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能伤害她。”
看着他凉薄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吐出话语,方梦月忽的心中有一股气。
她板起脸来。
“既然你一直都暗中观察的话,那你该知道,我害了她很多次,我的目的就是想让她死。”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他往前一步,与她对峙。
她亦不认输,嘴上功夫她一向最擅长。
“除非你时时刻刻都守候在她身边。”
方梦月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偏要在这个时候与他吵嘴,明明她最擅长假意奉承,然后背地下手的阴招啊!
易方洲浑身冒着寒气,逼近方梦月。
“我不必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我只需要把你弄走就行了。”
话音刚落,易方洲挟持住方梦月,想要带她离开。
“我不离开。”
方梦月愤怒的挣扎。
“离不离开不是你说了算。”
易方洲索性将方梦月扛在肩膀上,他出声威胁她。
“你要是乱动,我没有抓紧你,从屋顶上掉落下去摔成肉沫,我可不管。”
混蛋,他在威胁她。
他正准备从窗口带着她离开。
这可是二楼啊。他要从窗口下去?
“你们是谁!”
紧要关头,飞雨醒了过来。
“飞雨姑娘,快来救我。”
方梦月朝飞雨呼救。
易方洲听到了飞雨的声音,将方梦月放了下来。
房间的烛火,足以让飞雨分辨出这两人。
“你们两这是?”
飞雨扶着床柱起身,看到易方洲和方梦月的姿势有些不解。
方梦月仔细盯着飞雨,心思百转千回。
刚才飞雨并没有看见她的脸,在易方洲现身救飞雨的时候,飞雨已经昏迷了过去,所以并没有听到她与易方洲的对话。
方梦月怕易方洲将事情全部告诉飞雨,急忙抢在他面前回答。
“飞雨姑娘,刚刚我洗完澡出来,看见有人要杀你,我立刻与他拼斗了起来。”
方梦月率先倒打一耙,栽赃嫁祸。
飞雨惊诧的捂住嘴巴,“小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易公子是不会伤害我的。”
“我亲眼看见是他。”
方梦月一口咬定。
她不敢去看易方洲的脸,心中颤栗的厉害。
似乎被无数双怨念的眼睛盯着。
飞雨看了眼方梦月,又看了看易方洲,红唇轻启,虽然小声却铿锵有力。
“我相信他!”
方梦月面色倏地一红,“那你是不相信我?”
她只有一口咬定是他,她没有选择了。
“没有,小月,我相信你。”
飞雨一着急,身子摇摇欲坠,易方洲急忙闪身扶住了她。
方梦月抬起眼帘惊愕的看着两人亲密的身影,视线与易方洲的视线在空气中,方梦月心慌的移开目光望向别处。
如今她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
贼喊捉贼,兀自喊的起劲,但没人相信她,可她不能承认,只能咬着牙,违背良心,将这个谎圆下去。
“贼人和我差不多身高,小月姑娘只见到贼人背影就被贼人打晕了,恰巧我来到这里,贼人跑了后,她醒过来见到房间里只有我一人,或许就把我误认为是贼人。”
易方洲开口替她解围。
方梦月恨不得地板有个洞,能让她缩进洞里去。
她无地自容。
她真是没良心。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小月!也谢谢你,易公子,若是没有你来到,恐怕我和小月就危险了。”
飞雨很轻易就相信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琇書蛧
“没事。”
易方洲别有深意的看了方梦月一眼,从房门走出去。
“呀,你的手肿了。”
飞雨注意到方梦月的手红肿,急忙去楼下给方梦月打了水,又给她找了消肿的药粉。
“饭还没吃吧,我去替你把饭菜热一下。”
“我不饿,我累了,我想睡觉了。”
方梦月挫败的回到榻上,盖上被子蒙头睡觉。
其实她并不困。
只是没有脸面对飞雨。
飞雨知道她在辟谷,却还是担心她会饿肚子,所以每次吃饭,都会给她留上一份。
飞雨待她如好姐妹,很多话都只会和她说。
飞雨买东西时,也会给她买上一份。
飞雨曾经说过,她是她最好的朋友。
飞雨......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过眼角。
之前她答应阎王爷这个任务时,以为会很轻松,不就是害人吗,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真正参与了他们的生活,方梦月才觉得这一点也不容易。
每次都是备受良心的折磨。
病弱的柳如墨,心思缜密是他,孤寥一生是他,建功立业,鲜衣怒马,驰骋疆场是他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是他遥远而不可及的梦想。
即使他早就发现了砚台有异,却还是留下了砚台,只因为他孤寂,有一个物品能陪着他说话也是好的。
为了亲情,他东奔西走,四处搜查证据,最终耗费所有心力,死在了她面前。
淫恶如谢永钰,“永钰”这两字就像是讽刺,如玉般美好,实则比污泥更肮脏,害死了他,方梦月觉得是替天行道,可是后来一想,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好多好多。
她是真的替天行道了吗?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意义,而她强行让别人死亡,这是对还是错误?
谋算如拓跋玄奕,一生都在算计,没有什么比权利更重要,谎言叠加谎言,以暴制暴,最放不下权利,却因为权利最终落得了悲惨的下场。
他死之后依然睁开的双眼,是不甘?还是愤恨?
纯良如飞雨,于烟花之地长大,本该是脸有千千面,心有万般计,狡猾多变,舌灿莲花是流落于烟花之地女子的必备能力。
可飞雨却没有这些生存能力,她更像是出淤泥而不染,即使身在这种地方,也没有泯灭了她的纯真善良。
方梦月作为物品来接近他们,更像是方梦月也渡过了这四段人生,情、恶、权、义。
过往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
心灵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空灵境界。
遥远的空间,一个缥缈的声音在说着什么,朦朦胧胧,听不清楚。
世界万物蓦地有了共鸣。
只是瞬间,万物又恢复了原样。
窸窸窣窣的雨声将方梦月从睡梦中吵醒,已经是深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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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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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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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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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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