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楚楚,我祝你做个好梦。”
关上所有的灯光,沐瑾欢面无表情地转身,出了地下室,将大门锁起。
身后,墨楚楚惊恐的尖叫,追上来疯了一般的拍打大门,口中不断地谩骂嘶吼。
“放我出去!”
“沐瑾欢,你这个疯子!疯子!!”
……
沐瑾欢无动于衷,将所有的一切,和那婴儿的啼哭隔绝在房间内。
走到一楼的光亮处,沐瑾欢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停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走。
她站在原地许久,游魂一般地走上了三楼。
来到三楼一处紧闭的房门前,沐瑾欢的神思回归,冰凉的指尖摸到门把手。
推开门——
满屋的琳琅精致。
粉雾纱帐的公主床,雕刻着云彩的书架,柔软的毛绒玩具,绘着草莓图案的羊毛地毯……
明亮的灯光下,整个房间都是温馨可爱的氛围,像一个粉嫩的泡沫,在阳光下闪烁着不真实的光彩。
沐瑾欢无神地看着这一切,缓步走到衣帽间。
衣架上挂着数不清的小女孩儿衣服,粉嫩的小裙子,甜酷的小衬衫,憨态可掬的小熊连体衣。
每一件都是她曾经亲手置办的。
这是她给她那个未曾降世的女儿准备的安乐窝。
她希望她的孩子一出生就得到这世上最好的爱。
沐瑾欢微微俯身,拿起小巧梳妆台上的一只草莓熊,深深地揽在怀里。
许久,她浑身无力,靠着桌角,缓缓地坐到了地上。
沐瑾欢眸光放空,指尖轻轻抚摸着草莓熊柔软的绒毛,嫣红的眼角却没有一滴泪水渗出。
为了她的孩子,过往那些年,她流过的眼泪已经够多了。
如今凶手浮出水面,她终于能报仇。
但那些痛,已经让她麻木了。
许久,沐瑾欢总算从痛苦中抽离几分。
她眸光一点点变得坚毅,冰冷。
“宝宝,放心,妈妈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
夜色中,林霄开着车,时不时得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墨淮南。
方才他找到墨淮南的时候,看到他的车,车身被撞的凹陷进去,而墨淮南定定的坐在车里,眉宇间拢着浓浓的阴霾,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林霄大气都不敢喘。
一如此时车内压抑的气氛,仿佛置身冰窖,冰冷又压抑。
墨淮南一言不发的上了车,根本没吩咐去哪,下高速进了市区,林霄忍不住开口,“墨总,现在去哪?”
半晌没有等到墨淮南的回答,林霄只得先将车速放慢一些,在市区的路上兜圈子,给墨淮南时间考虑。
“当年,她流产,伤的重吗?”
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忽的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压抑的氛围被撕开了一道裂缝,林霄得以喘息,他抿了抿唇,心中莫名叹一口气。
“三个月流产,对母体的伤害不小。不过我问过医生了,好好休养的话,一般情况是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林霄努力的斟字酌句,但无论他怎么轻描淡写,也无法掩盖流产对女人的伤害。
有的人因为术中或者术后的一些出现的问题,可能一辈子当不成母亲,甚至会留下一辈子的痼疾。
墨淮南看向窗外飞速而过的街景,心脏疼的厉害,像是同时被无数把利刃刺穿。
当年沐瑾欢流产后,他刚好出差回来。
那时候的她面色苍白,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却还是对着他笑,忙前忙后的照顾刚出差结束的他。
关心他的衣食住行,担心佣人做的饭不和胃口,即便不舒服还是会很早起来,帮他准备好衣服后,下楼做早餐……
墨淮南深深地闭了闭眼,放在膝头的手,无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林霄久久听不到墨淮南的声音,轻咳一声,准备转移话题——
“当时,她是一个人去做的手术?术后是谁在陪护?”
林霄心里苦笑。
墨总还真是,每个问题都踩在雷点上……
真不知是折磨自己还是什么。
但事已至此,林霄自觉已经没有撒谎的必要,干脆和盘托出,“手术是夫人一个人去做的,至于陪护……医院的护士,偶尔也会搭把手。”
墨淮南的呼吸停滞片刻。
“母亲没有去?”www.xiumb.com
林霄是知道墨淮南接到沐瑾欢电话后,给墨夫人打了电话,请她帮忙照看沐瑾欢的身体,但——
“夫人没去,一次都没有。手术的签字也是在少夫人意识清醒的时候自己签的。”
脑海中仿佛有根针在不断的搅弄,疼得墨淮南唇色发白。
没人照顾,呵!没人照顾……
他的母亲,他的妹妹,还有他……
他们全是刽子手。
他一阵耳鸣,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林霄顿了顿,道:“是女孩儿。”
墨淮南闭上眼,苦涩和酸痛交织在心口。
这个孩子来的时候并没有承载他的喜欢和期望,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知道沐瑾欢怀孕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倏地软了一下。
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和他血脉相连。他也想过把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全都给她,所以在爷爷提出让沐瑾欢嫁进来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反对。
他希望他的女儿有一个家,有很多人疼爱她,但他的女儿得到了什么……
他深深地蹙起眉,痛的无以复加。
林霄看到他的表情,无声地叹了口气。
“墨总,往好处想,至少……现在已经给了夫人一个交代,当年您也是被人蒙蔽的。”
一向能言善辩的林特助罕见的词穷,连句安慰的人话都说的结结巴巴。
车子拐弯,走上了新的道路,一缕阳光照进来,墨淮南冰冷的手指抬起,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
“回老宅。”
他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旋即闭上眼睛,陷入长久的沉默。
墨家。
停了车,墨淮南大步走进客厅。
灯火通明中,李琼花穿着睡袍,抱着一碗切得大小匀称的水果,坐在沙发上闲适的看电视,见墨淮南一个人回来,她迎上去,往他身后看去。
“淮南,楚楚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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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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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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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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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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