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金属大门,重重的合上。
直到管家的背影消失,我一把捂住了肚子。
该死的老狐狸!
这老爷子心机深重,可怕至极。
为了怕我吐出雄黄酒,特意让管家盯了我近一个小时。
确定酒已经完全消化吸收,才敢让我远离耳目。
其实早在雄黄酒入腹之后,便感觉到了燥热。
像是一团火,在腹部燃烧。
而后化作疼痛,全部涌入小腹。
可为了不被发现异样,我硬生生的忍住了。
甚至用指甲硬生生抠进了掌心,以此来转移疼痛。
此刻,我只身一人。
纵使如此,我也不敢痛呼出声。
可我的忍耐,在又一阵疼痛袭来的瞬间被击溃。
像是一座万斤重的山,突然坠下正好压在腹部。
将骨盆和皮肉一起碾碎后捏回原形,再重新压下。
我躺在地上仰着头,呈现颈项强直状态。
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裳。
感觉嘴唇已经被咬破,我索性脱下鞋子。
而后,直接堵住快要溢出的痛呼。
我心知肚明,不能发出一点的声音。
不仅是怕被老爷子识破,更怕被司螣大人听到。
这里遍地硫磺,危险至极。
而比硫磺更可怕的,是人!
我不想司螣被人发现!特别是朝家的人发现!
可是……太疼了!
再这么下去,蛇蛋会不会有事?
那蛇蛋,可是司螣的孩子!
正痛苦到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时候,后颈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股腥味,由浅至浓的飘来。
艰难的侧过脸,瞬间对上一只三角形的脑袋。
一条独眼蝮蛇,正盘在我的肩侧吐着信子。
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沙沙声寻去,我看到一条又一条蛇顺着通风管道钻入。
将近数百条的毒蛇,将我潮水般的围住。
就在我疼得分不清这些蛇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时候,独眼蝮蛇突然跳起。
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在我的肘部。
随后露出毒牙,狠狠刺穿肘静脉。
看着毒牙蝮蛇来势汹汹,可因为腹部的锥心蚀骨的剧痛,毒牙带来的疼像是蚂蚁在咬。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又一只蛇咬住我。
剩下的蛇则匍匐在我的腹部,焦躁不安的游动且吐着信子。
而被蛇毒麻痹的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司螣大人……”
呢喃了这么一句,我猛的睁开眼。
一束狭窄的晨光,恰好落入视线。
恍惚了一会,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还身处禁闭室。
而之前的那群蛇,此刻已早就不见了踪迹。
若不是身上还留着一些细小的出血点,会让我怀疑那些蛇是不是真实出现过的。
摸了摸脸,不烫不肿。
再探腹部,丝毫无恙。Χiυmъ.cοΜ
我没事!
那么蛇蛋是不是也完好无损?
可是昨夜昏迷入梦之后,司螣为什么没有出现?
难道,因为我喝了雄黄酒?
刚想到这,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
在大厅,我不仅见到了眉飞色舞的老爷子,还有全副武装的安盛。
安盛瞥了我一眼,便将合上的药箱再次打开。
“年年,你脸色不好,怕是有些贫血,我给你检查下!”
安盛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若他真的检查,怕是能看到我身上被蛇咬的痕迹。
关键是,他为什么要表现出认识我的样子?
“不用了!”我果断拒绝,“只是受凉罢了,禁闭室太冷了!”
说着,我还故意打了一个喷嚏。
见此,老爷子突然板脸。
“管家你怎么做事的?走前怎么不安置好?要是小年生病了,谁来照顾暮年?”
“对不起老爷,是我的过错!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老爷子造的孽,管家来背锅。
可很显然,两主仆这个一唱一和的把戏早已轻车熟路。
“安医生,你帮小年开些药,免得小病拖大病!你和小年叙会旧就立刻返回实验室,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处理呢!”
“知道了董事长!”
安盛起身,毕恭毕敬道。
老爷子点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你告诉老爷子你认识我?”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
“你觉得瞒得住吗?”安盛闷声,“老爷子城府极深,不摸清底细不会放在身边!索性我主动告知,反倒安全一些。”
说到这,安盛抬起头。“年年,你爸被送去药厂实验室了!”
药厂实验室?
就是老爷子刚刚提起的?
“我们检查出你爸得了蛇缠腰,并且已经呈现了晚期症状!”
安盛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凝重。
蠕动的嘴角,似乎在欲言又止。
“安盛,有话直说!”
安盛抿了抿嘴,随即望向我。
“他的内脏已经完全腐坏,可却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所以,还是灵芝的效果。
我想安盛的这个检查结果,足够让老爷子相信我的话,相信那颗灵芝能解百毒。
怪不得刚刚看到我的表情,和昨天截然不同。
“你放心,我会照顾叔叔的!”
就在安盛压低声音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声浑厚的咳嗽突然传来。
安盛下意识的缩回靠近我的脑袋,快速起身。
而我一抬头,对上朝暮年那张恶臭无比的脸。
一身长袍睡衣,懒散的系着。
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走下来。
“怎么你都怀孕了还改不掉水性杨花的毛病?”朝暮年阴阳怪气的开口,“垃圾食品吃腻歪了,想吃高档自助餐了?”
“朝暮年,请注意措辞!”
没等我发火,安盛率先开口。
“安盛,这女的未婚先孕怀了野种,贪慕虚荣更是毫无涵养,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免得被污染了!”
“首先,她叫年岁岁,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女的!其次,她好不好轮不到旁人来说!最后我想告诉你,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安盛的这句话,让我和朝暮年同时惊掉了下巴。
“朝暮年,因为我们年纪相仿、兴趣相投,所以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如果你再污辱我孩子的母亲,那么你索性毒死我算了!反正被你毒死的医生也不多我这一个!”
说到这,安盛望着我灿烂的露出大白牙。
笑容璀璨,一如几年前初见那般的灿烂。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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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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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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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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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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