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
“不熟。”
我和楚庭同时出声,却给出了两个大相径庭的答案。
楚庭淡淡解释:“她同我介绍过理财业务,工作往来过几次,私交倒真的没有。”
侯瀚突然大喜过望:“能和阿庭有工作往来的金融从事者,工作能力也无从挑剔。正好我最近想找几家银行贷款,能否给我推荐推荐?”
靳野适时加入话题,欲迎还拒的语气:“现在是私人时间,侯总确定要在这时候谈公事?”
“公司最近周转不通,公事可远比我的私事重要多了,就是不知道算不算耽误小靳总女朋友的时间?”xiumb.com
我连忙摇头,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不耽误不耽误。”
抬起头时,我好像看见了楚庭唇边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
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但为了弄清楚情况,我只能强行忍着!
二楼往上走,是休息室,我深呼吸几次,才亦步亦趋跟在侯瀚身后进去。
侯瀚绅士地询问该如何称呼我,又问我就职于哪家银行。
“前不久刚刚办理了离职手续,上家公司是刺桐红银行。”
肉眼可见的,侯瀚都神色冷了下来。
“我想,我们没有深谈下去的必要了。”侯瀚站起来作势要走。
“叮咚”一声,他的手机传来了信息彩铃声。
只垂头查看了一眼,侯瀚又坐回原位,语气虽见不愉快,但到底没把情绪迁怒于我:“陈小姐,我相信安蓓的现况你比我还了解,那现在说说你的方案吧。”
这态度的前后转折,我想,肯定和刚才他收到的那一条信息有关。
只是给侯瀚发信息的人又是谁?
他又为什么要帮我?
室内温度高,侯瀚习惯性地西装外套的衣袖往上翻折,露出一条褐色伤疤。
我脑海里像有一根弦突然断掉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雨夜被追杀的男人手臂上也有这么一道伤痕!
侯瀚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挽下来,我直勾勾而愣神的打量目光,落在他的眼里,不礼貌也不让人舒服。
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我的虎口,痛感让我保持清醒。
话题终于回到正轨。
我询问着:“当初签订的合同一式两份,侯总能不能给我看看你手上所持的另一份?”
“嗯。”
侯瀚让秘书将合同找来给我。
我认真的看着这两份合同,可是这两份合同也看不出什么猫腻,连印章都是真迹。
那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那个我看不见的纰漏,到底还会幻成多大的黑洞直到把我吞噬?
我揉了揉眉心,强打精神:“那当初与您对接的人是谁?”
在我的印象中,能谈下这个段位的贷款业务,怎么也该是分行总裁及总裁助理这类种腕儿。
但没想到,侯瀚仔细回忆了一下,对我说道:“是一个很年轻的职业女性,她跟我说她姓朱,是裴行长的私人助理……”
我明明脸上挂着笑意,却感觉浑身如置冰窖。
朱姓难见,在刺桐红银行目前为止有且只有一位。
原来在我以为那些“太平安乐”的日子里,早就滋生了我不知道的多而肮脏的枝枝蔓蔓。
“申请贷款时您可有什么资产作抵押保证?”
“裴行长让我以大额定期存单方式存入资金十万,他同我保证这个存贷利率在25%上下浮动,每个月的利息他还会补偿2%的现金。”
脑海中的线索越来越清晰,可是现在目前这一切,都是我所作的推测,又该上哪去找证据?
从侯瀚这儿找到了关键突破口,我也不多耽误他的时间,客客气气地送他离开。
临出门前,他突然停下步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楚庭那么欣赏你了。”
我一头雾水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他又朝我笑笑:“算了,你不懂也没关系。日后总能明白的。”
我没有深究,只是心下也有了几分明了,半个小时前牵制住侯瀚的那则信息,估计就是楚庭的暗中帮忙。
视线飘渺,最后落在了休息室窗台上的一株双生花上。
看着那相互缠绕、共生共荣的枝条,我想,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和楚庭有了这么多的利益牵扯?
和行长约定的时间到了,可我却没有现身,就连靳野给我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听。
鱼白天际的那一轮红日慢慢在云海中沉浮下去,金辉斑斓,落下天地间最好看的一抹温柔。
我没想到,楚庭会到秋山别墅来“做客”。
我和他眺目远望,蜿蜒山峦尽收眼底。
“今天陈小姐心情不好?”
“没有。”
“那就是不欢迎我来做客了?”
我眉心微拧,说不上为什么不想见楚庭,我只是觉得从头到尾,他出现的时间节点都太过巧合。
无论是经理办公室的初见,还是缀着胡椒的溏心蛋,甚至昨晚他的生日宴,都让我愈发觉得他像一团迷雾一样,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我直觉隐隐活跃,它们告诉我,楚庭肯定在欲盖弥彰着什么。
可是他拼命想遮掩的那层东西,又是什么?
“我能否问一下楚先生今天出现在这儿的动机?”
他低低地笑笑:“我在想,我们远水集团聘请陈小姐这一步棋究竟有没有下错。”
我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庭将笔记本电脑往我这推了一下,上面显示着聘请我的信息……
看到上面邮件发送的时间,我倒是很快回国神来,这阵子我忙着处理这些事情到没有机会上邮箱。
现在我明白他的目的,远水集团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会真的贸然聘请我这个说不定要留下案底的人。
但是聘请信已经发到了我的邮箱,远水集团上下皆知。
谁知道,远在南美洲的一只蝴蝶扑棱翅膀后,会带来什么影响?
而楚庭作为远水集团的总裁,总不想看到公司上下离心、蜚语诽谤的局面出现。
我勾勾唇:“那可能我还要蹭一次楚总的专车了。”
坐在车的后座,我心情仍有些惴惴不安,望向窗外。
期间,楚庭的手背不小心触碰过我一次,温热的触感陌生又熟悉。
我往回看的时候,楚庭只简单和我说了一句抱歉,随即拉开了距离,只剩我的公文包静静横隔在中间,做着泾渭分明的楚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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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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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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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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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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