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来时,只见一席青色长纱,气质清雅淡然。
方梦月隐隐感觉到,他藏在心底的悲伤。
孟晚秋拿起面具离开戏班,戏班的人和往常一样对孟晚秋打招呼。
孟晚秋来到一间酒楼,似乎是常客,店伙计看到他来了,便从架子上拿出一坛酒。
“孟爷,这是您的酒。”
孟晚秋掏了钱,走出去。
孟晚秋神情太冷,和台上相差巨大。
忽然方梦月有些心酸这个人,似乎心中有无尽的悲伤,却无人理解,或许理解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在台上只叹他人痴,台下无人知其伤悲。
孟晚秋回到家,坐在院中对着月亮喝酒。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
这个面具一定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去到哪里,他都不忘带上这个面具。
方梦月被放在石桌上,就这么仰头看着他,一杯杯的举杯对月酌。
“你究竟有什么烦心事?”
方梦月本事轻叹一声。
但孟晚秋却好像听见了他的叹息。
“人生在世,知己难求。”
他喃喃道。
“你为何悲伤?”
想着刚才必定是巧合,方梦月试探的再次问了一句。
孟晚秋拿起面具,食指指腹一下一下轻揉着面具。
“我在等一个人。”
方梦月的心中猝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难怪她会对孟晚秋有熟悉感。
方梦月想起百花之神与孟晚秋的眼神何其相似,都是忧郁的望着天边,在眺望,在等一个人。
也许是孟晚秋的身上有着百花之神的影子,方梦月竟然想要跟他好好聊聊。
“等谁?那人为何不来?”
两人一问一答,方梦月已经知道,孟晚秋能听见她的声音。
在她身上的变数太多了,方梦月已经习惯。
或许这就是面具与生俱来能与主人沟通的能力吧。
孟晚秋喝下一杯酒,这才注意到与他说话的人不在附近。
“你是谁?为何不现身?”
方梦月沉默,怕吓到他。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物体能与人沟通的能力。
没人回答,孟晚秋只当是自己喝醉,产生的幻听。
方梦月附身在面具上,此时又吸收着月光精华,储存在面具里的记忆全部汇聚成一缕淡淡的烟雾进入方梦月的脑海中。
拉长的光影,斑驳的画意,掀开那幕泛黄的帷幕。
风,凛冽。
一条藏在长长水袖里的手欲言又止,顾影自怜,亦或回眸一笑,挥袖之间,那些无法度量的忧愁,穿越冬季的风,唱一曲繁华盛世。
台下,众人喝彩。
拿着面具的这双手的主人更是高兴。
直到孟晚秋下场,这双手的主人也来到后台,将面具送给了孟晚秋。
“凭你的嗓音一定能成为名角,这个面具送你。”
孟晚秋接过面具,对着他温和的笑。
这个面具是许白焰送他的礼物。
许白焰是城里专门收保护费的流氓,对所有人都凶神恶煞,却唯独只对孟晚秋好。
据许白焰说,那是年少有一次不懂事,他溜进戏班的后院,第一次听孟晚秋在唱“桃花祭”时,就被孟晚秋的唱腔所震撼。
于是从那时起,许白焰便处处保护孟晚秋。
那时候的孟晚秋只能做配角,每晚下台后,在后院还要练唱,唱不好或许是哪里错了,都要被惩罚。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许白焰经常会陪在他身边。
然后听着他呀咿呀的开腔。
直到他的唱腔被师傅认可,试着让他以旦角登台时。
许白焰便为他定制了这个桃花面具。
孟晚秋当晚便带着桃花面具唱“桃花祭”,结果一曲成名。
每次只要有孟晚秋上台,必然有许白焰在台下喝彩。
台下,有时两人会在孟晚秋的院子里喝酒畅饮。
立冬的第一场雪。
许白焰哈着冷气,跑到戏班找孟晚秋。
他告诉孟晚秋,他要去参军了!
他的眼神怀着对未来的向往,怀着对大城市的憧憬。
他对孟晚秋说,“等我五年,我一定成为大帅回来,然后出钱包场听你唱戏。”
许白焰就这么消失在孟晚秋的眼前。
雪花飘飘扬扬的盖住了他的脚印。
这一等,已经七年时光。
从春到夏,从秋转冬。
大雪都不知道落了多少层。
许白焰却始终没有出现。
戏台上的鼓点渐起,清脆地锣声开场,一声如莺如燕如黄鹂的清音“来……了”。
这是方梦月陪伴孟晚秋的第五个日子,听他在台上演绎一场蒹葭青衣,饱蘸艺人的心血,剪彩一段青红的刀马花旦。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大,粮食颗粒无数。
自从推翻了皇朝后,这里由于交通不便,所以改革并没有进行到这里。wWW.ΧìǔΜЬ.CǒΜ
平常人们有闲钱,可以听听戏,戏班子也在附近的几个城镇轮流唱戏。
但这个冬天,格外的漫长。
又听说要进行大改革。
也没有人拿出闲钱来听戏。
戏班子的张师傅说,年轻人该到外面去闯一闯。
戏班子几个老师傅一拍板,想着不能饿死在这里,于是整个戏班子都打算去外面唱戏,见识一番市面。
方梦月一直静静陪在孟晚秋身边。
实际上,她是个面具,想害人也害不成啊!
跟随着戏班子,东奔西走,又是一年过去了。
戏班子里的长纱也换成了西装领带。
唯有孟晚秋,依旧一身长纱穿在身上。
s市。
有人说这里遍地都是黄金,也有人形容这里遍地是骸骨。
这里鱼龙混杂,有洋人,有军人,有黑社会。
总之这是最先改革开放的城市。
这里的繁华超乎人们的想像,到处是灯红酒绿。
有最新潮的外国玩意,也引进了许多外国的歌舞。
汽车代替了马车。
警长代替了捕快。
这里繁华,但也不太平。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黑社会势力,街上偶尔可见社会斗殴事件。
戏班在s市安身,开了一个“梨花苑”唱戏。
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还保留着听戏的习惯,于是每次一唱戏,也是座无虚席。
尤其是孟晚秋开口唱青衣时,更是满堂喝彩,高朋满座。
不管在哪里,孟晚秋还是名角。
晚上,,众人都在化妆。
从前头下场的人回来对大家说。
刚才来了一群官兵,拥护着一个军官坐在二楼听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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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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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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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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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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