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直到第二天和周时一起,到了周家的大宅子,都没有琢磨明白周时话里的意思。
彼时已经是深秋,白疏站在院子的榕树下,秋风吹下金黄的落叶。
白疏弯腰捡起一片,还记得读书的时候,她还用这颗老榕树的叶子做过书签。
不管何时来周家,白疏总是躲着不被人打扰,也不打扰别人的角落。
周家人对她是什么态度呢?
白疏也弄不明白,把她当亲人吧,她又和家里帮佣的小孩儿差不多,不怎么被人待见。
不把她当亲人吧,她又能和周家老老小小同桌吃饭。
白疏就在这个院子里,度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十多年的假期。
如今长大了,更是觉得这里陌生,而她终究只是短暂停留过的路人。
“白疏。”
周泽雨拿了一件外套,有些别扭地朝着白疏靠近,“怎么不到屋子里面去玩,外面有点凉。”
也许是因为生病,白疏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整个人看起来丧丧的。
“屋子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白疏没有拒绝周泽雨的善意,从他手里接过了外套,一件深蓝色的针织外套,当然是周泽雨的。
周泽雨不可能把周洁的衣服交给白疏穿,更不可能去拿其他人的衣服。
周泽雨的视线,在白疏有些苍白的脸上停留。
许久。
“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们家里的人,也包括我。”
没有想到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就连周泽雨都察觉了,那就更明白为何周时会知道了。
白疏低头苦笑,“我性格就是这样,对谁都谈不上喜欢,不止是你们家里人。”
她淡淡的表情里,痛苦越来越浓,到最后白疏的眉头皱在一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ωωω.χΙυΜЬ.Cǒm
“白疏,对不起。”
周泽雨的眼神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他看向白疏的时候,眼里全是愧疚和后悔。
“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还有我妈那里……反正就是我们都对你挺不好的。”
白疏感到莫名的心酸和委屈。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彻底的失去了,才知道去反思和后悔。
不管白疏有没有喜欢过周泽雨,她曾经也是把周泽雨当做朋友的,一起长大的情谊,她也没有忘。
当然,白疏也不会让这种友谊升华到其他的感情。
只是周泽雨真的不该,和白锈搅和在一起。
而且是在白疏曾经告诉过他,白锈和张萍母女有多希望攀上他们周家之后,周泽雨还和白锈搅在一起,这就是对他们最普通的友谊的背叛。
你看,白疏曾经多傻,她还傻傻地把周泽雨,划拨为属于她的这一拨。
只是白疏忘了,白锈也算是和周泽雨一起长大的,谁又比谁的情谊更深。
此时再看,肯定是白锈和周泽雨关系更深入一些。
白疏深吸一口气,轻笑,“我是你们的谁,你们又为什么要对我好?”
活了这么多年,白疏也曾无数次地思考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
琢磨不透,想不明白,索性就什么都不想了。
“你是……”
周泽雨那个我的未婚妻,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默默哀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理应对你好一点的。”
他心里很难受,如果没有和白锈发生什么,周泽雨现在已经和白疏谈好婚期了。
只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尤其是亲眼看着白疏和他小叔一起回到周家,周泽雨知道周洁是再也不可能答应他们的事了。
白疏抬眸看他,“嗯,我们现在的确是亲人,你也大可以后也对我好点。”
“啊?”
周泽雨本来以为白疏又要拿话激他,谁知道白疏竟对他笑得很开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现在的确是亲人,难道我们以前就不是了?”
“我和周时领了结婚证,现在你得叫我小婶婶。”
白疏带着几分得意,尾音有点上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妈不要我给她当儿媳,我转身就成了她弟媳,以后在你们家,我和你妈一个辈分。”
周泽雨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
怎么回事?
他小叔不就是闹着玩的吗?
怎么可能真的和白疏领结婚证了?
难道白疏是故意这样说来打击他的?
“白疏,你别开玩笑了,我小叔那个人,你还看不明白?”
周泽雨带着嗔怪的语气,“你也在周家走动这么些年了,他对多少女孩子说过要娶别人,可是你真的看见他把谁娶回家了。你和小叔玩玩可以,真的别对他动不该有的心思,最后受伤的肯定是你。”
听闻此言。
白疏好奇地凝着周泽雨,这浑小子是真的不介意这种事?
不仅没有生气,还知道劝白疏不要和周时当真。
难道周家的基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未婚妻”和自己亲叔叔搞在一起这种事,竟然周泽雨也能心平气和了?
不过白疏肯定了一件事,周泽雨肯定是对她没感情,或者说是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不然任谁也接受不了,这样戴绿帽子。
奇耻大辱啊这属于是。
白疏见周泽雨是这个态度,也就更加没有顾虑了,“我真的和你小叔领证了,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有三个月了。”
“你没和我开玩笑?”周泽雨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白疏摇摇头,“我有必要拿着这事和你开玩笑?”
只见周泽雨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最后是惋惜。
“你如果没有骗我的话,那我只能说,趁着我小叔还对你有点兴趣,你赶紧在他身上狠狠捞一笔。”
说着。
周泽雨又想到了什么,扯了扯白疏的胳膊,贴近白疏一些,神秘兮兮语重心长。
“我刚才也和你说的是认真的。看在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感情上,我真心的好言劝你一句,你们睡觉就睡觉,你不要对我小叔产生感情,他那个人真的没有心。”
“你没病吧?”
白疏睁大眼睛盯着周泽雨,“你一个名义上的前男友,来劝我和现任怎么相处?”
“你,我。”周泽雨食指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白疏,“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做不成夫妻了,但总归还是朋友吧,我肯定是更为你好一些。”
白疏一听,差点滑倒在地,“周泽雨,你确定你脑子是没有毛病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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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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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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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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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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