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常联系的人,一定是会备注名字的。
白疏犹豫了片刻,还是帮着接了起来,“你好。”
手机对面长久沉默。
白疏又礼貌地开口,“你好,请问你是要找周时吗?他现在在洗澡,要不我帮你把电话交给他。”
“不……不用了。”
对面的女声很轻柔,带着年轻女孩上扬的尾音,“他在洗澡就不用打扰他了,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周时,就说我找过他,我姓韩。”
“好……我一定会转告的。”
白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亦或者是对方挂断的。
她木讷地回到床上,把周时的手机放回到床头。
白疏隐隐觉得这个姓韩的女人,应该是和韩骋有所关系的。
韩这个姓氏在蓉城并不算大姓,而和周家有关系的韩家,白疏印象里也没见过。
真的就有这么巧的事?
周时下身裹着浴巾,用毛巾擦着头发,“刚才是谁来的电话?”
白疏的心跳很快,抬眼看了一眼并没有异常的周时,“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一位姓韩的小姐说让我告诉你,她来过电话了。”
周时的眸子明显颤抖了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地擦着头发,走到床头拿起电话,“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我可能需要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看着周时走出房门的背影,白疏沉默了很久,关掉床头的灯躺下。
她认真地听着屋里的所有动静。
也许应该把阿汪接过来,才不会再楼下大门关闭时,响声显得那么大,也不会让周时皮鞋落地的声音,那样沉重地踩在白疏的心上。
后来很多个夜里,白疏都是这样想的,却始终没好意思找周家的人,把阿汪借来。琇書蛧
整整一周,假装熟睡的白疏,都知道在确认她药效起作用后,周时都会去外间的衣帽间里,换上一套出门的衣服,开着车奔向白疏不知道的目的地。
当然周时不会知道,白疏已经把安眠药断掉了。
起初的两天,白疏只是安慰自己,周时只是恢复了爱玩的性子,或许是去找余杭他们疯玩了。
只是自欺欺人,也有清醒的那天。
当周时日渐疲惫,眼下的淤青堆积,对白疏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的时候。
白疏知道,有个很重要的人出现在了周时身边,需要周时夜里去守着她,陪着她。
而那个被周时小心呵护的白疏,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存在。
原本白疏是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反正她见过很多有钱人的妻子,都是对丈夫的出轨,睁只眼闭只眼。
套用阔太太们的话,男人不用自己伺候,每天还有大把的钞票进自己的口袋,还管他们这些臭男人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睡大觉,要生要死的。
后来白疏才知道,到底要经历过多少的绝望,才能说出那样不在意的话。
分明是在意极了,宁愿那么狼狈地捆在一起,也不愿意分开。
只是不管演员演技有多好,总有遇到意外穿帮的时候。
这天夜里白疏肚子疼得要命,她在床上等着周时出门,不然真的可能会出大丑。
好不容易确定周时已经出门了,白疏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机电筒在抽屉里拿卫生巾。
因为害怕周时出门会看楼上,她连灯都没有开。
只是没有想到,今晚周时会再回来,当卧室的灯被点亮,白疏手里的卫生巾掷地有声地掉在了地毯上。
白疏有些不知所措,她应该做出何种反应,在这一刻才会显得不那么尴尬。
想起自己吃药后的视频,白疏特别想给秦偲磕个响头。
白疏假装目光无神地扭身,然后僵硬地把双手放在地上,准备爬去卫生间。
不用想,在周时开口说话前,白疏的全身都是冷汗,眼皮都在颤抖,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有多狼狈不堪。
只是用这种滑稽的表演,在努力地维护自己该有的尊严。
自尊就像窥视内心自我的镜子,她正在白疏的眼前,虎视眈眈地朝着她的灵魂怒吼。
每朝前爬行一步,白疏的镜子上都被撞裂出一条细缝。
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碎裂,但是总归是有那么一刻的。
周时出了门才想起没拿手机,却没有想到回来会看到这么一幕。
他每天确定了白疏睡着才会出门,也会在白疏醒之前回家。
周时一直以为,他瞒得很好,只是眼前白疏清醒着,却如动物的爬行,刺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她的睡裤上有些许的红色,让她更显狼狈。
白疏是最怕疼的,平日里大姨妈来了,都会在疼得在床上发脾气。
今天却因为要忍着疼,在周时面前表演这么一出。
周时捏着门把手,手指都有些发紫,他是有些没脸面对白疏的,说要好好待她,怎么一不小心他却也伤害了她呢?
周时呆立片刻,从床头的地毯上捡起卫生间,大步走到白疏跟前,从地上把她抱起,“白疏,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白疏不愿睁眼,靠在周时的怀里,她突然不想面对这残忍的一幕。
她觉得只要她睁眼,周时就会立刻和她摊牌,他们也就结束了。
然后白疏就再也遇不到,那个在她眼前,坚定告诉她,会一直陪着她的人。
鸵鸟、乌龟,或许是最贴切白疏的动物。
周时帮白疏洗了澡,换好了干净的睡衣,还贴心地帮她把卫生巾垫好。
这些在周时看来,都是他作为丈夫应该做的,并没有觉得脏或者恶心。
只是装睡的白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活在阴暗角落的滑稽演员,带着贪念,不愿意接受现实。
出乎白疏预料的是,周时并没有再离开,他挨着她的后背躺下搂着她的腰,在她的耳边呢喃。
“睡吧,以后晚上都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
白疏的泪水早已溃堤,她用自己的病,用自己的软弱留住了周时的身体,但是真的留住了周时的心吗?
哪怕空留一身躯壳,白疏也是贪恋着周时的怀抱。
温暖,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正如她和他的第一次,明明很疼,白疏却不想草草结束。
或许,喜欢周时,只是被白疏刻意地收了起来,从未真正地退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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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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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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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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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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