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己为人固执古板,当初还不是太子太傅,一门心思都在辅佐帝王身上,所以他年近四十才肯娶妻,还是皇帝赐婚他才无奈娶的,家里只有一个妻室,又近四十的人,要香火多么鼎盛是不可能了,那时候他的表亲堂亲,孙子都抱上了,他家里还是冷冷清清的,许夫人有喜的时候许修己还不怎么在意,但是当那女娃娃呱呱落地开始,许修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性情就完全变了,他饱读诗书,并无什么男尊女卑的想法,唯一的女儿在他的教育下,三岁就能作诗,四岁就能谱曲,五岁就能拿着棋子与他对弈,他还是十分自豪的,但这自豪也就自豪在心里。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如他所愿地十分乖巧聪明,那时候许修己觉得人生已经足够圆满,并不需要再去得到更多的荣殊,跟莲家一心培养送往后宫的行径完全相反,他将自己的女儿藏着掖着,及笄那年恨不得能早日给她定下来一门幸福平淡的亲事,就怕皇帝过问起他的女儿来,名门社会的小姐们经常会参加各样的宴会展露才艺,在京城求得一个盛名,许诺诺一次都没有出席过,她的才艺并不在京城那些所谓的才女之下,毕竟是文丞相亲手教导出来的女儿,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她如同她的父亲一样,对那些外在的虚名看得很轻,大家都知道许家好像有个女儿,但是叫什么名字也没人知道,后来莲华实在太过出名,大家也基本都将许丞相有个女儿的事给遗忘掉了。xǐυmь.℃òm
这一些都是我从莲青不算顺畅的语言里整理出来的,他的表达能力实在差强人意,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能去理解他的意思。
最后我直接说道:“你直接将你的记忆给我看吧。”
他表示很惊奇,虚心受教地问我:“怎么看。”
我于是说:“你心里想着把记忆让我看就好了。”
莲青半信半疑,但还是照着我说的话做了,不一会儿,绿色的荧光开始星星点点的聚集在了屋内,他的记忆汇集成了一片光晕,满满地浮现出了画面来。
莲青与许诺诺的相识是个落叶飘飞的秋季。
许诺诺不跟京城的名媛们来往,那她总得要找消遣的去处,既然身为文丞相的女儿,她的喜爱也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有关,那是一年一度的围棋盛典,在京城里有一个雅竹轩,一听此名就知道绝对是个诗情画意的风雅场所,这里也的确是各样文人们斗琴斗诗斗棋斗画斗歌的地方,雅竹轩的老板其实就是许诺诺,但此事只有甚少的人知晓。
为了让来雅竹轩的人有些更好玩的乐子,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些盛典竞赛,胜利品通常会是一个名家珍品,绝版古琴,因为胜利品通常都十分吸引来,盛典举行了两三次之后,慕名到雅竹轩的人也更多了起来,时值秋收,她于是就举办了一个围棋盛典,奖品是一副翡翠棋盘和琉璃棋子,这种讨喜的玩意向来是文人雅士的最爱,而莲青单纯只是喜欢这套奖品而来。
莲青这个人,不学无术,下棋什么的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他又是个坐不住的,平日里同他来往的少爷公子们遇上他心血来潮要下棋了,也就随便敷衍他一番,反正哄得他高兴就行,但是到雅竹轩这个才人辈出的地方,他的蹩脚棋艺就露出马脚了,理所当然的他在第一轮的比赛里就输了。
与他对弈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书生,衣着普通,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当他在第十步的黑子落棋之后,那个书生将手中半摇的折扇一收,扬起了一个胜利的微笑:“你输了。”
莲青当然不能接受。
他的人生哪有输过,还是输给一个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的破落书生,于是他就开始撒泼了,“谁说我输了,谁说的?分明就是赢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闹,棋赛也无法继续下去,纷纷到了莲青这桌来看,黑子落棋杂乱无章,完全没有半分棋路可言,到第十步就根本不需要再下了,明摆着就是输了。
可有人认出来这是莲家的小霸王莲青,当然不敢得罪于他,一时间没人敢出声去反驳于他,那书生青了脸,棋艺不精是一回事,连基本的棋品都没有,根本就是玷污了棋道,他本想出声同莲青理论,结果莲青抢过他手中的折扇,一把摔到了地上踩了个烂,边踩还边道:“你服不服,你输得服不服?
书生咬着唇,甩了甩袖就要离去。
一身男衣装束的许诺诺忽然从角落里站了出来,“此局我判这位玄衣的小公子输。”
莲青当日穿了一身玄色的云锦长袍,衣袖之上是红色的锦鲤花纹,显得十分贵气,加上他生了那么一张稚嫩的娃娃脸,更像极了哪家不懂事偷跑出来见世面的小公子。
她一声小公子让莲青就生了怒意,他本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结果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而且看起来总是十来岁孩童的模样,总教人看轻了去,以至于他听到别人说到一个小字就失去了镇定,莫名地要发飙,“矮冬瓜,你唤谁小公子?你爷爷我今年十八了,看你这般矮小,说不定还得唤我一声哥哥,懂不懂点礼数了?”
许诺诺既是女子,在男子之中自然要显得娇小些,莲青唤她矮冬瓜她自然也不计较,不顾着莲青的怒意,又是一句,“那是在下眼挫了,我改下口。”她对着众人道:“此局我判这位玄衣的哥哥输。”
在场已有人抿着唇露出了笑意来。
明明许诺诺已经顺着他的意思唤他哥哥了,但莲青再笨也知道自己现在正被众人取笑,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许诺诺,更让人生气的是,他居然大言不惭地判定他输了棋局,活了十八年的莲青,人生第一次遭逢奇耻大辱。
“你可知道我是谁,得罪了我,后果我怕你承担不起。”
她挑起眉来,“愿闻其详。”
莲青面上有了得意,以往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他报出自家的门号,眼前的人绝对吓得屁滚尿流,抱着他的大腿连连求饶,“我就是当今莲丞相的亲侄子,莲青。”
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许诺诺吓到一脸的苍白了,结果他只是轻笑了一声,“那你知道我是谁,在这雅竹轩得罪我,下场也不会太好。”
莲青被他的气势唬住,不由得问出了声:“那你是谁?”
许诺诺唇角扬了起来,“我是这雅竹轩的老板,在这里我说了算,懂?”
他觉得自己又被严重地戏耍了,区区一个风雅场所的老板而已,也敢这样轻视于他,莲青决定继续用他最厉害的手段,说不过就开打,当下撸起了袖子就准备同许诺诺干架。
许诺诺不会武,所以暗地里自然有武功高强的护卫护着她,莲青伸出来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挥出来,角落里闪出一道极快的黑色身影来,眨眼之间将莲青扔去了雅竹轩外。
打不过就走,叫齐了人再打回来。
莲青从地上狼狈地起来,玄色的衣诀都沾上了灰,他的眼神如要喷出火来,指着雅竹轩里站着的许诺诺,放下狠话:“你今日如此对我,我定会叫你后悔。”
许诺诺之前是听过这个京城小霸王的恶名的,加上许莲两家常年不合,她自然不打算给莲青留下薄面,当下从雅竹轩内走了出来,“你大可回去躲在娘亲的怀抱里哭诉,让你娘亲派人来收拾我,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有什么招数,你尽管放马过来,我接着就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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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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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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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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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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