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一个老实忠厚的庄稼人就被朱虹这样瞒了七年,性格转瞬大变,由之前的滴酒不沾到烟酒赌样样精通。
李板荷一喝醉,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朱虹。
朱虹要和他离婚,可是离婚就只能净身出户。如此一来朱虹又不甘心,对李板荷也愈发横眉冷对。家里常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最终以朱虹带着秦朗来到a市生活画上句点,李板荷找了这母子俩近二十年,却一直没有线索。
我稍一思索:“所以你把朱虹现在的地址告诉李板荷了?”
“光是这样怎么能让李板荷前来a市?我还有好几张底牌呢。”
他说过会帮我教训朱虹和朱芊芊,现在也真的说到做到。
一时之间我心里暖暖的。
在我准备道谢时,靳野突然道:“娇娇姐,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那要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情了。”我半开玩笑。
认识那么久了,靳野大概也知道我的脾气,要强,也记仇,睚眦必报的那种记仇。
可是靳野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想起地标竞价一事,又鼓励靳野好好加油,但到底没把那天晚上侯翰说过的会给他资金支持一事告诉他。
靳野在电话另一头打趣地问着我:“娇娇姐,我和楚庭,你更希望谁能赢?”
我认真想了一下,发现无论从公心私心出发,我心里的天平居然都是偏向楚庭这一方。
不说话就是最好的答案,靳野笑了一下,没有戳穿我。
我能想象靳野现在站在鸿达酒馆的前台,调酒的手一顿,夜色浓郁地弥漫在他身后,给他笼上若有若无的寂寥与失落。
可是我倾向楚庭,只是因为他的实力摆在那儿。而靳野给我的感觉一向是吃喝玩乐样样在行,调戏整人不在话下。
我又想起今天下午的发布会,靳野做着自我介绍,却说他是曾和楚庭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那这个战,又指的是什么?
从挚友到现在的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中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但我也很清楚,现在还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无论是问楚庭还是靳野,我得到的都只能是被搪塞的答案。
我心里敲定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套套靳野的话,再看看他的后肩处有没有那道疤。
挂了电话后,我转过身,才发现楚庭就定定站在我身后。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我身后站了多久,又把我和靳野的对话听过去多少,一时之间心里都有些忐忑。
楚庭手里拎着一瓶酒,怀里却塞着一瓶牛奶,让我陪他一会儿。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楚庭就坐在飘窗下,衣襟的扣子微微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像是有重重的心事,也因此才没有挪动步子离开。
楚庭把牛奶递给了我,上面还残留着他温热的体温。
“你好像很怕我?”
“没、没有。”
楚庭无声地笑了一下,像是讽刺也像是揶揄。
“这次的计划你明明有很多次和我坦白的机会,可是你一次都没有选择过想要告诉我。是对我不信任,还是觉得你完全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把事情办妥?”
我小声地辩解着:“我想演戏演全套,白丛没有那么好糊弄。你为了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就是让他最放心相信我们没有杀手锏的证据。”
敌人越是掉以轻心,我们逆风翻盘的几率就越大。
“在这次项目上,你投入了几分心思?”楚庭突然问道。
平心而论,不足三分。
因为最近事情忙而乱,我又是临时被楚庭抓去出了差,那我的作用充其量不过是个大型花瓶而已,所以我根本没花多少心思在项目谈判上。
可是就是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占尽了鼎徽集团的上风。
我含糊其辞,想着糊弄过此事:“七八分吧,我知道这个项目上我还有很多做得不足的地方,我下次会努力的……”
楚庭喝酒的姿态让我想起古时狂放不羁的酒中仙,他的眼眸很深,像是过早沾染了早秋的萧瑟。xiumb.com
“陈娇,你要是真的对这个项目上心,你怎么会连钟绒是华茂的总经理都不知道?”他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只花了两三分精力在上面,就可以把事情办的那么漂亮。若以后打磨雕琢你的人越来越多,你变成了越来越锋利的一把刀,那到时这把刀的刀刃会不会朝向我?”
“那不是要看楚总是想成为握住刀把的那个人,还是选择站在我对面?”我笑了笑,语调漫不经心。
我处事的原则,从来都是以真心换真心。
假如一个人对我从头到尾只有利用与欺骗,凭什么要求我傻白甜地再为他掏心掏肺?
楚庭的一瓶酒喝完了,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很清澈。
他一步一步朝我慢慢走来。
酒气包围侵袭我周围。
我瞬间感觉到了危机感,却被囿于楚庭胸膛和冰冷墙壁狭小空间中。
他朝我低下头的那瞬,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偏过了头,温热的唇擦过我的嘴角。
是酒意。
很像很久之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捏住我的下巴:“你躲什么?又怕我对你做什么?”
我眼里率先泛出水润的光泽,却被楚庭不耐地擦过眼角。
“靳野那个白痴你也敢那么相信,怎么?你喜欢的是他那种类型?”楚庭勾了勾唇角,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我略微无措的神情。
“你以为他一直在帮你,你那么全心全意相信他,就不怕有一天发现他是那个把你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
我抓住楚庭的衣角,急急地问:“什么意思?”
楚庭一定知道什么,但他不会选择告诉我。
酒意和雾气一起散去,楚庭往后退去,只是说道:“你也是今晚的庆功宴的主角之一,别让大家等急了。”
等他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如水墨画般淡去时,我弯了弯唇角,手背用力地擦过唇畔。
庆功宴上的气氛正热闹着,钟绒满场找着我。
“吓死我了,刚才一直找不到你的身影,还以为你走丢了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真是这样,我大概会自责死。”钟绒拉过我的手,原先紧张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
我笑了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可是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来了这儿我就得保证你的安全。”
钟绒拉着我坐下:“其实这一单生意我还得感谢你和楚总,要不然华茂也不能那么快交到我们手里。你和我见过的很多女孩都不一样,我感觉你有野心,但也不会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择手段。所以我一直期盼着,我们还能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我点了点头,语气略带欢快:“我们是合作互赢的关系,钟总现在说这番话也太客气了。”
反正也可以把我当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钟绒仍有些好奇:“和你认识那么久了,我怎么没见过你的丈夫?”
“离婚了。”
“那肚子里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我轻描淡写说道。
事情不过过去短短三个月,我对待此事已经能轻拿轻放,让它再也不能在我心底掀起任何波澜。
钟绒明显有些惊讶,双手交叉,有些惴惴然。
我却发自内心真诚说道:“但我一直都期待着这个小生命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我被众叛亲离,哪怕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a市再也没有我的家了,叔叔去世后,赵青荇就已下定决心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这人间多磨难,有时候在深夜里辗转反侧,也不期冀着这条小生命来世上受苦受难。
但是我没有剥夺它的权利。
钟绒突然坚定地说道:“我做这个小家伙的干妈吧。我一直想有个孩子,可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孕育生命了。”
这回讶然的变成我了。
钟绒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声音也像是笼上了苍老。
“子宫内膜息肉,恶变风险太大了,就做了切宫手术。”但是说这话的时候,钟绒的目光却跃过了人海,投向了站在大厅中央的顾裴晟。
后者似有所感,回看过来,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荒芜的心里像有浪潮拍岸,顾裴晟是不是早知道钟绒不可能怀孕生子?可是在家大业大的顾家,他们真的能随心所欲择一人终老吗?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楚庭曾经问过我的一个问题。
他问我,如果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强行抱走,我大概会怎么样。
时至今日,我也不敢假设这种结果。
但是那个雷霆手段的男人……他真的能放心把孩子交给我抚养吗?
可是我找了他那么久,他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会不会他压根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一时间,我们两个人各有所思。
大厅外面突然响起了礼花炸响的声音,人们阵阵惊呼。
旭哥告诉我,外面有人找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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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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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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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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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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