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洁是一刻也在公司待不下去了,虽然周泽雨是质子,那也是周洁十月怀胎从肚子掉出来的肉。
如果弟弟周时只是敲打一番,周洁还无所谓。
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没必要为了眼前的一时受辱,就把吞掉公司的大事耽误了。
周洁心想,周泽雨眼下是会受点罪,可属于他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只是这地下室一关,那就形同真正的软禁,还有精神摧残。
周时为什么会恨周洁,周洁再清楚不过。
当时真的说什么,也该阻拦周时和白疏在一起。
这白疏才进门多久,就搅得周家一点清静也没有。
回家救子这种丢人事,周洁自然是不会让司机和保镖跟着,不然那就是一张老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但凡此事露出一点风声,以后她还怎么在家里立威。
对付周泽雨,就是在打周洁的脸。
当然丢脸也不能只有周洁丢,她还特意贴心地去学校,把正在给学生上课的丈夫接上了。
从上车开始,周洁的嘴巴就叭叭念个不停。
“言杰,就怪你这个没本事的男人。你自己说说,你一个重点大学教授,怎么就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
周家上门女婿言杰,在周家庄园里,面对其他周家人其实还好。
只是在这个强势的老婆面前,他是真的一点话语权没有。
这会儿听到老婆数落自己,文人的骨气也让他必须开口反抗。
“这事你能怪得了我?周泽雨现在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当初如果听我们家里的意见,把孩子带回言家去养着,他至于如今在周家那样不被待见吗?”xǐυmь.℃òm
“你还怪我?”
周洁眼睛都瞪大了,手在方向盘上拍着,“你们言家有什么,屋子里除了几本破书,银行卡里有半个子儿响吗?我为了孩子的将来好,把他放在我爸家里,不就是想他以后不为钱犯愁吗?”
“那你问过孩子自己吗?”
言杰觉得老婆周洁很不可理喻,“泽雨那孩子就不是管理企业的料,本来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就交给你们周家的歪风邪气带偏了。”
当爹妈的,哪里有不心疼孩子的,就算言杰平时再读圣贤书,还是做不到连骨肉都不管。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们的家里还真是谁有钱谁的腰板硬,谁有钱谁的嗓门儿亮。
“什么叫我们周家的歪风邪气!”
周洁怒火攻心,“我们周家门风不正,就你们言家高风亮节,你那么有志气,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吵着吵着,话题就又跑偏了。
本来是说孩子的教育问题,现在却成了周洁夫妻的矛盾。
言杰是个文人,本来就不擅长吵架,听到周洁无理取闹,就更加显得嘴笨,“当初要不是你走投无路强迫我,我能和你到周家去提结婚的事?”
当年的事是周洁的心结,对周时,对白疏,包括对她爸,都是周洁一直想逃避的。
现在被丈夫戳到肺管子,周洁这个强势惯了的女人,也急得掉了眼泪。
言杰是爱着周洁的,而且很爱这个老婆,不然依着他的脾气,早就和周洁离婚了,哪里需要一直忍受这些窝囊气。
还真当他是为了周家的钱?
看着周洁掉眼泪,言杰也是跟着心疼。
可是关于苏眉的那件事,一天不把事情讲明,就一直会是周洁的心病。
言杰作为旁观者一直就看得很清楚,周洁有责任但是罪不至死,被折磨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
“周洁,当年苏眉的事,要不你还是找白疏讲清楚吧。就算做错了什么事就该去正视,作为长辈你也该给白疏和泽雨做个示范,人这一辈子哪里有不走弯路的时候。”
作为丈夫,言杰并不想让妻子回避。
苏眉出事的那天晚上,无助的周洁找到言杰,让他帮着在周家证明,那天他们一直在一起。
言杰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因为喜欢周洁,就答应了她的无理请求。
只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周洁最近几年越来越偏激,尤其在面对白疏的事情上,近乎偏执地回避。
周洁不可理喻地看向丈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言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逃避真的没有用,你肯定想过,要是当时不逃避,直接把白天云的计谋告诉警察,而不是帮他隐瞒下来,甚至还无意中和他配合,苏眉就不会死。”
说着。
言杰叹了口气,悔不该当初啊。
“苏眉不会死,你也不会那么怕白疏,你现在针对白疏和老幺,又有多少是因为苏眉的原因,完全都是对当年的愧疚。”
“你知道我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吗?”周洁不是没想过坦白,可是坦白后面临她的会是什么,她更害怕。
过久了安稳的生活,要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周洁就会从金字塔尖掉在泥地里。
言杰看着她,“你只要肯说出来,哪怕是只对白疏讲出来,就算白疏要去哪里告你,如果你要进去坐牢,我都会在外面等你,儿子也会一起。”
这算是言杰对周洁的承诺,而且是绝对会履行的承诺。
他只想让妻子活成正常人,而不是每天疑神疑鬼的。
周洁也不是石头做的心,听见丈夫这样说,她也有一丝的犹豫。
可是很快的执念又战胜了理智,没有谁会真正一辈子的守着谁。
周洁很确定让言杰等她一时可以,难道他还可以等她一世?
这些都是戏本里才有的故事,现实生活哪里有这么痴情的男人。
别说周洁经历过风风雨雨不信,就算是幼儿园里的小姑娘,肯定也不会信。
男人骗人说的话,最是不能信。
周洁突然意识到什么,难道言杰这是受不了她,要和她离婚,所以才鼓捣着她去坦白的?
这个男人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这么多年的夫妻,怎么就能这样对待她!
周洁冷静下来,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神有些狠辣地盯着前面的路,“当年我没说,现在我也不会说,既然白疏嫁给了老幺,我没对她做什么,就算是我还了当年的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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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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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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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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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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