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不敢进屋子,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充满期盼的父亲。
他蹲在院子里,卷了一颗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
有人走到自己面前,他抬起头,是他的媳妇林红。
林红看到了他紧皱的眉头,轻声问道:“不借给咱们?”
苏刚叹了一口气:“怕我们还不起,一分都不借。”
林红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拉着苏刚站起身,小声说道:“先进去吧,老太太情况很不好。”
听到这句话,苏刚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将烟掐灭,冲进屋子。
老太太畏寒,所以窗户挂着厚厚的帘子,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
苏刚看到了靠坐在炕头,脸色苍白,瘦得皮包骨的母亲郝梅。
他父亲苏建军坐在旁边,一脸愁容,他没有问苏刚借没借到钱,因为心中早就猜到了答案。
郝梅费力地抬起手,苏刚赶紧坐在她身边。
“妈,您放心吧,您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借到钱,送您到镇子的医院去看病。”
郝梅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妈!”
“老太婆!”
三人吓得同时发出了一声大喊,林红赶紧扑过去轻抚老太太胸口。
过了好一会,老太太这口气才上来,不过呼吸依旧有些不顺。
“不要……不要再去借钱了,我……我不治了。”
郝梅费力地说道,声音断断续续。
“不行,怎么可以不治?”苏建军开口。
郝梅扯了扯嘴角:“我的情况我知道,治不好的,你们……你们还是把钱留下,好好过日子吧。”
苏刚眼眶泛红,他气自己的无能,气自己的贫穷。
苏建军也是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我去借,如果借不到,我……我就把房子卖了。”
苏刚微怔,有些意外父亲的决定。
苏建军目光落在苏刚和林红身上:“不管你们是不是同意,老太婆的病,一定要治。”
苏刚和林红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当然要治。”
林红也同意父子二人的决定,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我明天回娘家看看能不能借一些钱。”
苏建军目光颤动,看着儿媳妇,嘴唇抖了两下,还是点点头。
接下来,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苏刚想起了苏建设说过的话,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老父亲。
“爸,我听大伯说,苏杭现在赚钱了,而且赚得不少。”
听到苏杭两个字,苏建军脸色瞬间一片暗沉:“不要给我提那个不孝子,我苏建军没有他这个儿子。”
苏刚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提。
郝梅眼底泛着泪花:“别怪他,毕竟……毕竟是我们的儿子啊,虽然……虽然做过很多错事……”
郝梅费力抓住了苏建军的手,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苏建军冷哼一声:“你放心养病,至于那个不孝子,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郝梅还想再说什么,却无力开口,瘫软在炕头,一阵剧烈的咳嗽。
过了一会,郝梅再次陷入了昏睡。
剩下三人互看了几眼,苏建军穿鞋向门口走去,“我到外面走走。”
“爸,您要去哪儿啊?能借的我都借了,可是……咱们家情况大家都清楚,他们都害怕我们还不上钱,所以……都找借口拒绝了。”
苏刚脸上布满了愁容,苏建军也是一脸苦涩。
他看了一眼破旧的房子,好半响才开口说道:
“我豁出我这张老脸,就算是跪下求他们,也一定会借到钱,给老太婆看病。”
苏刚内心复杂,如果不是他无能,怎么可能没有钱给母亲治病?
“爸,我和你一起去。”苏刚站起身。
他叮嘱林红照顾好母亲,便走到苏建军身边,一起走出屋子。
……
此时的苏杭,第一时间就跑向父母和大哥家里。
可是走到半路,他却突然想起,他身上分文没有,就这样回去,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想到这,他赶紧调头,向家的方向跑去。
洛灵儿刚刚做好家务,正带着女儿在院子里玩,便看到苏杭一脸慌乱地冲进院子。
她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前,着急地问道:“苏杭,你不是去山上摘果子吗?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推车呢?”
苏杭也是一脸焦急:“灵儿,你把家里的钱都给我,我有急用。”
急用?
洛灵儿微怔,向后退了一步。“你又要做什么?”
苏杭才意识到,他说得太着急,实在容易引起误会。
“灵儿,我不是要去赌钱喝酒。”
“那你要做什么?家里这些钱是准备买白菜种子的。”洛灵儿一脸疑惑。
苏杭点头,双手轻扣在洛灵儿肩膀上:“我知道这些钱有用,但是我妈现在生了重病,需要用钱看病。”琇書蛧
“婆婆生病了?”洛灵儿一脸惊诧。
苏杭点头:“是萧路告诉我的,妈妈生了很重的病,灵儿,我现在一定要拿着钱去救她,你明白吗?”
洛灵儿表情严肃起来,立刻点头,“你等一下,我马上回屋取钱。”
说完,她快速走进屋子,从柜里取出家里所有的钱,全部塞在苏杭手里。
“如果不够,我们再去外面借。”
苏杭激动地将洛灵儿抱在怀里:“灵儿,谢谢你。”
洛灵儿笑了:“婆婆是你母亲,也是我妈妈,苏杭,我和你一起过去。”
苏杭有些犹豫,毕竟洛灵儿现在怀有身孕,他害怕会有危险。
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洛灵儿拉着他的手:“苏杭,我也想出一份力。”
苏杭想了想,答应了洛灵儿。
洛灵儿将宝贝女儿交给隔壁邻居周嫂帮忙照顾,又找出上次苏杭买的糕点,准备带去老宅。
苏杭眉头一直紧皱。
洛灵儿知道他在担心,拉着他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婆婆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杭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不只担心她老人家的身体,我还担心……他们不会原谅我。”
洛灵儿思忖片刻,问道:“到底以前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一直不原谅你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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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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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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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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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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