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茉莉的葬礼上,只有罗汐悦跟安新。作为唯一的亲人,罗汐悦穿了一身黑衣,胸前戴了白花。
她拄着拐杖,将一束白色的菊花放在了马茉莉的墓前。
墓碑上,雕刻着马茉莉的生卒年以及家人关系名字。
罗汐悦让工匠也把她的名字也刻了上去,马蔷薇。
这是她为自己取的新名字,马茉莉,马蔷薇,皆以花为名。
她要告别过去,从新开始。
“希望你下辈子好好做人,遇到一个自己所爱同时也爱你的人。如果有机会,我们下辈子还做姐妹,相亲相爱,简简单单。”
马茉莉的墓坐落在陵园里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正面朝阳,时节,开了很多不知名的小花,金灿灿的,像阳光。
“我们走吧。”起风了,山风习习,凉意阵阵。
安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罗汐悦披上。
罗汐悦缓缓回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可以叫一声我的新名字吗?”
安新微怔,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新名字?”犹疑间他看到了墓碑上的字:“哦,薇薇,你好。”
他恍然大悟,勾唇一笑。
薇薇,薇薇……罗汐悦在心里默念着,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
如果他也刚好喜欢她,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我们结拜吧。”挣扎黯然良久,她忽然灵机一动。
安新眉心骤紧:“啊?结拜?”
“你长我一岁,我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你跟我一样,不如我们结拜成一家人,如何?”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断了自己的念头,爱一个人如何能够说放下就放下,为了解脱自己,更为了使对方没有负担,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是兄,我是妹。”
安新满脸惊讶,呆呆地看着她,足足看了一分钟,才轻启朱唇道:“好啊。”
罗汐悦勾唇一笑,将夹在腋下的拐杖放至一旁,面向苍天大地,青山莽莽,双手合十,虔诚而充满敬意。
“老天作证,还有在场的诸位先人作证,我马蔷薇跟安新结为兄妹,一生相扶相助。”
闻此言,安新亦上前一步,双手合十,仰望苍天:“苍天为上,厚土为证,我安新与马蔷薇结为兄妹,一生相扶相助,永不分离。”
离开陵园回到城里时,刚好是午饭时间。
为了庆祝两人结拜,安新特意定了一个高档酒店,要了一个雅间。
“薇薇,我们干一杯吧。”安新很高兴。
罗汐悦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啊。”只觉轻松无比。
难怪佛说,放过别人也是是放过自己。
放下心里的执念,顿时觉得周身一轻。
这天,两人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但是都没有醉。
饭后,一起从东大街走到东江边。
云城的江边,跟安城的不一样。
一个大气,一个娟秀。
“我们给景柔打个电话吧,我想她也跟我们一样,没有回安城吧。”罗汐悦忽然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两人不谋而合。
安新边说边翻出了顾景柔的号码,并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停服务……”
电话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
看到安新原本晴朗朗的脸突然沉了下来,罗汐悦眉心微蹙:“怎么了?她不接还是?”
“暂停服务了。”安新沉沉道。
“暂停服务了?为什么?她不用这个号了吗?”罗汐悦只觉得很突然也很意外。
“不知道,可能跟陆承均有关吧。”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想找他谈谈……”
晚上八点的云城,是妩媚的,多情的,伤感的,失落的,且温情的。
野玫瑰酒吧里,安新已经坐了近一个小时。他在等一个人,不管他会不会来,他都想等下去。
“帅哥,可以请我喝一杯吗?”他正无聊着,忽然有个长相艳丽的美女走了过来。
安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勾唇:“当然,不过……我有个请求。”
那美女一听:“什么请求?”
目光里还带着几许渴望与期盼。
“不要再出现在我周围。”这个女人把他当个猎物一般,观察了很久。
他不喜欢被女人当成猎物,他也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
那美女失望地撇了撇嘴:“那算了,不用你请了,”说完,她便扭着腰肢往另一边走去,以寻找下一个目标跟猎物。
“呵,你倒是挺无情。”蓦地,耳畔响起一个熟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安新蓦地抬眸,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比起你来,我还是稍逊一筹。”
他总算是把陆承均给等来了。
“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陆承均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你来了多久了?”
他是推了一个酒局才脱身的。
“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安新觉得陆承均突然变了,变得平易近人了。
这么客气的他,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最近怎样?要回安城了吧。”这也是陆承均第一次主动跟人攀谈。
安新讶异地看着他:“你好像变了。”
他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陆承均笑笑:“是吗?可能之前跟你不熟,不太了解而已。”
“那现在呢?跟我熟吗?”安新亦笑笑。
“算是熟吧。”陆承均边说边举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
“这么勉强吗?”安新玩笑道:“不过,能得到你陆总的认可,可是不容易啊。”m.xiumb.com
彼此沉默,有那么几分钟的冷场。
“跟我们一起去安城吧!”安新突然又说道。
“去安城做什么?”陆承均淡淡道。
“难道你不想跟景柔重归于好吗?”安新有些不解:“跟我们一起回安城找景柔,我知道,你们还深爱着彼此。”
“不了,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让彼此沉淀一下也好。”陆承均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那……你准备去哪里?”安新有些替他们感到惋惜。
两个人都是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一旦出现了问题,想来谁都不肯先低头。
“不知道,随机吧,一觉醒来,想到哪儿就去哪儿。”他喜欢自由,爱自由,可是老天爷偏偏不让他自由。
曾经,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位像欧阳一样的艺术家,一位散漫自由的艺术家。
可没想到却从了商。
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一个自由的空间了。这四年来,为名为利,他已经失去了太多。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们幸福。”他决定不了谁的人生,也主宰不了谁的余生,包括他自己。
两个男人的不眠之夜,一切都在装满了烈酒的杯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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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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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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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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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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