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下颔搁置在她的脑袋上,一面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掌,一面低声道:“我觉得,你近日来实在是太劳累了,若是发生了什么,大可以与我说说。”wWW.ΧìǔΜЬ.CǒΜ
叶幼仪心里一哽,险些就要落下泪来,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叙说这份心思,更不知道是应该走,还是应该留。
若是人间没有这么多仓促的决策,那该有多好啊!
“我……”她到底是闭口难言。
镜之曜自然是不愿意胁迫自己最喜欢的小姑娘的,于是便嗯了一声,温和地道:“你要是不想说,不说也就是了,只是不可以把自己闷着,要是憋出什么问题来,可怎么好?”
他一向是不喜欢说话的,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反而是叫叶幼仪更加的寝食难安,就连坐着似乎都如坐针毡。
“太后没有宣召我们吗?”叶幼仪定了定神,想到了一件正经事。
镜之曜嗤笑了一声,低声道:“自然是找了的,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压制住了太后,并且将朝中忠于太后的党派都清洗了一遍,这些党派从来都是墙头草,自然是没遇到什么阻力。
这些事情他倒是想与叶幼仪分享,但是叶幼仪这两天实在是太足不出户了,到底是没能说得出口。
叶幼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继续深究。
但是心里的天平又有了新的倾斜,镜之曜什么都能处理好,就算以后自己不在了,也完全是不需要担心的。
她主动抱住了镜之曜,热气几乎要喷得他心里痒痒。
不等镜之曜反应,她又迅速地翻身跨坐在了镜之曜的大腿上。
“你……”镜之曜眼神幽深,就像是一汪即将要翻天覆地的深深潭水。
叶幼仪比任何一次都要主动,很是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双唇,两个人一起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灯芯先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又不知是谁先挪的位置,两个人从桌边一起滚到了床榻上。
一室旖旎。
疯狂得就像是最后一次。
第二日,两个人餍足地各自起身,唤了自己家的小厮和丫鬟进来梳洗,小厮和丫鬟挑了帘子,将两位主子隔开。
梳洗的时候,下人们的脸红得就像是红苹果似的。
两位主子也太会玩了,看这个激烈程度,应该是一宿没睡,一直在大战吧!
二人刚刚梳洗完,坐在桌边甜甜蜜蜜地吃早膳。
有个太监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一跪落地,磕磕绊绊地道:“出事了!主子们!”
叶幼仪险些被一颗鸡蛋黄给噎着,咳嗽着喝了几口豆浆,吸了吸鼻子道:“出什么事了?”
现在还能出什么事?
皇帝驾崩?太后驾崩?
这都是小事!
镜之曜淡然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轻手轻脚地给她顺着气。
“有事说事,不要吓着主子。”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小太监,险些把小太监给吓得浑身一颤。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小声地道:“废太子从水牢里跑了!”
“跑了?”叶幼仪瞪圆了眼睛,嘴角微微一抽。
这合理吗?
哪怕是个武功盖世之人,都很难从水牢里溜走,更不要说废太子那个已经快成了半截死人的家伙了!
他能跑掉,那岂不是是天方夜谭?
“是,是跑了……”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又重复了一遍。
“太后那边,告知了吗?”镜之曜慢条斯理地抽出丝帕,掖了掖唇边。
小太监点了点头,他就是从宫中出来的,太后娘娘对这件事可谓是手足无措,一下子就想到了摄政王这边。
“还请您拿个主意吧!”小太监连连磕头,“若是要封城,太后娘娘会全力配合您的!”
镜之曜和叶幼仪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凝重。
镜江寰在水牢里什么境遇,他们是一清二楚的。
偶尔的休憩不过是为了维持住镜江寰的性命,决计是不会让镜江寰溜走的。
若是他真的凭借自己的能力跑了,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了。
思及此处,镜之曜皱了皱眉头,他倏然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不必。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本王来处理即可。”
小太监不明觉厉,一点都不敢反驳,颤巍巍地回宫去了。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低调地从角门出去,缓慢地行驶向了一座废弃的宫宇。
若是有记性好的人看见,便会知道,那是从前的太子东宫。
东宫早已经不是从前的东宫了,金碧辉煌的模样不复以往,如今东宫里连一只阿猫阿狗都不住,已然杂草丛生。
金贵的物件要么是充了国库,要么是歪七倒八地碎裂在地上,瞧着让人很是感伤。
镜之曜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踱步进了东宫,东宫里陡然便增添了两分活气。
他径直地走进正殿,正殿荒芜极了,但是却有一个瘦削颓废的身影,坐在窗边的小几上。
那人抬起头来,一头蓬松杂乱的头发很是惹眼,一双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身上甚至还有血迹斑斑,好似一只刚刚爆炸的气球。
“你果然在这里。费尽心思自爆武功,便是为了跑进东宫等死?”镜之曜皱了皱眉头,眼神更加犀利。
“倒是叫你见笑了,我如今是一点姿容都没有了,若是见到从前的自己,连我都不敢认呢。”
镜江寰的声音很沉很淡,还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话锋一转,他又自己开始嘲讽自己道:“梳妆打扮原本便是女子的修养,你瞧我如今为了容色这么难堪,是否觉得不认识我了?”
这番话可谓是一点都不正经,他偏是要絮絮叨叨地说着,一点都不避讳外人。
他最讨厌的兄弟就在眼前,在这一刻,他却把这件事都给忘得彻底,忘得干净。
镜之曜沉默地看着镜江寰,眼前的人很快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此时他反而多出了一些怜悯。
“你有今天,你想过么?”镜之曜侧眸,棱角分明的脸庞一丝温度都没有。
镜之曜的生母只是一个贵人,便是死在镜江寰的母亲手中。
说起来,这两位竟然是世仇。
“世道如此,我不怪你。”
镜江寰大手一挥,冷哼道,“我从小便是位高权重的太子爷,有今天,我不诧异。只是,奇怪的是,我现在想的竟然不是错手失去的皇权富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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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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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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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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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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