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说的话极少解释第二遍,把工资卡给她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路上还碰到好些员工他们战战兢兢朝我打了招呼,却看见我目不斜视、脚步生风的身影。
夜晚海边的风沾染上冷冽之意,我的长发很快被海风吹乱。
沙滩上有人在露营,欢歌载舞,篝火尽情燃烧,枯枝发出噼啪的声响。
快乐是很多人的,我独独没有。
看着月亮从海里打捞而起,看着星星被云层遮匿了身影,看着地上小小的人儿结束一天的疲惫也钻进帐篷里睡了,我还坐在礁石上,看着潮涨潮落。
我的裙角被海浪打湿,没戴助听器,我也压根听不到海啸的声音。
太阳跃出海平面的那一刻,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我脖子间的项链突然松了,“噗通”一声掉入海里。
几乎没有多想,我纵身跳进海里,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
在海里我睁不开自己的眼睛,甚至一度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慢慢换了气,也能努力让视线清晰一片。
很多记忆碎片开始闯进我的脑海里,好像早在我怀孕时我就学会了游泳,可是那天在桂安海,我为什么会遗忘了求生的本能,任由自己沉溺下去?
我刚才听到的那声呼喊,为什么听起来又那么像楚庭的声音?
我费力地在海里找寻着项链,上方却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焦灼的惊呼。
可是声音穿透海水,带上了一层模糊性。我总听不清楚那个人在说些什么。
巨大的石头底下,有鱼群穿梭而过,水草摇曳散发出幽幽的光芒,淡淡的蓝色闪烁出光芒。
我把项链攥在手里,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上了岸后,我浑身湿漉漉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怕自己发烧,所以我几乎是立刻赶回了别墅,给自己泡了杯姜茶,又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从早睡到了晚。
明天就要出发前去索马里海岸了,我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支小型手枪。
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面容,我慢慢抚上自己的左脸颊,那儿曾经留过一条极凶残狰狞的疤痕,但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次机会,谁知道对我来说,我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收拾东西出发时,我没告诉任何一个人我的行踪。当我真正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心里居然也会泛起久违的忐忑和不安感。
lisa说给我安排了接待的人,等我下船后,我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一个眼睛亮晶晶的、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小姑娘。
她的脸圆润,肉感和胶原蛋白满满。虽然她的长相也不是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惊艳的类型,一张小脸动不动就红扑扑的,但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娇俏感。
此刻,她手上还举着一个木牌子,上面一笔一划认真写着我的英文名字。
她在人群中找寻着“sofia”的身影,我却面无表情地从她身旁走过,往我自己预定的酒店赶去。
索马里海岸这个地方不宜久待,我要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提到货、和交易人谈判好,再把货物安全送回伦敦。
但我没想到,我自己精心挑选的那家酒店,我才入住一个小时,就遭遇了海盗打劫。
无数支黑泱泱的洞口对准我们,酒店里所有的人都抱头蹲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我听到我身边一个中年男人小声地碎碎念:“拜托老天爷了,这群海盗掠夺完钱财后就让他们快点离开吧……”
“别说话!”海盗头子顺着声音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语气凶狠地进行了第一回警告。
“你们当中谁是sofia?”
原来是奔着我而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看来她是不敢自己站出来了。那这样,每隔一分钟,我就杀掉这里一个人,直到找到她如何?”海盗们表情凶残。
他们早没了人性,也听说我是个狠腕,故而想出了这一招。
曼尔顿酒店传来一声小型的爆破声。
这些人闹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找到我!
没等我想要躲藏,我就被人认出来了:“她,她就是sofa!”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还真是个狠心的人!好几个人都因为你而死,结果你还躲着!”男人走过来根本不给我机会,二话不说就直接抓住我的脱发,拖着我离开。
被拽上大卡车后,他们似乎觉得我一个弱女子不会逃脱,所以对我放心不少。
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车子行驶的路上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将车子开了个缝,直到那窗户够我一个人跳出去时,我才停下来。
三个男人用索马里语聊的非常开心,仿佛已经想到了胜利后迎来的奖赏似的。
这时,我看准时机,二话不说就缩着身体往窗户外面跳去。
因为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导致开车的男人停顿下来,而才车上摔下来后我顺势沿着路边滚下去。
我的手脚被绑,整个人咕噜咕噜往下滚去,后脑勺重重砸在一块石头上,彻底没有了知觉。
我的嘴唇干裂,像是久未逢甘霖的沙漠,却能突然感觉到嘴唇上慢慢濡湿一片。
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叶脉上的雨珠一滴滴砸下,我整个人湿漉漉的躺在草丛上,感觉血迹快要干涸。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站起来,手却触碰到后脑勺一片温热。
明天就开始谈判提货了,我故意选那么晚的时间来索马里登岸入岛,就是想减少一些意外……没想到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遥遥地,我似听到了这片丛林中似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楚总,为什么我们要到这儿来?明天我们还要去见谈判的负责人……不如今晚我们先好好休息?”
楚庭身上披着墨绿色的雨衣,雨水顺着帽檐打湿他的碎发,他却不发一言。
我躺在地上,蜷缩了一下手指却发现全身毫无力气。
而我晕倒前,好像还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个名字……难不成我听到的那个名字真的是楚搦?
他来这里了?
我的眼皮又沉重地垂下来,整个人软如烂泥。伤口在发炎,人在高烧,我像是一脚踩入了雾里,茫茫也不知该去何处找到我自己。
有人像抱起我,清冽的冷松香环绕在我的鼻尖。我迷迷糊糊落下一句话,察觉到那人动作一顿。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幽绿的森林、长长的滑坡,还有头疼欲裂的破碎感都在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而在医院陪了我三天的人是顾柬。
可,他是怎么知道我在索马里的?
自己又孤身一人前来,难道真不要命了?
“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顾柬嘴角含着笑,但却没有几分笑意直达眼底,“要不是我正好去你家给你送药,我还真不知道你要自己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www.xiumb.com
“我还记得你的身份证,去查了你在索马里入住的酒店,没想到刚到酒店看见的却是一片狼藉,你也被人带走了。”
“我找大堂经理借了监控来看究竟是什么人带走的你。”但那时顾柬询问时,经理似觉得奇怪般嘀咕了一句,“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今天下午都多少人来找她了。”
在他之前就有人找过我的这件事,顾柬不知如何开口,干脆先把此事放一放,等晚些时候再告诉我。
“只是没想到你又把自己伤成了木乃伊。”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傻,公司给我挖了坑我就往里跳;明知自己会身处险境,却还是义无反顾往前折腾。
我耸耸肩:“没办法,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lisa派来的人,是她的暗探;今天的这拨人,也是奔着杀我而来的。
我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又远远没那么容易了。
揉揉额头,我让顾柬把我扶了起来,身子往后靠着,察觉到头上一阵一阵的钝痛,也缠上了厚厚的绷带,而我找到手机,看着近几日的头条推荐。
公司让我提的这一批货是一种新型降压药,其负责人正是博睿集团的总裁。
现在产品还在研发申报阶段,并未完全面向大众和市场,但黑炎集团分析过这批货能给公司带来的利润以及其发展的长远性,所以把我派了过来谈合作。
只是现在无论我怎么搜索检阅信息,都没有查到有关博睿集团的一点风声。
是偷偷和其他公司谈好了入股还是博睿集团口味挑剔、眼光极高,软硬都不吃?
顾柬被我刚才那一句话呛到不知如何作答:“这里不比家里,如果这次不是我及时赶来,你的后果……”
我找出电脑,继续看着博瑞集团的招股说明书,却被顾柬一下合上了电脑的屏幕。
就算是铁人,他也没过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这件事我能帮你处理好。你先好好休息。”他的话说得吞吐含糊,我却没能及时捕捉到他眼里那一抹不对劲的情绪。
“你只是一个医生,就算会拍照、打拳击,可在这件事情上又能帮到我什么?”还不如靠我自己更靠谱些。
博睿集团的招股说明书上标着其股份上市后会进入限售期,那就说明市场准入的门槛本来就高。
而黑炎集团可不只普普通通的投资,甚至可以给到博睿集团新增的注册资本、认购资本以及增资完成后的股权。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我从来不信会有哪个射利者会紧揪过往的私人恩怨不放,而自断财路的。
我突然反应过来,博睿集团的总裁也是个华国人,并且恰巧好像……也姓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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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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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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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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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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