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树见到他们并不恐慌,只是不停地磕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死……死了好,死了好,一了百了,死了好……我该死,我该死……”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怔住了。
我退出了李大树的梦境。
地上的李大树,还在边流泪边不停地说:“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死……”
我看着他觉得很可怜。这梦境应该困扰了他许多年。恐怕他一闭上眼就是死去的妻儿吧,所以才会终日借酒浇愁。
我对姜枫说:“我们把他送回家吧。”
“好。”
姜枫背上李大树,我们一路打听着把他送到了屋子里。
李大树醉的不轻,到了床上,还没清醒过来。
他的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完全没有曾经发迹过的痕迹。
我将随身带着的钱都拿出来,用一本破书压着,放在了李大树床边的桌子上。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钱竟惹出了争吵。
我们离开还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李大树拿着钱气冲冲地跑到了李牧山家里。
“李牧山,你给老子滚出来!”
一脸懵的李牧山刚出家门,就被李大树甩了一脸的钱。
“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把这些臭钱送到我家侮辱我是什么意思!我李大树再不济,也不需要你这黑心钱来救济!早在三十年前,我就跟你划清界限了!如今,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做你的官发你的财,我喝我的酒走我的路!”
“老弟……”
“大树兄弟啊,这,这,牧山他,今早上见了你后,回到家就没再出去过,他,压根就没去过你家呀,你看,你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牧山的老伴赶紧出来打圆场。
我站在围观人群里一看,心想,坏了。这是我留在他家里的钱。李大树误会了。他以为是李牧山给他送的钱。
我无奈地看看身边的姜枫。姜枫对我摇了摇头。
李牧山两口子还在跟李大树解释。
李大树沉默了会儿,依旧怒气冲冲地对李牧山道:“行了,不是你,那也是你叫人送来的!我再说一次,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李牧山没半点关系!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说完,李大树气呼呼地拨开人群走了。
李牧山老两口站在原地,长长叹了口气。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
我走过去,很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这钱,是我给李大爷的。是这样的,我今天中午,看见李大爷喝多了躺在地上。把他送回去后,看他家里实在贫寒……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马上跟李大爷解释去。”
李牧山的老伴听完后,把手上捡起来的一叠钱塞给我,“小姑娘也是好心,看你样子,外地人吧。这也不能怨你,你是不知道……”
“罢了罢了。”李牧山挥挥手,“这事情跟你没关系。大树对我的成见不是一天两天了。罢了罢了。老婆子,回屋!”
老两口进去了。
我站在门口,有些难受。
姜枫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这是两位老人之间的过节,不是你的错。好了,乖,别胡思乱想。”
我闷闷不乐地往前走着。
“姜枫,你说,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了。我看大树老伯这模样,唉,好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姜枫停住了脚步,“风灵,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在李大树的梦里看见他在祭拜妻儿吗?”
“是啊。”
“有没有可能,他的妻儿正是因李牧山死去的。”
是的!
假如李大树妻儿的去世皆由李牧山而起,那么李大树对李牧山的仇恨就完全解释的通了!
我立刻回去找到了阿狸。
“阿狸,你去李牧山家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不好说,说有也有,可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说?”
“李牧山只有一个儿子,在县里做官,很少回家。李牧山自己呢?就在镇子里领了个闲职,基本上跟退休没啥区别。他屋子里放了一些政绩奖状什么的,他看起来很珍惜这些。”
“但是,有一本证书,李牧山把他压在了抽屉底下。好像不愿意看见一样。”
“是什么样的证书?”
“很普通,跟别的没什么区别,唯一一点,这证书上的日期,是三十年前的。”
又是三十年前!
我一定要搞清楚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让阿狸再去李牧山那里打探打探,和姜枫一起重返了李大树的家。
我们敲了门。李大树在里面骂骂咧咧:“李牧山,你个黑心玩意儿,莫要再来烦老子!”
我看了眼姜枫。
姜枫道:“老伯,你误会了。我们中午看见你喝多了,把你送回来,有东西落你家里了。”
“吱呀”李大树打开门,见到是我们,他面色缓和了些,不咸不淡地说,“我喝多了,对不住。”
“我是记得我在外头睡了的,不晓得谁把我送了回来。原来是你们。喝水喝水。杯子,我洗过了。”李大树请我们坐下,倒了两杯茶过来。
这么打量着李大树,这人倒是个讲道理的。
我向他解释了钱的事情。李大树有些惊讶,“这一说也是!李牧山那个王八羔子,哪里会有这么好心!”
我看李大树的样子,如果我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三十年前的事情,估计他十有八九要动气,到时候什么也问不出,还把他给得罪了。xǐυmь.℃òm
根据阿狸给的信息,李大树曾经养鸡赚了很多钱。
“老伯,我听村里头的人讲,你很会养鸡。我们屋子里也养了鸡,就是老养不好。也不知道谷子喂的不对,还是怎么了,很容易生病……”
提到自己的特长,李大树显得很高兴,头头是道的给我们讲起来。
我估摸着他说的差不多了。
“大伯,你讲得好有道理,比书里看到的还管用。”
“书是死的!物是活的,光对着书来,那肯定是不行的呀!”
“老伯,我看你这屋里,怎么就不养鸡了呢?”
李大树的手抖了下,往屋子里扫了一眼,低声说:“不养了,不养了,赚太多钱,也没意思……”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立刻抓住这个时机,将一道定神符贴在了他的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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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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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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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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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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