,建州铁骑终于如愿以偿马踏中原。
……
在岳托雪夜奔袭大安口的同时,后金左翼军在老奴第七子阿巴泰和十二子阿济格的统率下奔袭龙井关。他们采用了几乎相同的战术,在汉奸的内应下,顺利攻克龙井关。汉儿庄守将易爱连夜带兵驰援,亦被阿济格击败,本人也被斩杀。
随后阿济格再度雪夜奔袭,轻取汉儿庄,是夜大肆劫掠,屠戮全城军民。
二十七日拂晓,得知左右两翼分别占领龙井关和大安口之后,皇太极立即亲率两万中军进攻洪山口。在已经入塞的岳托的配合下两面夹击,洪山口很快沦陷,守军俱被屠戮。
二十七日凌晨,多尔衮进犯喜峰口,守备官左良玉率八百守军拼死反击。血战一天一夜后,喜峰口八百壮士全部殉国,夜不收总事刘福被豪格斩首,左良玉仅以三骑突围。
至此,数万建奴全部涌入关内。
蓟镇是明廷九边藩镇之一,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朝廷在此驻兵号称十五万之众,在建奴的铁骑下却不堪一击。
仅二十八日一天,建奴连下罗文峪、马兰峪、喜峰口、潘家口、大安口、石门营,绝大多数要塞都是全军战死,用势如破竹都不足以形容建奴进军速度之快。
二十八日,蓟辽总督刘策命令全境作战部队戒严。二十九日凌晨,好不容易入睡的皇帝被王德化壮着胆子叫醒了。
王德化告诉他,建奴已经越过长城,入寇蓟镇了!朱由检半天没缓过神,吓得王德化又是湿毛巾又是龙虎油的伺候。
回过神后,朱由检马上发布了两道命令,一是即刻召集兵部尚书王洽、兵部侍郎侯珣、内阁总理钱龙锡等人进宫,二是命曹化淳立即整顿禁军布防,照会直隶驻军入卫。
御书房的气氛空前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朱由检第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
他的案头,足足放着十几份摊开的奏折。
其中两封来自蓟辽督师袁崇焕,他分别于崇祯二年五月和八月各上一表,指出蓟镇防御薄弱,建奴很有可能以蒙古诸部为向导,越过长城扫荡北直隶,警示朝廷应该立即加强长城防务。甚至上个月的时候,袁崇焕还派参将谢尚政等人带兵增援遵化,却被遵化巡抚王元雅以此乃虚警为由遣返。
宁前兵备道陈新甲也向兵部报告了建奴的异常情况,指出建奴在击败鞑子后,不但没有收缩过冬,反而倾巢出动云集察哈尔一带。不知道是打算追杀林丹汗,还是想翻越长城。
这些朱由检都一清二楚,却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还有一封来自河西道兵备王正贤。他在奏章中除了警告建奴即将绕道察哈尔扫荡长城之外,还详细列出了建奴可能最先进攻的关隘,甚至接下来的进军路线,目前一一应验。
除此以外,锦州总兵祖大寿、蓟州总兵赵率教、辽东都督何可纲等前线大将也向军部递交了警报。何可纲的内容比袁崇焕说得更详细,甚至断定建奴必以大安口作为首要突破口。
在一片死寂的气氛中,朱由检重新看完了这些奏章,感觉心都在滴血。袁崇焕是自己给了尚方宝剑,陈新甲是兵部精心挑选调往宁前一线的精英。王正贤虽然远在河西,当初却也跟着熊廷弼从事辽东多年,何可纲则是自己赐了贴身玉佩的秘密心腹,这些人一致认定的事情,自己却为何不信?
朕,当真是刚愎自用之君么?
不,朕并没有错。
袁崇焕矫诏杀害皮藩总兵毛文龙,还未经请示私自跟皇太极议和,甚至擅开边市通商。仗着内阁首辅钱龙锡的威风在辽东大搞一言堂。朕虽信其忠,却如何能尽信其忠?
还有王正贤,劣迹斑驳的阉党余孽,手握河西重兵,如今河西三镇只知有他王道台而不知有朕,言官还说他在陕西剿匪期间纵兵劫掠乃至屠城,朕仍信其忠,却如何能尽信。
赵率教流氓出身,祖大寿跋扈狡诈。何可刚在辽东的威望太重了,之前就多次上表强行索要军饷,这回示警也难保不是假建奴入寇之名敲诈朝廷。这些武夫,不能尽信。
沉默许久,朱由检终于打破了沉默。
“东夷入关,直扑遵化三屯营要地,军部可有预案?”
消瘦如骨的王洽拱手道:“臣先前与袁崇焕有约,若建奴进犯蓟州,辽东便派祖大寿和赵率教伏兵游击。想必袁崇焕此时也收到了风警,已遣此二人救援遵化和三屯营了。”
等于没说,光指望他们行吗?
朱由检叹了口气,重新问侯珣道:“侍郎可有平奴方略?”
侯珣立即道:“为今之计,圣人当务之急在三事。”
“其一,立即戒严直隶,令御马监四卫营、勇士营、羽林营封锁京师九门,五军营、神机营、神枢营入城布防,不过此三营须派可靠之人逐营核查军备,尤其是严查员额虚实兵器数目细账,以防禁军虚弱,贻误战机。”
朱由检眉头大皱,不禁道:“五军营、神机营、神枢营、羽林营、勇士营、四卫营,朕之禁卫亲军,李国辅、褚宪章、方正化、李凤翔,朕之爪牙邪,难道也有欺上瞒下之风?”
侯珣不紧不慢道:“昨日文华殿讲唐书,上不敢忘北衙神策军旧事!”
明廷禁军号称十万众,空饷、占役、包操的情况同样存在,将领也多是膏粱子弟,平时只想着搞女人,根本无心操练,早已烂成了神策军,只有侯珣点名的这几个营拿得出手。
不过其中的五军营、神机营、神枢营也只是比其他部队稍稍好一些而已,拉上战场没问题,至于能不能打赢,那就难说了。历史上神机营还轰了自己人,跟山西边军当街火拼。
禁军当中真正能打的,当数御马监下属的四卫勇士。
御马监掌印是大宦官王德化,秉笔则是李凤翔。正规军人带兵,竟然不如一群宦官,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为什么朱由检在扳倒魏忠贤之后还是要重用这些宦官了。人家可不缺魏忠贤,掌控禁军兵权的宦官都排成长队了。
“休提神策军故事!侍郎明知禁军腐败,却为何不早些告诉朕?”朱由检有些恼怒,这不是把他比作唐昭宗了吗!
侯珣苦笑道:“去岁兵科给事中联名进表请派官整顿禁军兵备,结果不到一个月,本兵王在晋便被圣上革职。”
朱由检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恼怒王在晋跟魏贼厮混过,于是授意言官历数其十大罪状……
想到这里,皇帝有些尴尬。
“侍郎,你继续说。”
侯珣继续道:“其二,令厂卫尽出,扫荡北直隶。尤其是乞丐无赖子以及从辽东逃过来的流氓,更要逐一问话。建奴细作习惯装成流氓入境,沈阳广宁之事,不可不鉴。”
沈阳怎么丢的,就是难民开门。偏偏广宁也是这么丢的,朝廷吃亏上当不是一回两回了。
看到皇帝点头,侯珣便继续说道:“另外,徽、晋、蜀、陕、汴、歙、广诸省商人,击退东夷之前一律不得出关,请上谕各地江防漕运巡盐驿传诸司,严加审查跨境流通商品。”
“建奴粮匮,必以抄略为源,不够了就会采买。商人生性逐利,古来国之五蟲,利令智昏之下难保不会米市资敌,尤其是晋商。此辈贱人会通海内,在南直隶多有走私不法事宜。”
朱由检不屑道:“一群贱人,朕岂会惧之,再说!”
“最后就是速召天下勤王之师了。”
侯珣来到地图前,手指一一指过几个地方:“辽镇自不必说,河东太原、大同、岢岚、振武、宁武关,河北保定、宣化、真定、魏博,河南洛阳、汴州、南阳、汝南,关中麟州、岐州、延州,河西夏州、兰州、凉州、临洮、固原、平凉及直隶藩镇,此皆锐兵,圣人宜速召来,相聚则平奴不难。”
“休说河西三镇!”皇帝有些恼怒。
即位以来,就数河西各路兵马最能闹事。
去年冬,固原师乱,杀官推帅从贼,总兵苏宗本被逐。今年冬,兰州师乱,抄略府库,裹挟总兵,巡抚梅之焕也被迫离任,昨年春天在剿匪路上投靠王嘉胤的延州之师就不说了。
“凉藩跋扈,召来京师勤王,朕恐朝廷难制。”
皇帝脸色不豫,侯珣叹气道:“值此京师危亡之秋,上为之奈何?各省卫所之师倒是乖良,不若九数藩镇边师骄横,况且卫所账面上虽有百万之众,然斗狠搏命,实在不堪。”
“唉,侍郎看着办吧。”
朱由检不得不承认侯珣说的这些话,如果卫所能打,朝廷何必设九藩?大明这九个藩镇,都他娘是雇佣军,不少藩镇已经有了失控苗头。毛文龙活着的时候,招兵买马,数次武力威胁上官,以皮藩遥远为由,更是自专粮饷,拒绝文官监察,朝廷不查就不知道。
部下唯知毛帅之恩威而不知有大明天子,所以袁崇焕杀了他的时候朱由检也只是吃惊。事后不但表彰了袁崇焕,还下令搜查逮杀毛文龙党羽。
另外,山东方面也不对劲。
八月未央之秋,焚香会逆党聚众造反,结果山东藩师竟然观望事态发展,气得朝廷只能从登莱方面调兵客境镇压。山东巡抚王从义被捕后,山东镇武夫也被迫病死了十几个。Χiυmъ.cοΜ
辽镇更离谱,近十年的兵变频率和规模稳居九镇榜首。河西武夫还只是密谋驱逐巡抚,辽东这帮人直接把巡抚逼到自杀。大同就更不用说了,打响了杀官推帅的第一枪,嘉靖年间就反过一回。
说实话,朝廷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用,流寇、鞑子、建奴、倭寇谁去打?靠卫军这些丐帮子弟?用,粮饷发下去,士兵们可不会感谢朝廷天子,人家觉得这是自家大帅讨来的,朝廷等于是帮这些军头们养兵。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不用不行,用了又担心控制不住。
“武人乱国之祸将重演乎?”朱由检幽幽一叹,收敛心思再问道:“以侍郎之见,今当如何卫都?”
侯珣想了想,拱手道:“建奴两日前突破蓟镇长城一线,不日兵锋即可抵达遵化和三屯营,在这两处布防已经来不及了。以臣之见,当于密云、通州、廊坊环线陈兵布防。”
“为何?”
“一阻建奴西奔张家口,二挡建奴南下天津卫乃至山东。”
朱由检缓缓点头:“侍郎之见,朕以为然。”
侯珣沉默了了一会儿会,又说道:“臣还有第三事,臣以为就目前形势,除去别议已定,请圣上褫夺蓟辽总督刘策官职爵禄。刘策总制辽国,何等事权!乃刚愎自用,玩忽职守,不行预防,酿成今日建奴犯阙灾祸,大负国家委任。请圣人立即革之,差厂卫扭解来京纠问,员缺廷推堪任来用。”
“其次,请圣上敕令翰林院,撰文驳斥皇太极谋士范文程之《为大金奉天讨伐朱家淫荡君臣檄》妖论,斥责事夷之汉人不明事理颠倒黑白数典忘祖为建奴开脱之无耻行径。并警示举国士大夫不得再为建州妖孽赞歌脱罪,以示朝廷平奴决心。”
“第三,请起复袁可立、孙承宗、杨肇基、王化贞。以袁可立总督天下勤王之师,巡抚顺天府等处地方备兵参赞平奴机务,于通州会战建奴。进孙承宗中极殿大学士,督理军部有司并制置京畿兵马钱粮,处置北运河及水陆催发供军事。太子太保河东大都督杨肇基武功卓绝,请复上柱国光禄大夫,都督中外军诸事,以防乘舆播越草莽,寻机策应袁可立战斗。”
听到这番话,众人都暗自吃惊侯珣胆子真大。
朱由检果然大怒,呵斥道:“袁可立虽然才略冠绝当世,却跋扈难制,先朝都察院稍有调查之心,即行请辞罢官。如此孤傲臣子,焉能总督天下勤王之师?莫非国朝无人邪!”
袁可立的确是明末第一人才,对阵建奴从未败绩,一度杀得努尔哈赤落泪。
巡抚登莱期间,大力整顿部队兵备,还训练了万人规模的黄海水师,并多次主动出击辽南。策反刘爱塔,严关设重伏,夜火烧连营。横扫旅顺,兵围镇江,遥控朝鲜,威震建奴。
他当政辽东的时候,袁崇焕这些人只有旁听写笔记的份。
再跋扈的武夫都服他管制,从来不敢劫掠,老百姓都称赞歌颂他。在朝为官的时候,他看不顺眼的都要说。
比如他批评万历皇帝:“近年以来,议论兹多,致干圣怒,摈斥不下百十人。岂言诸臣尽不可用?如使诸臣为济私,孰与缄口持禄,附会保全之为便?使诸臣为市恩,孰与将顺曲从,得君固宠为愈?使诸臣为沽忠卖直,亦必其人有怀忠慕直之心,耻为依回淟涊之态者。圣人一概不用,臣恐謇谔之士不蒙甄录,相率噤口结舌,军国大事谁为圣人再说之!”
再比如:“礼祀不亲,朝讲未视,章奏不以时批答,废弃不皆录用,传造日增,赏罚日滥,非所以尽修省之实。西虏跳梁,播酋负固东海,倭患未熄,中原灾害频仍。”
“圣人郊视不亲,朝讲久废数年。章奏批答不时,宫府之赏罚互异,叙迁有转石之艰,征敛有竭泽之怨。是非倒置,贤奸混淆。使忠者含冤,直者抱愤,圣人作为是皇帝之道乎?”
疏上,触帝怒,削职为民。
史称震门之冤,封杀雪藏二十年之久。
为他求情喊冤的官员,历经四朝数十年不绝。
当官这么多年,到被万历开除公职,家里连一百两都没有。灰衣黑马出京师,只有几箱子书作伴。虽然门生故吏无数,回家后却种田自足,这样的文官可以说是历史罕有啊。
但他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不会给昏君面子,对衣冠禽兽没有好脸色。
他懂变通,但绝不同流合污。
虽然袁可立这么厉害,但朱由检对他并无好感。
除了李唐圣人,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袁可立这样的直臣。
被朱由检一顿训斥,侯珣无奈叹息。
至于孙承宗、杨肇基、王化贞,除了在诏狱坐牢的死刑犯王化贞,皇帝都没意见。
“起复孙老师杨太保一事,就付有司操办吧。”
正待说些什么,侯珣又拱手道:“圣上,臣还有一事!”
“说!”
“此次卫都,雄师数十万,战线回环千里,效力文官武将上万人。其中资历相仿、声望相当、谋略相近之能臣不下百人。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彼此之间恐不能互相甘为驱驰,如不能有一强力主帅坐镇,协调指挥,号令进退,奖惩督促,临机决断,那么各军势必会各自为战,极易被建奴各个击破,重演当年十万大军兵败萨尔浒一幕,所以臣以为还是须设总督一位。圣上以袁可立不用,那么谁人还能堪此大任?”
“休要再提总督之事!”皇帝拂袖,阴阳怪气道:“难道没有总督,朕就打不跑东夷了?入奉宗祧以来,朕日听经讲已有一载寒暑,古代圣人学说皆有涉猎,非是不知兵。”
其他大臣还想裨补缺漏,皇帝却看了看外头天色。见天已蒙蒙亮,便起身道:“先到这了,裁定之事付有司。”
接着吩咐王德化道:“午后召孙承宗、英国公、成国公、李国辅、褚宪章、方正化来见,十万禁军拱卫朝廷,朕之亲军邪!也有人敢动手脚,另使人赴河东召杨太保入朝。”
“俄尔再交办下去,明日朕要亲自观察检阅六师军容。”
皇帝脸色不豫,看来又有人要遭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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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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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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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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