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她对自己的名字是有感情的,凭什么你叫我改就改?
“娘,她是谁?”
江承雪拽拽一脸铁青的杨氏,一脸疑惑地问。
杨氏翻了白眼:“你问我我咋晓得?这江府就是厉害随便跳出个丫头片子都比咱们村的老泼皮会嚷嚷。”
“你说谁是老泼皮!你才是老泼皮!你是老泼皮!”
江承烟崩溃了,她才十五岁,是江府尊贵的三小姐!居然有人拿她跟乡下的老泼皮比较!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江元佰脸上挂不住,女儿这一番举动确实缺少大家小姐的优雅恬静。这副样子怎么指望她嫁入官家府邸?!
怒喝一声:“住嘴!回你房间去!”
江承雨被父亲凶了,气得眼泪汪汪,一跺脚跑了出去。跑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瞪江承雪一眼。
孟氏阴着眼睛盯着周家三人,手里的新手帕都快绞烂了。
片刻之后江元佰写下断绝书,急不可耐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将毛笔递给江承雪:“你我以后便无瓜葛,再不要来找我!”
江承雪往前走去的时候,还被杨氏拉了一把,满眼痛色,最终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婆还是唉了一声放了手。
与娘家断绝关系,对姑娘家来说,从此以往再没有可回去的地方了啊!
江承雪对杨氏微微点点头,走向桌子从江元佰手上接过毛笔,又一次盯着这个生身之父一字一顿道:“爹,您真的想好了?”
"哼!这还有什么可想!我当初就不该娶你娘!又生下你这么个孽障!”
江承雪俯下身在一式两份的断绝书上签字按手印。
这一幕看着实在刺眼,周伯路和杨氏都不忍地别开眼去。
“这狗爬的字,缺胳膊短腿!”
孟氏先于江元佰将断绝书拿起来,嘴角不由挂上笑意,还批判了一下江承雪的字迹,伸手就把一个黑色小布包跟施舍一样重重抛向江承雪。
“你个恶毒女人,你砸掉我孙子我跟你拼命!”
杨氏冲上去就要拉扯孟氏,江承雪急忙将她拉住:“娘,我没事,我们走吧,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一秒钟了。”
“滚滚滚!以后再不要出现在我江家门口!拿着这二百两足够让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你们这生意可是做得一点没亏!”
杨氏气得又想去撕扯这泼妇,被周伯路和江承雪拽着出了江府。
出了江府走了一截,杨氏猛地站住,举着手里的黑黑布口袋使劲往地上砸去。
“这该死的玩意!要不是这该死的玩意,我们犯得着去那豺狼窝受这等气!”
江承雪急忙将黑布口袋捡起来,这银子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可是悦耳得很呢,千万不要引起歹心人的注意。
将钱袋子塞给周伯路,江承雪挽着婆婆安慰:“娘,您生什么气啊?跟那种小人生气咱们犯不着,您想想这二百两银子,那可就是三十亩田地呢!”
有点少,但公婆一开始就只想借二百两,这是他们心理能承受的范围。
杨氏气得呼呼喘息,斜眤着这儿媳,又上上下下打量好一番,自己气得差点背过去,这儿媳还跟没事人一样?到底谁才是江家的人!
“雪丫头,你老实讲,你这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我都气死了,你倒好还瞅着我笑?”
“嘿嘿,娘,我当然要笑,咱们这不是拿到银子了嘛,还不用还呢!”
“你就一点不伤心?”
“我伤心什么,我都不记得他们啊!叫他们骂两下就换到几十亩田地,我觉得值!”
不仅换了几十亩田地,还跟江家彻底划清了界限,这简直是太值了!
“可你那会儿……那会儿你真见着你亲娘了?”杨氏小心问道。
“没有,我吓唬他们的。”
江承雪轻轻一笑。古人不是最信鬼神一类吗?她便故意将原主那冤死的娘亲搬出来。可惜这家人给钱还是不痛快,她便又威胁要坏他们名声。
“你这孩子!把我也给唬了!”杨氏乐道。
一直黑着脸的周伯路也愣了一下,问道:“雪儿,你莫非一开始就想着要……”
“没有。但是拿了断绝书也好,我虽然不记得他们,但是刚才也看清了他们的嘴脸,这样的娘家不要也罢。唉,我娘跟我以前在江家活得肯定不快乐。”
她原本是正儿八经来借钱的。若有别的法子就不来了,就怕一来二去又跟这江家搅和在一起。
没想到,江元佰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和她划清关系,感觉就像是早有预谋早有这想法似的……
“这事我寻思着不大对……算了,你自己不难受就好,以后就别想江家了,我周家定不会亏待你,你放心。我们进城时上交地书,官府说以后可能要补成宅子或是银两,等那时候我们家就宽裕了。”
周伯路道。
这话官府是说过,但他觉得太过遥远,这世道以后会怎样难说,就没跟家里说这事,免得他们心里每天都想着宅子银子。不如把心放在眼下。
但此时想给这儿媳一个安心,便说了出来,给人家一个念想吧。
杨氏喜道:“我就说呢,青天大老爷不是强盗,是我们的还会还给我们的。”
伸手一揽江承雪的肩膀,眼睛发红:“你爹说得对,那什么劳什子的江家,都不是啥好东西,以后你就是咱周家的,我们对你好!”
说罢往怀里摸了摸,身上还有点银子,便潇洒地对周伯路道:“当家的,你自个儿先回去,我跟雪儿去买点肉去,刚才可气死我了,气得身上称斤都掉了。”
去买点肉补补。
“去吧,你们看着家里还缺什么就买些回来。银钱够吗?”
“够了够了!你快回去吧,叫春芽去打两桶水回去。”
三人正要分开,却从墙角处走出一个瘦弱低沉的少年,江承雪眼睛一跳,这少年她有印象,是三娘的儿子,也是江家唯一的儿子,叫江保尚。
虽然认出了少年,江承雪却没有上前,她现在还在“失忆”状态呢。xiumb.com
少年走上前,将一青色布袋递上来:“二姐,我是你小弟江保尚,娘亲让我将这银子交给你们。”
江承雪拎了一下布袋,沉甸甸的,这分量恐怕有百十两,她不由震惊。这个三娘的存在感实在是很弱,弱到她们三个离开的时候都不清楚三娘还在不在场。
“你娘亲是?”
“我娘亲就是你三娘,柳氏。二姐,你们快把银两收好吧,这是我娘亲偷偷积攒下来的,千万不能叫爹他们知道了。”
这其中还有他的零用钱呢,否则以大娘的性格,娘亲怎么也积攒不了这么多的。
“三娘?她为什么……”
“娘喊你们多存粮食,好好过生活。我得走了,叫人看到我跟你们在一起说话,告诉大娘她又得欺负我娘。”
江保尚说罢就要离开,周伯路叫住他:“江少爷,我们如今住在桂花巷第四个门。”
江保尚停下脚步对三个人点点头,然后一溜烟消失在拐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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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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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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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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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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