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豆蔻听罢,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愈加大声!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将眼泪鼻涕擦在沈言卿身上:“我不管,你就是欺负我,你甜言蜜语哄着我,又背着我和裴思怡好,你这个讨人厌的大头兵!”
沈言卿手忙脚乱一通乱哄,一边无奈道:“我为了找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却还如此责骂我。”
大抵是哭得久了,豆蔻终于缓缓停了哭,揉着一双眼睛,委屈嘻嘻得看着他。
沈言卿看着她半晌,突然眼眸里迸出欣喜来:“豆蔻,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你这是在吃裴思怡的醋你知道吗!”
豆蔻一愣,旋即沉下脸,怒:“才没有!”
沈言卿仰头大笑:“死猴子嘴硬!”
豆蔻又一愣:“猴子,为什么是猴子?”
沈言卿道:“你是母猴子,我已经知道了!”
豆蔻更懵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沈言卿依旧笑,只是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终是缓缓消失不见。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可是豆蔻,我却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男人。你若是跟了我,怕是会受苦。”
豆蔻皱起眉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卿扶着豆蔻站起身来,走到了出口门边。
沈言卿道:“出了这扇门,就是涿郡北城。阿七在郊外七里山山腰的一座废寺里。你回家整理了盘缠,就去找他。涿郡城不太平,你可以南下去江南,那一片都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豆蔻越听越怪,不由抬眸看向沈言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卿道:“我的意思,你听不懂吗?”停顿,“豆蔻,你一直都很聪明。”
豆蔻和沈言卿四目相对。豆蔻的眼眸渐渐的,就蒙上了一层水汽:“你在赶我走吗?”
沈言卿垂下眼:“豆蔻。我虽然喜欢你,可我其实已经和裴思怡订了婚。等我回了西山,就会和她完婚。”伸手指向这扇门,“我将你找到,并救你出去。我已经对得起你。”m.χIùmЬ.CǒM
“所以豆蔻,出了这扇门,你我之间,再无瓜葛。”沈言卿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可他的手伸向半空,终究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豆蔻转过身去,她的眼睛已经流出了眼泪。她的心底更是怪怪的,好像空了一大块,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努力压制住自己嗓音中的哭腔,冷淡道:“我也从没想要要跟你一起走。我说过,我最讨厌大头兵身上的汗臭味!真让人作呕!”
两行眼泪滑到她的下巴,就像是两道平行线,注定无法重合。
沈言卿回复得干脆利落:“好!”
话毕,沈言卿伸出手去,重重拉开门来,瞬间便有强烈的日光伴随着鼎沸人声洒入这一方密室,让他们二人的眼前都一片眩晕,刺激得让人睁不开眼!
沈言卿猛得一推豆蔻,便将豆蔻推出了很远很远。
豆蔻忍不住侧头去看,便见身后厚重钢门后,沈言卿正对着豆蔻露出灿烂的笑脸,这么俊,比什么时候都要俊。
可很快的,这道钢门便重新关上,隔绝开了豆蔻的视线。
豆蔻浑身愣怔得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可是,很快她便猛得回神,然后,疯了似的转身,去撞击这道门!
可是饶是她怎么撞击,这门便是不开。
片刻,突然便有一道重重的爆炸声从里头传来,爆炸的热浪如此猛烈深厚,连带着门外的豆蔻,都被冲击出了几米远。
“沈言卿——”
一声凄厉长喝,划破天际。
其实就连沈言卿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喜欢豆蔻。
豆蔻这姑娘,美则美矣,可缺点亦是一大堆,非但性格怪异,十分自我,就算做了错事,也是死不悔改,从不认错。
可是他就是喜欢她啊,这他娘的能有什么办法。爱情若是变得理性,那还算是爱情吗。
就是因为爱情的不确定性,所以才如此浪漫,神秘,并且富有生命力。不是吗。
沈言卿总是想,正是那一日遇到了豆蔻,他的生命都变得如此激情而温柔,就像是春寒料峭时刚盛开的桃花,妙不可言。
他在密室走了这么久,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小皇帝没有派人来赶尽杀绝。直到沈言卿抱着豆蔻走到了出口处,却见出口处的厚重钢门上,连接着两条炸药的细细导火索。
导火索做得如此精细,两条导火索,一条连内,一条接外。
小皇帝这是埋了里外两层炸药,只要门柄一转动,密道内的炸药就炸了;而门若不及时关上,密道外的炸药也该炸了。
这出口的门,和御书房的入口门一样,都是单行道。沈言卿若和豆蔻一齐出了门去,密道没法再关上,沈言卿和豆蔻全都得被炸死。小皇帝这是在告诉沈言卿,他和豆蔻两个人,要么活一个,要么一起死。权看他怎么选。
只要开了这门,便牵扯了导火索,谁都没法活下去。
死不可怕,可临死前他沈言卿却连豆蔻的身体都没碰到,这一点真他娘的太遗憾了。
炸药火光的热浪将沈言卿击飞出去之后,沈言卿抱着遗憾,再也没了意识。
而密道外,豆蔻被这炸药火光击出好几米远,心中哀恸异常,当即又赤红着一双眼睛重新冲到了这道密门前,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这道门推开!可这门此时已是滚烫异常,豆蔻的手才刚触碰上去,便被烫出了一大片血泡。
可豆蔻却顾不得这么多,浑身满是戾气得继续用力推着。想她豆蔻可以轻而易举举起两个老外,可此时此刻她却无论如何推这门,都无法让门动弹一分。
心底的空旷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疼,豆蔻惨白着一张脸,双眸之中却缓缓掉出豆大的泪来,泪眼模糊却依旧舍不得伸手擦一擦。耳边又想起沈言卿对她说的话,他说出了这门,他和她之间再无瓜葛,可是沈言卿你告诉她,你为她如此舍生往死连命都可以不要,她豆蔻这一声还如何于你再无瓜葛!
她活了这么久,从前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既不真切,可此时此刻的心痛难捱却是这般真实。
从未曾有过的真实。
他说我喜欢你,他说我想和你睡觉,他还说你这辈子,注定要做我的夫人。
如今她动心动情想要陪他厮守此生,可他却对她如此告别,轰轰烈烈的以命抵命,让她内疚余生。
这算什么狗屁爱情,这又算什么狗屁深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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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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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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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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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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