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的老建筑,在蓉城已是不多见。
眼前这种拿以前王孙贵胄私宅,作为餐厅的,更显铺张和奢侈。
南方和北方不同的气质,让原本在北方肃穆的建筑,在蓉城里也变得温和许多。
当然这里也足够彰显食客的地位,也能展示出余杭他们对周时的重视。
在被改造得快要面目全非的包间里,男士们都很绅士地到外面去抽烟了。
当然到外面抽烟这是周时提议的,他们不是尊重女性,而是接受的教育,让他们的骨子里对这种形式主义的刻意为之,更加侧重表现他们的绅士而已。
白疏坐在椅子上,接受着余杭、安舟,还有另外两位并不认识的公子哥,带来的女伴的目光的洗礼。
白疏今天难得地给自己化了淡妆,喷上了一点青草后调的淡香水。
在这个冬日里,鼻息里虽然涌进来很多旁人的脂粉气,可唯有那点青草味让她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
周时从她的身后靠近,隔着椅背轻轻搂了一下白疏,“冷不冷?”
“不冷。”
白疏仰头冲着她微笑,嘴角有些僵硬,她想自己还是不太适应有陌生人的环境。
周时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随即冬日冷冽的寒风,生猛地刮过白疏的鼻头,在她的鼻翼和鼻梁间扩散。
然后白疏突兀地打了个喷嚏,好在反应快,不然根本来不及捂嘴。
周时坏笑起来,“小孩儿,我挺冷的,要不你给我暖下手。”
白疏带着尴尬,对上他一双蛊惑人的眼,“周时,你坏!”
话音落,包间里安静了。
回想起自己无意识带着撒娇的这一句嗔怪,白疏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周时扣着白疏的肩,在她旁边的椅子从容淡定地坐下,视线一直定在白疏的身上。
他再开口就是吊儿郎当,“蓉城里有谁不知道,我就是个坏人。”
说这话时。
周时的目光瞥向了席间争奇斗艳,搔首弄姿的两个女人。
他的眼神晦涩难懂,似有挑逗在眼波里流转,又似寒峭在眉间沸腾。
白疏在旁边瞧着,却没敢再说一个字,她从周时的表情里,读懂的只是很深的怒意。
他就是这么个人,看似不着边际的浪荡,可骨子里对人还是清冷的。
谁都能靠近周时的身体,但是谁都很难走近周时的心。ωωω.χΙυΜЬ.Cǒm
所以白疏一直才会这么害怕,周时的喜欢,是带着很浓的占有欲。
一旦被他惦记上,白疏不知道如果会否有一天,如果她真的没法回应周时的感情,周时还能放她自由。
余杭干咳两声,“菜是让小白疏点,还是我来代劳?”
周时挑眉,嘴角一提,“龟孙,这事需要你代劳?”
余杭当时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彻底当个哑巴。
今天韩骋和白少君带女伴的事,真不是余杭的疏忽。
余杭是有交代过的,今天要么就谁也别带,要么就带自己会护明媒正娶的。
就因为考虑到周时对小白疏的重视,余杭今天都是孤家寡人。
可韩骋和白少君也是从北方来的公子哥,他们带人来,余杭也不能把人赶走。
不过很明显,此刻周时的火已经烧到了余杭身上。
余杭委屈巴巴地,把菜谱递给白疏,苦涩灿烂地笑着,“小白疏,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别替你余叔叔心疼钱。”
白疏似乎是看懂了,周时是在故意发难,不过有什么好发难的?
不想气氛僵着,白疏伸过手接过菜谱,在周时面前的桌子上打开,“你有想吃的吗?”
白疏很给周时面子,在公子哥的面前尽量展示“男为尊”的态度。
看到白疏谄媚讨好的模样,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嘴角浮出一丝轻蔑。
女人贴在韩骋怀里,手指在韩骋胸前衬衣上游走,“骋少,你有想吃的吗?”
“我想吃你。”韩骋眼里的欲色,一点儿也没藏着。
白疏抬眼瞄了一眼,顿时有些愣住了。
不到几秒在灯具之下,餐桌之上,积起一片厚厚的乌云。
气氛风卷云涌地变幻着,同时挤压着每个人呼吸的氧气。
就算神经再大条,白疏也明白过来,今天的宴席可能要偏离初衷了。
而对面那个名叫韩骋的男人,和周时的关系,也绝对算不上朋友。
只是白疏有些不明白,既然不是朋友,为何又会坐到有周时的局上。
韩骋和女伴的行为,看似在贬低白疏,其实是在给周时难堪。
白疏瞥见余杭的为难,安舟的不以为意,还有那个白少君的面无表情。
最后她的视线回到一身寒气的周时身上,在桌子下面抓住了周时的手,再露出一副她不在意的表情。
众人都在等白疏或者周时的反应。
白疏知道按照周时平日的性子,要是别人这样挑衅,周时肯定要当场发作。
只是周时今天一反常态的,没有直接做出反应。
白疏心想,应该是这个韩骋,周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不好直接撕破脸。
这个时候白疏应该,站在周时这一边替他解围。
白疏不喜欢出风头但是这一个瞬间,她不想让周时受这个委屈。
抽出被周时紧紧抓住的手。
白疏拍了拍周时的肩膀,故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记得刚才进来之前,旁边有家星级酒店,那里应该挺适合韩少用餐的。”
周时心头一滞,他没想到白疏会帮着他解围。
拨动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
周时忽而笑得很开心,“还真是个小孩儿,韩少年纪不小了,怎么也得让他吃顿正餐,再去吃宵夜,不然夜宵太过油腻,我怕韩少吃不下。”
“也对。”白疏意味深长的,朝着韩骋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又是正餐又是宵夜的,那今晚估计余叔叔就得破费了。”
白疏的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找小姐开房还要别人付费这种事,对这群公子哥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不过却没人能挑着白疏话里的毛病,她那张单纯的脸上,你敢说她是那么个意思,那都是你自己思想肮脏。
周时对小白鼠急了也会咬人的认知,进一步加深了意识。
白疏的话出口后。
周时的眉间舒展了许多,连笑都更真实了一些,“还叫余杭叔叔呢?你叫他叔叔,那我叫他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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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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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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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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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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